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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可以再向下一厘米握住她的手吗?
      越前龙马低垂着眸注视着她的手臂,和他没有碰到的那个小小的拳头。大拇指被藏进掌心,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为绷紧的皮肤而更鲜明地凸显出来,在他看不到的手心里,坚硬的指甲会不会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痕?他想掰开她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揉开掌心的红印,与她十指交缠着,告诉她他会永远支持她。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强迫着自己笑出来的样子,是觉得自己能伪装得很好吗?他可是还在前辈读高一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地、更早地产生了连自己都不甚了了的向她倾斜而去的感情,真心实意地笑起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躲避着别人的探究仓惶的笑是什么样的,她以为他看不懂吗?
      什么叫“有了新生活”?这种自我暗示一样的语气,能洗脑她自己却骗不了他。换了房子?很好啊,很值得庆贺,可是在搬家之前又发生了什么呢,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让她颤抖着恳求自己不要去问。
      越前龙马转过头去注视着厨房里站着的幸村精市,水声停了下来,碗筷被收进消毒柜中,没必要再留在那里,可他背对着他们石像般矗立着,一动不动地,也不打算从厨房中走出来。
      他又知道些什么?可龙马觉得他似乎也什么都不知道,他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于是替她营造出了日常的氛围,朴素平淡不引人深思,可越刻意的日常就越显得像是在背台词,他演不下去了,所以才站在厨房里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难以言说的诡异气氛在三个人之间流转着,用薄如蝉翼的幕布遮掩起内里的混浊暗流,把平和的景象像投影一般映在其上,谁先开口问起,谁就是挑破了幕布的元凶魁首。
      越前龙马最终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珍惜地捧在手心里。
      “前辈,不要忘了今天的话,我会替前辈的新生活加油的。”
      他不顾一切地把这枚紧紧握着的拳头隔着自己的手贴在了脸颊上。他还是不想当那个撕掉伪装的罪恶之人。
      鲤沼菖蒲没来得及做出回应,门铃就响起来,炸碎一室虚假的安宁,也顺理成章地把他们表演出来的日常延续下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龙马。是切原君回来了吧,我去给他开门。”
      她笑着把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出来。

      新家就如越前龙马所想的那样,是一个能在很细节的地方感受到它的考究的舒适房子。西式的非常现代化的装潢,不是常见的日式房间,装修的配色是冷色调,却不让人觉得生硬,也不像大部分家庭的房子那样充满生活痕迹,没有多余的装饰反倒显得很清爽。除了床和餐桌衣柜这种必要家具放置在地面上,电视柜床脚凳这种东西一概没有,更没有地毯落地灯那种零碎的物件,毫无障碍的地面可以让扫地机器人沿着直线从头遛到尾不会磕磕碰碰,打扫完了就躲回自己的小角落里继续充电。
      切原赤也捧着奶茶好玩地用脚轻轻踢着机器人的圆饼脸,又转过头去看那个摆放在沙发上的画框。那可能是客厅里色彩最浓郁的一个角落了,厚重的油画颜料描绘出的紫色花朵,明暗交界带来的立体感几乎能令那几株花从画框里生长出来。可能是因为不想在墙上钉钉子所以才摆在沙发上的吧,不属于这个房子的画,一看就是幸村部长画给女朋友的。甜甜蜜蜜的,真好啊,没有女朋友的切原赤也羡慕地疯狂咬吸管。
      “我没想到小菖蒲的房子是这种风格的啊?看上去就像个男人的房间。”
      他有些疑惑地问,幸村精市听了就微微笑起来。
      “她是东京的小孩,这个房子当然是租的了。”
      “我知道是租的啦,就是觉得和她的印象不太配,我姐的屋子里全是化妆品和小裙子,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姐姐能不能代表一般女孩毕竟我也没怎么进过别的女孩子的房间……”
      切原赤也羞愧地捂住了脸,异性缘很好但恋爱缘很烂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虽然很容易受到年上漂亮姐姐们的宠爱,但他总是迷之感觉那更像母爱。
      “那赤也觉得菖蒲应该和什么样的房间比较配?”
