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秋日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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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月好心的叮嘱远哲：“明德很强大，那个木村听说是他们的队长哦。不过你不用担心矢野学长还有诚志学长肯定不会输的，这样我们至少有一半的胜率，只要秀山和武雄正常发挥的话，青学就能拿冠军咯。”
“拿冠军很重要吗”？看砂月说到冠军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发光，远哲笑问。
“当然……也不是……”砂月顿了顿，道：“我知道比赛肯定会有输赢，但这次比赛是对大家实力的肯定以及对围棋付出那么多努力的犒赏啊，所以，所以我希望学长他们能取得胜利，大家一起分享获胜的喜悦，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
“唔！”远哲点头，他能明白砂月的心情，换作自己如果在国内参加比赛，班上那些同学想必也跟砂月一样积极。只不过，自己答应过父亲要专心学业，不会在这些爱好兴趣上花费太多时间，所以在国内他去参加比赛的几率为零。以往的对局，都是父亲闲暇时与自己下上几盘，更多的时候自己跟自己下。这次忽然来参加比赛，反倒是他有几分不适应，再加上受了小小正太那番刺探，与浩二那盘对局着实没有很好的发挥。砂月的态度让他对接下来的决赛也变得重视了起来，既来之，则享受之。
决赛开始，砂月照例在身后观战，默默的给远哲打气。对手木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老成持重的样子。
“你好，我是木村，业余6段。”对手一上来就说明自己的段位，目的很明显，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你好，我是李远哲”。远哲明白木村的用意，却故意不告知对方自己的段位，反将他一军，让对手心里没底。
这局远哲执白，木村先手，三三开局，意在占角。远哲投子在星上，意在守势。一开场两人便展开了攻势，不光武学里讲究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用在围棋里也是一样。光防守不进攻必然导致时刻处于被动的弱势，除非进攻方出现大的漏洞，不然很难扭转局面，只能处处挨打。
十几手下来，双方棋风已显，木村稳重，下棋步调缓慢，但讲究均衡，简单务实，而远哲则轻灵多变，时而声东击西，时而弃子作诱，乱其步调，诡诈难辨。对弈进行到中盘时，木村全局实地尚为宽余，但势力圈则较为薄弱，而远哲这方，看似实地不如木村，却在借势腾挪周旋之际抢得了外势，中腹成空潜力巨大。木村此刻已不敢轻易深入，只有浅削试探。远哲也不着急，守住中腹，任他百般纠缠，就是不露半点破绽。十多手之后，木村额头已经渗出汗珠来，他也顾不得擦，苦苦思索着对策，终于跳了一手做桥梁，意图从里往外冲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这是一手误算，远哲立刻抓住这次机会，大举进攻。木村强定心神，紧紧贴着远哲的进攻，希望能腾出机会来回拆一手，挽回前面的失误，但远哲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黑与白，在棋盘上厮杀，两条大龙相互撕咬，黑龙的鳞片被一片片撕下，龙身渐弱。白龙愈战愈勇，逐渐占尽外势与实地的优势。下到这里，黑子已经再无翻身之力，木村这才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闷声道：“我输了。”
“承让。”
“不，我是全力以赴，虽然中间有一次失误，但你能抓住，也正是你的实力。”
远哲不置可否，这一场虽然步调紧凑，但对他来说，却不是倾尽全力才能与之相搏。
“请告诉我你的段位。”木村想要输的心服口服。
“我没有段位。”远哲诚恳的答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木村瞪大双目看着远哲，无从辨别他话中的没有段位是否属实。
“怎么不可能？我家远哲本来就很少下棋，没有段位有什么奇怪？”吴雪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局下到后半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了。刚好看见远哲大开杀戒，将木村杀到自动认输。一直到棋局结束木村怀疑远哲的真实实力，这才开口替远哲说话。哼！她家远哲她当然清楚，那个正太从不撒谎，就算有些阴险的小心机，最多也是话说一半等你去猜，最好曲解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才好。
