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狐缘》眉晓晓

2、灵异之旅

　　麟儿百天的酒宴上，喝得醉醺醺的红舞被表嫂叫进房中，表嫂的一句话石破天惊，她说：红舞，井其实一直单身，他因了自己的心脏病骗你说娶了别的姑娘。井，我那最小的弟弟井，老天爷给了他一颗不合格的心脏。
　　红舞的心脏因之漏跳了一拍，又一拍，紧接着惶急如鼓的跳动，她抚摸着井遗留下的那管竹笛，凄然笑道：嫂子，风稞我拿走了，请你转告井，雨天的时候记得也来看看我。
　　屋外，雨意熏然，红舞奔进雨中，握着竹笛撕心裂肺的哭泣。一段伤心的往事，一个忘不掉的名字，曾经的一切，该怪谁？是上天恶意的安排，还是他们错许时间给了那个仓促的夏。不禁便想到灵巫的占卜所言：从今日此刻起，未来黄历上的每一天你都无法成婚。可是，并不是说你永远不会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夜间的公车上，浑身湿透的红舞抱着一只小龟端坐在座位上，此次她不辞而别，只为赶去再见灵巫。车上乘客很少，加上她只有三人一龟。
　　小龟名唤玄武，跟随红舞已有三年之久，此时正缩在龟壳之中睡大觉。第一次见到玄武是在集市上，那时候它浑身溃烂，混在一群健康的乌龟中间被货主叫卖，背壳之上隐隐浮现玄武二字。红舞买下了这只身上散发腥臭味的小家伙，货主买好的对她说：小姑娘，你真有眼光，这只乌龟有上千岁了。
　　上千岁？您真厉害，连这都知道。可是，那时候您还没有出生吧？红舞揶揄道。
　　货主两眼眯眯笑着，胖肚子一鼓一鼓的颤动，看起来像个弥勒佛。他一手将乌龟递到红舞的手中，一手摸着光秃秃的下颌，哈哈笑道：小姑娘，信老人的话吃饱饭，我老人家不会骗你的。
　　不知老货主到底有没有撒谎，红舞对龟的年龄并不感兴趣。她买来高锰酸钾清洗玄武溃烂的皮肤，对它的残疾左后腿爱护备至，而玄武也似乎颇有灵性，常常会在红舞伤心难过之时，用一双晶亮黝黑的眼珠盯视她。
　　公车之上，红舞摸了摸玄武坚硬的龟壳，又曲起指头敲了几下，玄武把头从壳中探出，黑亮的眼珠子看着女主人，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被弄醒。红舞对着小龟呲牙，玄武伸伸脖子晃晃脑，将头再次缩进壳中。在这个当口，坐在前座靠窗位置的那名女子忽然抬头，对着窗外开始轻声哼唱，似乎是一首很是古老的歌谣。这个女人是在红舞之前上车的，一直低垂着头颅，长长的黑发掩盖了她的面容。
　　长发女子的身侧坐着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他随着女子的哼唱也在望着窗外，红舞以为，他们应该是熟识的朋友，亦或是情侣的关系，不然有那么多空闲座位，这俩个人实在没必要挤在一处。忽然，前座的长发女子止住了吟唱，她点指着车外大叫道：起火了。
　　顺着女人手指所指的方向，红舞看到不远处的石油加油站此时火光熊熊，轰的一声，起火的加油站猛然爆炸，顿时玻璃碎石如雨般飞来。在红舞的惊呼声中，前座的那个女人悄然回头，冲她嘎嘎的笑了起来，顿时，一股寒意浸透红舞的心脾，这个女人，她，她竟然是没有脸的。
　　大骇之下，红舞将手中的玄武脱手甩了出去，龟壳在车厢底部敲击发出砰砰的声响。车内另外一名男乘客闻声扭头，朗星剑眉竟然是名英气逼人的少年，
　　红舞指了指无脸女子，嘴里惊骇得发不出声音，少年霍然起身，望了眼窗外的加油站，又看了看车上的红舞，脸上现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天旋地转，公车开始腾空旋转，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红舞看到玄武慢慢的爬向自己，它因了无法动弹的左后腿，爬起来很是费力，几乎一直在划圈。
　　玄武，别怕……失去神智的前一秒红舞的声音低不可闻。
　　潺潺的流水声将红舞惊醒，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白水茫茫的河边，河中弥漫着大雾看不见对岸，彻骨冰冷的河水不断拍打她的双足，而她的鞋是干的。
　　红舞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暗自松了口气，风稞还在。玄武呢，下一刻红舞想到了与他相依为伴的小乌龟。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暴喝凭空而起，不知何时雾已消散，河水之中多了艘小船，一个黑脸的中年男子正举桨指着红舞发问。
　　红舞两手一摊，说道：你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很奇怪正在犯迷糊，难不成我飞越了？
　　什么飞呀越呀的！这儿是三途川，此处河水没有浮力，能够腐蚀灵魂，但凡遇水的鬼魂永无上岸之机。你在这岸边，碰触了河水却双足干干，难不成还是活人？活人的话赶紧回你的阳间，莫要跑来作怪。
　　红舞低头沉吟了半晌，对着艄公道：如果这里是冥界，那我必然是已经死去的，你却叫我如何回去？
　　你这丫头，听不明白话吗？你还活着，莫要捣乱。黑脸艄公对着红舞瞪眼道。
　　要我回去可以，请您渡我到忘川深处，我要见见那位传说中监管世间轮回的长须老者，据说那位仙人可以让人重返世间，得获新生。熟知神话传说的红舞也不管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之中，开口便要去见那位仙人。
　　丫头，要去忘川可以，可是要渡三途川必要上我的渡船，上我的渡船也简单，船费拿来。
　　没人烧纸，我哪来的冥币。红舞无辜的看着黑脸艄公，扮可怜。
　　没有路费的灵魂不能上我的渡船，就算登上船来也会被我丢下水去。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黑脸艄公不为所动。
　　正说话间，河中嘟嘟的泛起水泡，一只乌龟漂浮出水面，看到红舞，它开心的昂首引颈，大力的嘶叫起来，正是玄武无疑。小龟玄武游上岸，对着红舞继续低声嘶叫，红舞俯身抱起玄武，喜极而泣。
　　上来吧，我送你们去忘川。艄公脸色微变，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