      幸村也感兴趣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鲤沼菖蒲靠在他身边看着攻略千方百计地试图把被切原和越前扭得混乱的魔方灯进行还原,卖力的样子像只用石头猛砸贻贝的海獭,听了他们的话就迷茫地抬起头看着他们。
      “虽然说不出来具体的,但是大概是浅色系的、有很多植物的那种房间?或者有花也行,但是你家好像没有多少花。”
      切原赤也比划着大型植物的样子对鲤沼菖蒲说道。唯一的一盆花就是只剩了叶片光秃秃的像盆草的水仙,虽然一盆花享受一整间入户花园是很爽,但是看着确实有点秃。
      幸村精市很赞同地开始点头,拉过身边人捣鼓着的手揣进了怀里。
      “花很不错,但房子这么大,总觉得养几棵树也一定会很漂亮。我会挑选好养的植物带过来的,不需要多费心,浇浇水就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考试,就把养花当做放松心情的小情趣吧。”
      他笑着说道,拉过她的手搁置在自己腰间,边倾身上前轻吻她的额头,让他可爱的女朋友害羞地发出一声推拒着的嘤咛,切原赤也就哀嚎着歪倒在了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着“太松懈了”这样的话。
      柔软而欢快的、任谁看了都会淡淡微笑的场景,这是多么完美的、精心营造出来的日常生活,因为有了切原赤也的加入而更显自然,即使切原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这样的日常可以让前辈真实地笑出来吗?如果可以,那他也可以演,想让他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可以。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他们的越前龙马沉默地想。
      可是那种总是有些茫然的附和般的笑容是真实的吗?
      因为周围人都在鼓掌所以自己也跟着鼓掌,因为周围人都在大笑所以自己也跟着大笑,可实际上为什么要鼓掌为什么要大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因为她身处一个周围人都在这么做的环境里而已。
      越前龙马站起身子,不顾她还在幸村的拥抱中,伸出手握住了鲤沼菖蒲细细的手腕。
      “前辈,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们站在这间新公寓的花园中,神奈川的夏末晚风轻轻刮着两个人的脸,还带着海水的潮湿气息,把薄薄的衣衫都粘在身子上。
      已经被剪去了残花的水仙孤寂地被摆在花架的中心,鲤沼菖蒲没有去看身旁的龙马,她只是低着头轻轻用指甲戳弄着它的叶片。
      要说什么呢?那种老师把学生叫出来谈话一样的严肃口吻,他们站在一起,可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咬着下唇站在她旁边,用沉默拖长他们在这里的每一秒,是没什么想说的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没必要像自己一样每句话都仔细斟酌吧。
      “为什么不说话呢,是龙马君把我叫出来的呀。一直不说话的话,我会有一点担心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要让我自我反省的。”
      她玩笑般轻松地说着,额前细碎的头发垂落下来,越前龙马看不到她的眼睛。
      “说说话呀……但是不能问我为什么搬家,啊,也不能问我想要什么东西当做搬家礼物,我不会回答你的。”
      她笑着乞求,还是不愿分一个眼神给他,只是把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在面前的这盆水仙花上。
      “龙马君一直都是这样酷酷的话很少的样子,我还记得在青学的时候,那个时候龙马君在读初三对不对?明明也是大家的前辈,被后辈打了招呼都只是点一下头就结束了,都不笑一下的,虽然这样的龙马君也还是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那样的你。”
      鲤沼菖蒲掩嘴偷偷笑起来。
      为什么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内容,硬找话题的样子这么尴尬,可是,如果她不说些什么的话,龙马君可能下一秒就要问起新家的事情了,他的表情就是那样的啊,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说,来堵住他可能会问出口的任何一句话。
      “对了,龙马君,我有冰箱了,以后可以买一些需要冷藏的食物了,鲜鱼、鸡蛋之类的,如果你想试试我做的茶碗蒸的话……”
      她没能把这句话说完,还在冥思苦想着如何将干涩的单方面对话继续下去,就被越前龙马用力拥进了怀抱里。在她的鼻子撞上他胸前骨头的前一瞬,龙马微微弯了腰,把她的头贴近了自己的颈间。
