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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她那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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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逼你。”
周焱完全放松下来，他还有什么不能对连连说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双手充满血腥，满身罪孽的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宫里的生活就是这么尔虞我诈，我二十岁的时候也会为此睡不着觉，现在都偶尔还会觉得不安，你不要把这当成多大不了的事，也不要因此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点小事，不至于吓死人，你不要自己折磨自己，别太当回事了，等你活到像朕这个年纪，就能看开了……”
周焱终于哭了，他把头埋进臂弯里，双肩剧烈耸动，难过的像个孩子。
连连也哭了，她觉得自己可怜，也觉得周焱可怜——
周焱杀死章氏太子妃的时候，他有得选吗？
所有人都在逼他犯罪，告诉他，天下黎民都会感谢你，没有人在乎他背负着一身冤孽，心里是怎样的煎熬愧疚，他们以为皇帝刀枪不入。
“你住不惯宫里，我知道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静养吧，缺什么都告诉我一声，我派人给你送来。”
周焱故作洒脱的说着，“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你早就该告诉我了，告诉我，你见我一回，就难受一回，说不定朕早就准你出宫了。”
“不……”连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努力摇头，“我做不到……周焱，我爱你。”
我宁愿陪着你。
周焱眨眨眼，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在地上，他狠狠心，终于说出来，“可沈氏怀孕了，宫里不能只有一个……”
“啪！”
周焱话音未落，就被一巴掌打偏了头。
连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挥巴掌的一天，她从小就没有挨过打，从来就没有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概念，可周焱实在是太让她伤心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连连震惊又悲愤，她的质问苍白而又无力，明明皇帝是那么认死理的人，怎么可能耍这种滑头？
他自己明明保证过的，不碰太后给他安排的人。
周焱把头慢慢转回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点，“二姐儿，你不喜欢呆在宫里，我放你离开，然后再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不可以吗？咱们从此一别两宽，各有归宿，这不好吗?”
“可以，非常可以！”连连恨地咬牙切齿，“好，非常好！”
“我只当自己这几年的真心都喂了狗，周焱，咱们完了，从此以后都完了。”
连连大脑空白一片，如果这些年在周焱眼里自己一直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她又为什么要真心实意的伤心这么多年?
皇帝撑着椅子站起来，长长的眼睫挡住眼内翻滚的情绪，他道：“你今天太激动了，好好养着吧，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
“不劳你操心，我还等着当太后呢！”
连连语带嘲讽，周焱几乎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刚入宫的连连。
她那时候，多娇纵啊。
皇帝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连连的病灶是积压多年的愧疚与抑郁，她太过重情重义，才会伤的这么深。
周焱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自己从这个人的心里离开。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是连连的心上人。
身后，连连哭成一团，倒在椅子上，这些年，原来都是自己在犯贱。
皇帝带着贵妃出去一趟，结果只有自己回来了，邓太后对此非常不满，“天下最好的太医都在宫中，更何况贵妃乃是皇子生母，你怎么能让她出宫居住？你有没有为阿欢想过？”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后妃重病回娘家养病的，宫里不适合静养，朕也不过是依照前例罢了。”
邓太后揉揉眉心，“真是不成体统！叫外人看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说不得还以为是他们家如何虐待贵妃呢？
“娘，你真的不帮儿吗？”
