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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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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辰惊诧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鲜红衣衫的娇俏人影从骏马上潇洒地跳下来。
是阿鸢!萧元辰有些看傻了眼,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的,美得让人觉得窒息。
当然,更吸引萧元辰的,还是那种闺中小姐没有的洒脱和不拘小节。
他心中一喜,全然没有去想孟少鸢为何这副装扮从外而来,反而兴奋地迎了上去,自然而然地想要握住孟少鸢的手,“阿鸢,你去了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如何也不相信和离一事,毕竟自己不曾见过什么和离书,更不曾签下自己的名字。
如此,何来和离一说?
然而,他的一腔热情却扑了个空,孟少鸢很自然地别开,但是那脸上的嫌弃却是一丝不掩。
就像是当初,萧家人面对孟少鸢这个商贾之女的身份时,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让萧元辰心头‘咚’地一声,忽然生出些害怕,也不顾孟少鸢对自己的那嫌弃,继续朝着她围了过去,“阿鸢?”
走在前面的孟少鸢似乎厌烦了他的叫声,顿住了脚步,侧过身来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眼,那种浑不在意的眼神,看得萧元辰心里有些发凉,这时又听孟少鸢满口的疏离,“萧将军自重,你我已和离,再无任何关系,还是请叫我一声孟姑娘妥当些。”
“我何时,与你和离了?”他忽然有些愤怒,就因为孟少鸢一句已经和离,一下便让萧家入了那万劫不复之地。
“呐,萧将军请看清楚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我已经和离,往后便是陌路中人。”总共两封和离书,孟少鸢给了谢止舟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萧元辰根本就没把孟少鸢拿出来的和离书当一回事,真要跟孟少鸢分开,他只可能写休书,怎么可能写和离书?也绝对不会说什么她可带回嫁妆的鬼话!所以只觉得好笑,她妄想随便写一封自己根本不知道的和离书,就这么轻松走了。
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信么?”
“萧将军这么健忘?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亲笔画押的。”孟少鸢没有着急收了和离书,示意萧元辰擦亮眼睛看清楚再说。
萧元辰不以为然地看了过去,本来是想让孟少鸢死心,结束这场闹剧,然而没想到这一眼看过去,顿时就慌了神。
无他,那和离书上的‘萧元辰’三个大字,正是他的笔迹。
“这不可能!”他几乎就脱口否认。
孟少鸢微微一笑,也不介意他的反驳,只耐心地解释着:“纸是垂花园才独有的蔷薇笺,墨也是你偏爱的亳州松香玉墨。这两年,亳州那边的天气不好,每年产出的松香玉墨少之又少,这整个京城里,能用上的人没有几个,而你萧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可不管是精致的蔷薇笺还是金贵的松香玉墨,都是花她孟家的银子买的。
而她的这些话,一下就提醒了萧元辰。
萧元辰怀疑的目光朝着躲在人群后面的柳若华望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她慌张躲闪的目光,他哪里还不懂?那日柳若华借故让自己给孩子取名之时,缠着自己写了两遍名字。
他又看了看和离书,确认过了的确是自己亲手所写,只想立马把和离书夺过来。
他是沙场将军,敏捷度自然不差,但是他忘记了,孟少鸢本身武功也不错。
所以他扑了个空,反而因为这没抢到和离书而囧态毕露,狼狈不堪。
孟少鸢就这功夫,已经慢条斯理地把和离书给收好了,“萧将军既然在家,那就趁机领着家人离开,这里如今是我孟家私宅。”她着,也不打算理会萧元辰了,只命着身后的人,仔细看着些,莫要让萧家的人把多余的东西带走。
萧元辰听着这一切,哪怕他心里是清楚的,萧家人身上的配饰,都是孟少鸢买来的,但是她就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半点不给萧家留情面,叫他如何不愤怒?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忍辱负重上前,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阿鸢,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们和好,不要闹了。”
孟少鸢看着眼前这个颇为自信的男人,其实很不解他身上到底是什么将原主给迷住了,要说单纯看脸,他绝对是不如谢止舟的,连气质都差了那么一点,至于头脑就更不用多说了。
难道就仅仅因为他是这个世界内定的主角么?
她忍不住笑出声,“萧将军,自重。”目光越过他,看朝人群里满目蕴含愤怒的柳若华,“那柳姑娘当如何?”
“她?”萧元辰犹豫了一下,“她腹中始终有我的孩儿了,我不能不管她,但如果你不愿意,我将她安置在府外。”
“外室?你觉得柳姑娘答应么?”孟少鸢反问一句,随后便问:“你在边关三年有余,立功大小无数次,方有了今日的显赫。只是细算之下,你与柳姑娘结识在边关,总不可能刚认识就同床共枕了,所以算上她如今这肚子的月份,我且当你们认识到现在,有一年半。那么我很好奇,萧将军是怎么再顾及儿女私情生儿育女的同时,又能兼顾沙场?还能立下赫赫战功?”
且不说军营中不可有女眷,单是柳若华一事,他就已经犯了这一条,目无天子律法。
听到这些话后的萧元辰,心中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孟少鸢果然是下定决心要和自己断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少鸢会变得如此狠毒。
此刻面对孟少鸢的这些问题,也有些慌张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措词,就听孟少鸢苦笑一声,“都是我的错,害得孟家那么多人死在边关上,害我父亲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我这个不孝女驰骋沙场。”
她这些话,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什么!
但是让众人都回想起了,曾经的孟徽,可不就是夏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么?他推过圣上赐婚,娶了商户之女,后来还为了这个女人留下的生意,从此辞官经商。
人人都只想甩脱这商户贱籍,成为清白之户走上仕途,唯他一人反向操作,当时江南那边,还有学子以他的事迹为辩论之题,沸沸扬扬热闹过一阵子。
可是时境过迁,大家都只记得他是个商贾,却忘记了曾经他骑着战马,挥着双锏,斩敌于马下。
耳边的窃窃私语,让萧元辰背如芒刺,急得脱口便骂:“贱人,你休得在此信口雌黄!”