      柔软的嘴唇被迫压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可以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来自前辈的吻,即使是他没有任何预警地抢来的一个吻,他也得到了,如果他能忽视她细微的抗争和自相矛盾的依从的话。
      但是他忽视不了,她隐忍地待在他怀中,睫毛轻颤一下他都能感觉到,理智和道德捆着她让她想挣脱开,又控制不住地沉沦在他施放的温柔善意里,她僵硬的身体纹丝不动,混乱的情绪却汹涌翻滚,龙马全部都知道。
      他像她的男朋友那样抱紧了她。
      “我不喜欢前辈这样的表情。”
      “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前辈的演技真的超烂的,什么心事都藏不住,只能骗骗切原那种傻瓜了。”
      所以,不要再逼着自己笑出来了。
      他抓着鲤沼菖蒲的头发把她的脸颊贴在了自己胸前,结束了那个有些过界的嘴唇接触,即使拥抱也并不是那么守规矩,但她看上去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拥抱她,成为能让她躲藏进去的巢。
      他可以永远当鲤沼菖蒲的巢。
      或者在这间只有他们的花园里,当她暂时的巢。
      “我答应了前辈不会问我就绝对不会问的,再多信赖我一点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建造新的生活没必要让自己假装坚强,想逃避过去也一点都不软弱。”
      “没有人在逼着你长大,不会有人想逼迫一个小孩瞬间长大成人的,幸村也不会,我比你都小,我怎么会要求你一定要成熟,让幸村他们自己成长去,我们两个当小孩也很好。”
      他把她深深埋着的脸从怀里捧起来,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琥珀色的圆圆猫眼微微弯着。
      “想哭也没关系的哦,大人都能肆无忌惮地哭,小孩子却要坚强,哪有这种道理。”
      “如果有人跟你说你不许哭,必须坚强,就算那个人是幸村,我也会替前辈去揍他的。”
      说这样的话,会太自命不凡了吗?会不会让前辈觉得明明他自己也是个小孩,却妄图用自己浅薄的人生经历去教育她?越前龙马忐忑地看着她,却在看到她逐渐变红的眼睛后安心了下来。
      这样多奇怪,珍惜的前辈被他弄得掉下眼泪,而他却觉得释怀。他不是非得要看到她哭的样子,只是能允许自己哭出来,总比忍耐着露出笑脸要好吧。龙马微笑着将自己的手递给她,让她抓住救生圈一般握着自己的手把眼泪一滴一滴落上去。
      她拼命地睁大了眼睛,试图只把动容压制在鼻子发酸的程度,甚至微扬起脸不让多余的泪水掉下来,却又在龙马宽容理解的眼神里碎掉了全部的克制,她紧紧抓着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能有新生活么……可是全部都好糟糕,解决了一个问题,永远都有下一个问题在等着我。”
      “龙马,我没有妈妈了,她马上就会进监狱了,我终于可以当做我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了,我除了高兴没有任何一丁点别的想法,可是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想是不是正确的,我不敢告诉你们,我都不敢告诉幸村……”
      “我怕他会跟我说,她是我的妈妈,有生育之恩,我不应该为了这种事高兴。他如果这样说了……我也能接受,毕竟你们,你们都是正常的被妈妈爱着的孩子呀……”
      没有经历过父爱母爱的小孩,可以和被家人宠爱着长大的小孩交朋友谈恋爱吗?正因为他们在爱里长大,所以他们不会介意,可是她会介意,她会惶恐自己与他们之间巨大的观念差距,所以她拼命地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如果大家都戴着面具伪装着与彼此相处,那大家都不会察觉彼此之间有哪里怪异,因为大家都一样怪异。可当周围人都用自己本来的脸来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只会通过观察别人的表情来选择恰当的面具,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唯一不正常的那个人。
      “我觉得,好难啊……说着想要新生活这样的话,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在依靠着你们活下去而已。”
      就像盖棺定论一样为自己做出评价,她低下了头,把泪水止住,也把自己倾泻而出的情感尽数收回,重新变成那个很乖的比起反抗更习惯顺从的鲤沼菖蒲,反正她就是这样的人。龙马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用拇指把她残存的眼泪抹去。
      “没有哦,前辈是个独立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的生活看上去没有大变化只是因为前辈现在还只是在念高中而已,等前辈来了东京读大学,一切就都会改变了,至少大学可没有不许打工的鬼规定了,到时候就可以有独立的经济来源了。前辈是想去幸村前辈在的学校对吗?”
