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错误一场空》萧瑟蘅芜

2、碧落

　　为什么他还不能了解我的心意，嫁给他便是一生的承诺不是吗？对他的心，对他的意，他当真没有察觉，还是不愿承受？他是爱我的，不是吗？不然的话难道这半年来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山盟海誓都是哄骗？
　　洞房花烛的那夜缠绵，她将身心都交付给了他，难道换来的却是只闻旧人哭的结局吗？才半年，才半年啊，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迎娶他的表妹吗？那不如把这大少奶奶的头衔也一并交付给她，那才能显示他对她的疼爱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测试她的心，为何还要跑到她的面前，是要亲口向她炫耀自己的好消息吗？那是什么表情，不愿娶妾吗？这时候还来她的面前做些个虚情假意的事情还有必要吗，演戏真的很有趣吗？原本以为遇到了幸福，原本以为母亲的遭遇只是偶然，却不想这天下的男人终是一样，从来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父亲亏欠了母亲一生，直到母亲弥留之际才悔恨不已，难道自己也该到了濒死之期才可看到他的真情吗。
　　也罢，也罢，再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她愿意配合他演好这出戏，做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角色。于是她笑脸相迎，向他憧憬着以后有好姐妹可以和她共同分担了。她的心在滴血，每个脱口而出的字句都让她深深痛恨自己的软弱，但没有办法，与其让他讨厌，她更愿意牺牲自己，也不叫他看出自己的惨败。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反反复复的煎熬，她看得到他对林霜儿的照顾体贴，她听得到下人们私下谈论他们的姑爷对这位新夫人的细心入微。她安慰自己是霜儿的身娇体弱需要关怀，但每当亲眼所见，却又无法使设想成立。
　　鸿渊每晚都在她的房里就寝，就是新夫人进门那天他也没有例外。这算什么？因为霜儿体弱，所以在她这里寻找温柔吗？苦笑，更是可笑。原来在他的心目中，她不光是鸿家的正牌夫人，还是这二夫人的替代品吗。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误打误撞，表哥居然会来这里医治霜儿，几年不见，表哥还是依旧温柔如昔，愿意倾听她的心事，愿意陪她闲步散心。为了忘却烦恼，碧落开始与苏毅学医，充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能够对他少一点思恋，少一点心痛。
　　那天在磨药的时候又一次的走神，割破了自己的手，伤口很深，鲜红的血不停地流着。苏毅赶忙拿起了绷布替她包扎，还不忘责备：“想他就告诉他，何苦苦了自己，这些天总是走神，要说你几次才好。”泪无法控制的簌簌落下，滴落在还在包扎的伤口上，痛，好痛，伤口痛，眼睛痛，心更痛。哭倒在表哥的怀里，有太多的委屈无法相诉，如果对他说“我爱你，我不喜欢你有别的女人”那么之前的一切就会有所改变吗？不，什么都不会改变，所以她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突然被蹬开的房门，怀抱的落空，碧落看到了眼前已经狂暴的她的夫。随着苏毅的哀鸿，什么都来不及了，来不及解释，来不及阻止，表哥的手已被折断了。惊恐，他怎么能在还未分青红皂白的时候就乱下狠手，为什么不听她的解释就如此莽撞。不相信她，对，原来是不相信她，对他的痴心，竟然换来的会是这样的不信任。伤痛，仿佛利剑穿心，狠狠地砍碎了已经伤痕累累的痴情。
　　表哥走了，手肘的残疾让他已经再没有行医的希望了。碧落对他充满了亏欠，她阻止了苏毅对鸿渊的辩解，她不想得到他的谅解了，既然不相信她，说什么都是白费不是吗。表哥已经失去了手，已经无力偿还，若然再发生什么，换来的不知道又是怎样的结局。
　　真的是天意难违吗？落笔，她为自己写好了休书。无法直视她仍旧深爱的人，只能短短的抛下句“请放我离开。”有多少的不舍，有多么的悲伤，她不愿再在他的面前流露。他欠的债就让她去偿还吧，只希望表哥在天之灵可以原谅鸿渊的鲁莽，体谅她对他的深情。
　　经历了如此变劫，生有可恋却已无颜相对。成全了鸿渊，他该是开心的吧。就让他全心全意的去呵护他的挚爱吧，如果偶尔能够忆起她，她便知足了。一命终要换一命，就算是意外的伤害，终究毁掉的是一个人的一辈子。碧落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算面临的是死亡，她亦无怨无悔，为了帮他还债，为了补偿对表哥的亏欠。
　　爱吗？恨吗？都保留着吧，奔赴黄泉也不忘记，走过奈河仍然牢记。这辈子无法成全，只盼来世要不长相厮守，要不形同陌路，这样的纠结爱恨，这辈子尝过便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