他的名声,让孟少鸢眯了眯眼睛,活动着手指关节,“送萧家人出去!”
随即身后的随从都涌进来,顿时萧家人发出阵阵咒骂叫声。
孟少鸢想动手,但是萧元辰现在怎么说,也还是朝廷官员。再等等吧,这是虐文剧情,她也是第一次改,还是小心为上,所以忍一忍。
等到萧元辰再无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动手也不迟。
现在,他被革职是迟早的事情了,早前就有御史台那边的官员因他胜仗归来,还带着一个大肚子的柳若华而上书过。
现在又有他功绩不实,还因与自己和离一事,欠了大半个京城商家的银子,这种事儿只怕开国到如今,也是第一例吧?
便只为此一项,顾着朝廷的官员,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这个时候的萧元辰恨极了孟少鸢以及整个孟家,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妹妹被孟家的女仆们摘下了身上的耳饰头面,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彼时正被无数的商户围着要钱。
要他和柳若华办婚宴而采买的物品所欠的银钱。
萧家这场闹剧,万家灯火初上时,他们才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从住了无数代人的老宅里出来。
“母亲,都是孩儿不孝!孩儿罪该万死!”萧元辰跪在萧夫人面前,目光却含恨盯着身后自己从小长大的老宅,如今匾额已经更换成了孟宅二字,他两拳紧握,只恨这天下最毒妇人心,怪自己识人不清。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有一日,他必然让孟少鸢受这世间万苦!
萧夫人扬起手,想要给他一巴掌,但始终没有下手,最后只蹲下来与他抱头痛哭,而那边还有萧家几位婶娘再追究,“你要和离休了那贱人都成,你为何还要写下那样一封和离书?”
萧元辰也不愿意为了柳若华背这个黑锅,只恨恨地说道:“和离书不是我写的。”
“既然不是你写的,你为何要承认那封和离书?”萧夫人也急了。
“是柳若华,她骗我写下了名字。”说起柳若华,萧元辰才发现,好一阵子没见到柳若华的身影了。一时着急起来,来忙起身四处寻找,“那贱人呢?”到底,还是不是很爱柳若华啊!
柳若华哪里可能继续待在这里?早在萧元辰发现自己骗他写下名字的时候,就想着跑了。尤其是在听到萧元辰为了哄好孟少鸢时,将自己安置在外的时候,也死心了。
所以她比萧家人们痛快多了,不等孟家丫鬟上前,就自己摘掉身上的头面,穿着一身素衣走了。
萧家人此前都忙着抱怨萧元辰,辱骂孟少鸢,哪里顾得上留意柳若华,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
但现在人海茫茫哪里去找?更何况找到她还是个负担一个,眼下该去哪里下榻都是问题。
萧家的别院农庄,当初早就当没了,现在也是属于孟少鸢的,自然是不可能再去落脚,便去客栈。
可是他们萧家因为无银子还钱,且连祖业都给当完了,客栈哪里容得下他们?
萧元秀本想要借着萧元辰将军的身份压一压,没想到这些人胆大包天,居然因为孟少鸢白日里的那番话质疑起他的功勋。
萧家也就气短了一截。
几个婶娘见此,只带着自家还年少的孩子投宿亲戚。
萧夫人的娘家却不在这京中,倒是和卢夫人来往密切,可是也不好去人家借宿,转眼间便只剩下萧元辰带着母亲和妹妹。
至于弟弟萧元歌还在书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最终是萧元辰的随从伍六找来,将他们带去了自己家中安顿。
至于孟少鸢,连夜将萧家的这些产业给整理了一番,发现虽然填补上了自己的嫁妆,但是这两年的花费终究是打了水漂,心痛一回。
不过好在隔日一早,就被珊瑚叫醒,原来是萧元辰还在梦中的时候,就收到了革职查办消息。
不但如此,还牵扯出了萧夫人找钦天监卢大人帮忙看日子一事,紧接着宁王内债不宁,传出私生女一说。
那卢大人,当年孟少鸢的母亲去世之后,他成断言说是孟少鸢将孟夫人克死。
这事儿,是原主心中的刺,所以后来嫁给了萧元辰后,才活得小心翼翼地,就怕自己像是卢大人所言那样,会克死亲人。
也正是这样,当初孟少鸢十分热情地建议萧夫人去找卢夫人。
于是没隔两天,卢大人也被革职,还罚了俸银不少。
孟少鸢对卢家的这个结果很满意,至于柳若华自己其实和她没什么多大的仇恨,自己能顺利和离,还亏得她的帮忙呢!
所以也没去多关注柳若华到底有没有成功认亲。
而是继续关注萧元辰的消息。
萧元辰是主角,不可能就这样倒下的,但如果想要改变剧情,孟少鸢思来想去,只有萧元辰死了,才最彻底。
所以她在等,等萧元辰成为一介庶民,那时候自己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连累到孟家了。
但是她还没等来萧元辰,却等来了从书院里出来的萧元歌。
萧元歌只比萧元辰小两岁,孟少鸢的记忆里对他,只有他蹙着眉头冷着脸对自己满脸的不喜和冷嘲热讽,后来他去了书院,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从未见他笑过,孟少鸢以为这人是不会笑的。
可是现在他正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撑着一柄油纸伞优雅地站在小溪边,“嫂嫂真是好本事!”
语气没有什么不善,笑容里也没有夹杂半点不满,一时还真让孟少鸢分不清楚他是讽刺自己,还是真称赞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