      “嗯,如果能考上的话……”
      她习惯性地给自己的话留足余地,却被龙马按着脑袋制止了。
      “不行,应该说‘我一定能考上的’,总是暗示自己考不上怎么办,为了还根本不存在的未来担忧,太影响考试发挥了。”他边说边抑制不住地笑出来,想去用力弹她的额头又不舍得,只是轻揉着她的发顶。“我觉得我才更像前辈一点,虽然我确实经历大大小小的比赛比较多,怎么搞对方选手心态这方面非常懂,诶虽然这么说但是我都是靠实力取胜的,才没有用搞对面心态这种烂招。”
      所以他只是晚出生了那么一年而已,如果他们是同龄人,或者他是能更早注意到自己的恋心的那个前辈,大概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绝对不会比不二或是幸村更晚爱上她的。
      不过现在任何的感慨都没有用啊,越前龙马只是扬起惯常的傲气又惹人注目的笑脸看着她。
      “肯定能考上的吧?我在东京等你啊前辈。”
      “好,我会考上的。”
      还带着泪水的鲤沼菖蒲笑着点头向他保证。
      “要不我也试试去那个学校好了,不过我是运动员,没准会被特招什么的,他们肯定会希望我能留在国内的大学,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我就跑回美国去了……”
      “还有,前辈,你担心的事情,去告诉幸村吧,他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吗?他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了,虽然我比他还值得信赖就是了。”龙马不甘心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刚刚前辈说的茶碗蒸算数吗?不是随口说说的吧?”
      他期待地望着她,鲤沼菖蒲便柔和地笑着认真点头。
      “算的,只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味道,那个东西的火候有点难控制……”

      擦掉了眼泪,只是鼻子还有堵塞,等到眼睛已经不再红到一看就不正常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幸村和切原还在的客厅。
      幸村精市什么都没说,也不去问,只是拉着她的手坐回自己身边,问她这次的试卷哪里不明白,他正在教育赤也,可以一起讲给她听。
      温柔体贴得过分了,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她才会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偏执,也越来越离不开他。
      鲤沼菖蒲像依赖父母的小孩子那样抱紧了他的一侧手臂,把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一心一意地认真听讲着。

      东京的鲤沼家里,佣人把温好的水和药瓶送进家主的卧房中,胆战心惊地低着头。
      “这是什么药?”
      鲤沼真彦抓起托盘上的药瓶,怒瞪着的眼睛像金鱼一样凸出来,瓶身上朱红的小鸟形标志和紧随其后的[丹羽制药]的文字难以忽视。
      “是、是医生新给您开的缓解头痛的药。”
      端着托盘和水杯的下仆哆哆嗦嗦地回道,生怕他一个不满意药瓶就会砸到自己头上来。这是这家主人的惯常做法,因为付出了劳动报酬,所以天经地义地认为他高人一等,为什么?因为他给了工资啊,不想干就滚蛋,有大把的人愿意为了钱来鲤沼家当下等人。极端的可笑。但实际上今天药瓶被砸到了墙上,硬塑料瓶盖被摔开,药粒像泼洒出去的水一样溅落成一个扇形。往墙上砸只是因为往佣人脑袋上砸不出这个效果而已。
      “为什么又是这个狗屎丹羽!?日本人是躲不开丹羽造的东西了吗?难道这个杯子也是丹羽造的吗!?”