“你来了。”远哲回头，扬起小脸冲吴雪莉展颜一笑，霎时间万物为之失色，天地间只有这张明媚的笑颜最为耀眼。
吴雪莉久经考验也差点丧失定力，好在没有冲过去抱住他好一顿怜爱，总算记得自己监护人的身份。呆了一瞬之后，留意到身旁粉丝团的目光尽数被远哲吸引，吴雪莉有些不快的走到远哲身边，遮挡住身后众人的视线。
“对啊，今天结束的早，所以就过来找你，结果刚好看到你后半段的对局。”
“我还以为到我比赛完你才会来呢。”远哲的语气，似乎在嗔怪着，嗔得吴雪莉心里软软的。
她蹲下身，平视着远哲，伸手捂住他的脸，倍感骄傲的说道：“远哲今天下的好棒哦！虽然我看不懂围棋，可是我却能看出你的气势。知道吗？你下棋的样子，跟你平时很不一样，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你看那些小女生，一个个都盯着你呢，肯定被你迷住了。”
吴雪莉边说边露出调侃的笑容，远哲明知她故伎重演，又被她这么亲密的动作折磨之下，还是如她所愿的羞红了双颊，白如美玉的肌肤上，泛出两团绯红的浮云，甚是可爱动人。
身为外国人，他们的对话旁人自然是听不懂，从吴雪莉强势现身之后，木村已经颓丧的离场了，裁判记录了比分交给了矮胖中年人手上。
倒是砂月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自然也没逃过吴雪莉犀利的目光。
“远哲，这个小姑娘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吴雪莉松开远哲，嘴角挑起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问道。
远哲终于忍无可忍，瞪了吴雪莉一眼，不予理睬。
倒是砂月听到别人谈论自己，情急之下也是脸色绯红，连忙解释：“啊……不，不是那样的，我……我跟远哲，他……他……”
“咦？你会说中文？”吴雪莉和远哲讶异的看向砂月。
“是，我……我……会一点。”砂月本来一紧张就结巴，现在说起中文来，更加不流畅了。
“哦，那就难怪了。”吴雪莉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远哲心中暗道不妙，期望她不要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难怪她能听懂我们的对话。”吴雪莉促狭的笑道，远哲的顾虑她已然知悉，决定不再捉弄他，毕竟这些闺房乐事，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算起来她还是挺吃亏的。
单纯的砂月这才想起来，她原本是要来祝贺远哲获胜的，被吴雪莉这么一搅局，那些祝福词一个也说不出口了。
“砂月，砂月，诚志学长还有秀山学长他们已经比完了。”小美跑过来汇报战况，顺便偷瞄替代冲田出场的美正太两眼。
“是吗？结果怎么样？”
“当然不会输啦。”说话的是小小正太，明明是很嚣张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无法令人产生厌恶的情绪。
“但这个家伙，就只是打和而已咯。”诚志指着身旁的贵族般的少年说道。
“我为了顾好棋形，才没能取胜。”秀山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全然不在乎输赢。这点远哲倒是颇为欣赏，下围棋的心态十分重要，很少有人能够不计较胜负。不过他为了棋形而和棋的作风，却让远哲不敢苟同。原来天下还真有美型控到了极致的人存在啊……
诚志扫了一眼远哲的棋盘，似乎料定了远哲会赢，一点也没有惊讶之色，倒是看见吴雪莉之后，诚志的脸上又浮现出亲切的笑脸。
“你好，我是小林诚志”。
“你好，我是吴雪莉”。吴雪莉伸出手，与小小正太友善的握手。
“无论是砂月这样的纯情萝莉，还是吴雪莉这样充满异国风情的成熟御姐，都是诚志爱吃的菜啊菜啊菜啊……”一个回音在诚志空旷的心间回荡着，只有他自己，还有远哲听到。
远哲抬眼一道锐利的目光杀了过去，诚志仿佛没有接收到似的，依然握着吴雪莉的手，“雪莉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在得到回答之前，你不是已经就在叫了吗？”远哲腹诽道，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当然可以。”吴雪莉笑道，要知道某个别扭小子到今天都是用第一人称来称呼自己呢，不知道在计较些什么？想到这里，吴雪莉看了看远哲。
远哲虽然心中腹诽，但神色却依然淡漠，只是眼睛却牢牢锁定诚志和吴雪莉双手交握之处，显然有些在意。
诚志总算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美滋滋的收回了自己的一双小狼爪，得意的瞟了一眼远哲。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我们走吧。”远哲起身，闷声闷气的开口。
“嗳？现在吗？”
“但……但是比赛还没结束，矢野学长和武雄学长他们还在和明德的两位主力在下棋呢。”砂月紧张的说着，一脸哀求的表情看着远哲和吴雪莉。