连连出宫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外人只会以为是贵妃病重遭嫌，所以被送出宫去，但皇帝不想别人这样以为，他让太后来下这道旨意，至少在外人看来，贵妃在皇帝这里还没有失宠，皇帝还在等贵妃病好。
邓太后在殿里四处踱步，她冷笑道：“哀家愿不愿意有什么要紧，皇帝现在大权独揽，还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焱低着头，“贵妃擅宠专房，她离开了，娘您应该高兴才是。”
“哈！”
邓太后又是一声冷笑，“当年怎么劝你雨露均沾都没用，现在为了你那活宝贝，倒是又什么都愿意了。”
皇帝闭口不言，这件事还需要太后的配合。
邓太后还能说什么，到底是皇嗣为重，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因此对皇帝道：“贵妃这样走了，朝中宫中必然猜测不断，可阿欢是你的长子，你要向哀家发誓，日后不会因为和贵妃之间的龃龉而废长立幼！”
她确实希望皇孙多一点，可她还没有老糊涂！
皇帝和贵妃之间闹成这样，要是哪一天反目成仇拿孩子出气怎么办？
皇帝这才抬起头看向太后，缓缓伸出左手竖在胸前，“朕以皇帝的身份起誓，来日立二皇子周汇为太子，决不食言！”
太后这才松一口气，又狠下心对儿子道：“你不要怪为娘的逼你，哪个王朝没有一点争储之事，你哪天要是昏了头，要记住，废长立幼是会遭报应的。”
她难道想对儿子说这些？
身在其位，不得不尽身为太后的职责罢了。
皇帝表面应是，心里却在苦笑，还是太后理解他啊，知道他是怎样的冷漠绝情，所以提前提醒他。
次日，太后下旨，贵妃染病，挪到城外天瑞园静养。
满朝皆惊，盛宠五年的永贵妃就这样被太后一巴掌给拍死了不成？
阿欢被冯淑妃带到勤政殿，撒泼打滚的让皇帝把娘还给他。
孩子哭的是真伤心。
皇帝难得做一回慈父，告诉他，“你娘病了，养好了就回来了。”
“不！不！不！”这孩子抓着皇帝的衣领，什么也不顾的哭喊，“我现在就要娘，现在就要！”
“啊……啊啊……”他在皇帝怀里不停地蹬腿儿，闭着眼睛挺直了身体哭。
皇帝被闹得没有办法，严守规过来哄，阿欢哇哇哭着，小巴掌一下子抓在来人的脸上。
“哎哟！”
严守规赶紧往后退。
皇帝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好好好！让你去见你娘，只要你好好念书，就让你去见你娘。”
儿子这不服软的劲儿简直和连连一模一样。
阿欢继续狂哭打滚儿，“现在！就现在！”
皇帝躲着儿子的小手，“现在不行！现在太晚了，城门关了，出不去！”
小孩子知道什么，你不满足他，他就一直哭，直到把自己哭累了为止。
不知道多久之后，阿欢含着手指头，鼻子一抽一抽的睡着了，偶尔还“嗯嗯~”哼唧两声。
皇帝把孩子交给严守规，自己扯了扯身上满是鼻涕眼泪，又脏又皱的袍子，最后发现全是徒劳，他也就放弃了。
一口气喝干一盏茶，他才有空看向冯淑妃，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你厉害，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冯淑妃才真是恼火，“您想让我辅佐二姐儿，她人呢？”
皇帝叹一口气，把连连厚厚一沓的脉案递给冯淑妃看，“灯油见底了，我也不愿意。”
冯淑妃两下翻完脉案，眼神骤变，“这都是你做的孽！”
她把脉案一把甩到皇帝怀里，“那天阿欢对着杨皇后如此亲热，哪个当娘的受得了。”
皇帝眼神麻木，“朝上的事情太多了，朕兼顾不了两头，你要骂朕也大可不必，连连比你骂的难听一万倍。”
冯淑妃还是气咻咻地，眼睛里面如同在喷火。
但她不再提把连连接回来的话。
皇帝撑着头说着，“朕原本打算把慧姐儿送回安阳伯府，但是太后不大愿意，已经把孩子接走了，还有阿欢，朕看不到的地方就劳你照应着了。”
大概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当初他封表妹为淑妃，似乎就是为了今日一般。
冯淑妃待要赌气说不管，又想起自己今日急吼吼地抱着阿欢来给贵妃求情，怕是皇帝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操心命。
干脆虎着脸答应一声，出去了。
这件事来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可最后平息的也很快。
连连在城外养的也很好，自从知道周焱有了新的妃子，她就一直在唾弃自己，真是十几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
没了男人活不了啊！
她努力的喝药吃饭，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去逛逛，她来了古代这么多年，还没见识过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大雪封路，周焱派来的护卫不敢让她出门散心了，她就和祁婆婆一起习字学画毛笔画。
想当初她还是为了阿欢启蒙学的毛笔字呢，虽然最后没有用上，不过现在也算是捡起来了。
连连在宫外学画画学写字，偶尔还出门踏雪赏景，活的舒心又畅意。
皇帝就惨多了，不论何时，改革都是动了世家的利益，这些人集合起来向皇帝施压，搞得他十分想血洗朝堂。
忍了又忍，回到甘露殿和儿子待一会儿，阿欢又是横眉冷对，动不动就咧开嘴哭着要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