      他暴怒地又抄起水杯把它砸开了花,碎玻璃渣飞进了被洇湿的地毯里。
      “收拾好,给我换个药,不许再在家里出现丹羽的东西。”
      像是有些诡异地怒极反笑地,鲤沼真彦平静了下来,也可能只是摔够了,可以随意地支使佣人打扫狼藉让他心情变好。他和缓地吩咐,随后把跪下来捡拾玻璃和药片的佣人丢在身后转身向儿子的房间走去。他路过鲤沼爱理在的楼层,想去问问她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又觉得早上用餐的时候总有能碰上的机会,便脚步顿也不顿地略过了她,直接奔向儿子的房间。
      但他走到途中就在书房遇到了戴上眼镜正使用电脑的鲤沼悠久。
      年轻的男孩有一点惊讶,随即乖巧地站了起来,把眼镜摘下困顿地捏了捏鼻梁,恰到好处地向父亲展示自己眼里的红血丝和鼻梁上被眼镜压出的红印,鲤沼真彦果然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爸爸,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你在学习?”
      鲤沼真彦看了看他的桌子,没有摆着书或是作业,而是铺满了一份份薄薄的打印出来的纸。
      “不,已经学完了,我在看简历和设计稿,爸爸来找我也是这个原因吧。”
      悠久淡笑着把挑拣出来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爸爸平常的工作日无暇晷,这种繁琐的小事情就交给我吧,正好也可以得到很多锻炼呢。”
      他谦逊地笑着,柔和又暗藏锋利,适度地展现野心才能让父亲满意,只要这份野心能让鲤沼真彦不觉得越界就可以。鲤沼真彦像鲤沼悠久所想的那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随后又在看到了手中的纸之后把满意的笑转变成了微微的皱眉。
      “这是你挑出来的简历?你觉得这些人能比丹羽厉害?都这么年轻,没什么工作经验,还有大一的学生。”
      他不屑一顾地嗤了一下,毫不犹豫地释放自己对年轻人的不认可。年轻的崽子就应该从社会底层做起,做什么白日梦还妄想一步登天。鲤沼悠久看着父亲鄙夷的表情,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爸爸,我也才高二呀,爸爸也是很年轻的时候就接手了爷爷的部分工作,爸爸做得那么出色,您肯定能知道年龄不是能力的唯一衡量标准的。”
      他真诚地恭维着,把电脑屏幕转向自己的父亲,将已经打开的简历中的附件展示给他看。
      “我挑选出了最好的几个设计稿,但这位的优秀程度真的是如果我不立刻招下他的话,我都会怕他转头就被丹羽家收入囊中了。”
      “其他人大多都是用已经形成成品的平面稿来投简历,但他画了全新的设计稿,机械设计图、三维建模、集成电路版图,就像不怕我剽窃他创意一般的全部发了过来,虽然还没有面试,但我很喜欢这种性格呢。”
      鲤沼悠久像是有些好笑地把父亲手中的一张简历抽了出来放在最上层。
      “可能正是因为还只是大一的学生所以才这么单纯吧,叫幸村精市,水彩和油画很出色,学校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就算不招下他,也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进丹羽家。”
      能让对方如虎添翼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做呢。鲤沼悠久的笑容里带了一丝狠劲,他没有收敛这转瞬即逝的微表情,不如说,他故意做出这样的表情给鲤沼真彦看,总要给他鼠目寸光的父亲一点刺激才能达成目的。
      “你觉得好就留下他吧,我期待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表现。”
      鲤沼真彦不再犹豫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好的,爸爸,我会努力的。”
      真是惺惺作态,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地让父亲退出自己的人生呢。
      鲤沼悠久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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