吴雪莉心软，牵起远哲的一只手低声劝说道：“还是等比赛结束吧？难得来一趟，又认识这么多新朋友，身为团队一员，多等一会儿没关系啊。反正又不赶时间。”
远哲难得的没有抵抗吴雪莉有意的肢体接触，乖乖的任她牵着，算是默认了。砂月见吴雪莉劝服了远哲，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赶紧使眼色给诚志，示意他去陪这两姐弟聊天，免得那小少爷一个不爽又要先行离开。砂月的确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只看见诚志与两姐弟似乎交往得比较热切，却看不见诚志与远哲眼神交会时那四射的火花以及他看吴雪莉时那种蜜蜂见了蜜似的执着。此刻就算是派小美上去进行缓和邦交，也比诚志去强。
小小正太果然不负所托，走到两人身边挨着吴雪莉，略带童稚的嗓音天真无邪的说道：“雪莉姐，今天我们青学很可能会拿第一哦。”
“是吗？你们这么厉害啊？”
“因为我和远哲都已经获胜了，剩下矢野学长和武雄学长，矢野学长绝对会赢的。”看见诚志一脸讨表扬的欠揍神情，远哲空闲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握成拳头。吴雪莉对青学众人的印象倒是很不错，完全没有识破诚志的伪装，反而亲切的对诚志微笑着。
远哲该怎么办？直接告诉吴雪莉诚志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兼小色狼小骗子？当然不会。那么要强行拖吴雪莉离开？他向来不喜欢使用暴力。那么？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在吴雪莉准备伸手抚摸诚志可爱的小脑袋予以称赞之际，远哲手下微微用力将吴雪莉拉向自己，身体再借势靠了过去，将头埋在吴雪莉的肩窝，低声说道：“我肚子饿了。”
吴雪莉对远哲突然的举动半点准备都没有，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轻轻的拍了拍远哲的背，宠溺的安慰：“乖，再等一等吧。我包里有零食，你要不要吃？”
远哲摇头，鼻子里吸入的全是吴雪莉的发香与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意料之外的附加效果让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在此刻是埋在吴雪莉的肩膀上，没人看的见。每一个呼吸他都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的心绪趋于平静。
远哲突然跟自己这么亲近，老实说吴雪莉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不适应的，但身在异国他乡，两人相依为命的催化作用之下，她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远哲素来独立坚强，殊不知他不过是个小小少年而已，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也不知默默承受过多少孤寂，以前的经历她无法陪他分担，但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只要她一天是他监护人的身份，那她就尽可能的不要让他感到孤独。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倾注给远哲的，已经是不带任何功利与目的的关爱，而非当初拟定的合约责任了。因此面对远哲偶尔的撒娇，她半点抵抗力都没有，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她顺其自然的将自己推到了姐姐的高度。对，是姐姐，而不再是那个偶尔调侃、逗他脸红取乐的坏心肠女监护。她几乎忘了远哲和她一丝血缘关系都没有，忘了他是邻居家的小孩。此时此刻，他是一个需要她疼爱的弟弟。小正太神马的，都是浮云。
看见吴雪莉和远哲这副亲昵的样子，没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笃定了两人肯定是亲姐弟，诚志和砂月都感到很开心。
什么嘛？原来以为那小子与雪莉姐不同姓，所以还恶意揣测了一番，耍了些小伎俩去试探他的耐性，看来是白费了，一点也不好玩。
呼……还好还好。至于还好什么，砂月单纯的小脑袋现在还没时间去总结，比赛还没结束呢，不过有吴雪莉在，远哲君应该不会提前走掉了。自己好不容易把远哲“拜托”过来，总不能连比赛都没结束就让他离开，她可是许诺过有奖品的。哥哥，放心吧！我伊藤砂月，也是重信守诺之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秋日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