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紫陌灵溪

10、Vol.1

　　当你牵起我的手，心中瞬间悄悄涌起喜悦；当你温柔地为我擦眼泪，心中暖暖地流淌着感动。只是看着你绝美的笑容，心跳也会被瞬间打乱，那种感情，被人们命名为喜欢。
　　——题记
　　Vol.1
　　“明希，这次的事情，又是雅歌拜托你的吧？”
　　“学长是说，当易云舒伴读的事嘛？”
　　“嗯，你没必要老是由她任性，明希你，偶尔也要学会适当地拒绝她。”
　　“不是的，学长，其实，是我自己决定去的。”
　　“……那么，理由呢？”
　　“这个……有点说来话长啊……”
　　“明希，如果不想待在易家少爷的身边的话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说服校长的。”
　　“……不，学长，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说那样说呢？
　　明希握着小巧的白色手机，怔怔地举在眼前看着黑漆漆的屏幕。
　　凌风岚在今天清晨的时候毫无预料地打来了电话，在他肯定地说自己有把握让她摆脱那个麻烦的伴读身份时，她竟然，委婉地拒绝了……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这种话就这样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了？
　　明希低着头，右手的大拇指柔软的指腹在光滑的手机屏幕上来回摩挲着。
　　那个在阳光下，纯黑的眼眸中流露出点点让人心碎的哀伤与落寞的妖娆少年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就当是施舍我好了。”
　　就当是施舍我好了……
　　即使现在想起来，那句话的语气中弥漫的淡淡的忧伤，仍旧让她的心微微地疼痛。
　　——他究竟……为什么会那样说呢？那样让人心疼的感觉，让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不要说恨了，连以一个普通人的冷漠去对待他都做不到……
　　她曾给过他一个字的承诺。
　　她原本以为那时的她，只是同情心泛滥，只是瞬间的心软，心疼他的落寞与孤独，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仅仅是这样。
　　——真是可笑啊……她竟然，对自己本来应该恨的人，产生了连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微妙感情……
　　那天在海边，他教她如何去看夕阳，可以找回温暖的回忆；他一改往日的优雅冰冷，笨拙地哄她不再落泪；他用极其温柔的动作，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明希没有告诉他，那天，比起橘色的夕阳，他的笑容，更加温暖。
　　——其实那个人……也应该是有一颗很温暖的心的吧？一定是因为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才使得他用冰冷的锋芒掩盖住了那份温暖。
　　——看来……易家的背景……好像也很复杂啊……易云舒他……至今都像个谜一样琢磨不透，从身份到经历……都让人好奇。
　　明希背着书包走进了教室，将手机收进了校服的口袋里。
　　目光自然地落到了偌大的房间里，仅有的两个空位上，中间那个是她的，而靠窗的那个……
　　她默默地走向课桌，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拿出书本，努力想把英语书上一行一行的课文刻进脑海中背下来，却发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起精神。
　　“咔”的一声，门轻轻地被打开。
　　明希几乎是在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就抬头向门口看去，浅褐的眸子中，竟有些许期待。
　　英文老师抱着一叠书本走了进来。
　　眼眸中前一秒还带着期待的欣喜瞬间就不自觉地被失落的神情所取代。
　　“今天易云舒同学又没来么？”漂亮的女教师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秀气的眼镜，看了看明希身旁的空位，尔后对她微笑起来，“那，明希，我们先开始上课吧。”
　　明希温顺地点头，侧目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
　　——已经有三天没来了呢……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璀璨的眼眸中有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神情。
　　——刚才，我的心里，一瞬间的欣喜与失落，是为了什么？那样突然就转变的剧烈的情绪落差，好像，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又在失落什么？

　　蓝川市方北中心医院。
　　“云舒少爷，夫人叫你过去。”穿着黑色西装的管家微微欠身，对站在医院走廊窗户前的易云舒淡淡地说道。
　　静立在走廊尽头的易云舒看着窗外，没有动，仿佛是凝固的雕塑，沉默无言。
　　即使在校外，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衣，与永远都是一片白色的医院形成了两个极端的颜色落差。修长挺拔的身姿与精致绝美的容貌引来医院里年轻小护士的频频侧目，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
　　管家见他不回答，也不多说，他知道他已经听到了。
　　良久，易云舒纯黑的眼眸中眸光流转，终于有了些反映。
　　微长的刘海刚好垂落到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打出些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天色仿佛是突然就这样暗了下来，乌云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阳光。
　　医院走廊的灯光亮起，直直地将光芒洒落在他蓬松柔软的发，带着些浅黄色的光芒蔓上了少年墨玉般的发丝，在他有光泽的黑发上打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晕，显出有些迷幻的色调。
　　身后忽然响起了高跟鞋踩踏着光滑的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在寂静的走廊上，四面的墙壁反射着声音，将音量一遍一遍地放大、重复。
　　“夫人。”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的同时，管家用恭敬的声音对来人这样称呼道。
　　云舒没有回头，嘴角忽然勾起奇异的笑容，用眼眸的余光看向面前窗户的玻璃上右侧，反射出的，穿着华贵的女子的身影。
　　“管家让你来找我，你没听到么？”易夫人的语气，永远都是这样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还要我亲自来请？”
　　“怎么敢劳烦易夫人亲自来，”云舒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语气亦是同样的冰冷，眸中弥漫着妖娆雾气下的黑色漩涡里，又射出了冷锐的锋芒，“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劳驾您来叫我，简直就是降低您的层次了。”
　　易夫人眯了眯眼，高傲的脸上不可一世的神情丝毫不曾改变。
　　两个人对视着，没有说话，然而彼此间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目光中都带着毫不示弱的尖锐。
　　管家被夹在易夫人与易云舒之间，感觉到氛围中明显的紧张与压迫感，不安地来回转动着脑袋看着沉默的两人。
　　云舒终究先移开了视线，慵懒地抬手拂了拂额前的刘海，迈开步子。
　　“走吧，我跟你去，”走过易夫人身边时，他蓦地停下脚步，带着嘲讽的意味，邪肆地笑着，“我有什么资格反抗你呢？反正我生来就是为了要向哥哥奉献出我的一切，不是么？”
　　易夫人侧过身也看向他，冷笑一声，语气无情得根本不留任何情面，“你明白就好。”
　　高跟鞋的声音又重新回荡在了走廊里，然而那声音对于云舒而言，却好像一下下沉重地踩在了他的心上，也一点一点，踩碎他原本仅剩的，想努力赢回的自尊。
　　他纯黑的眼眸空洞哀伤，邪肆的笑容未来得及收回，就这样凝固在他的嘴角。
　　——我竟然，还想在那个女人面前奢求一些自尊么？我的存在，对于她而言，除了那样一个用处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心底一片冰凉，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原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伤害与冷漠的我，还是会感到心寒啊……
　　他沉痛地闭上眼，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是因为……最近，感觉到了一些温暖，所以开始……不适应寒冷了么？
　　云舒蓦地想起了那个有着浅褐色璀璨眼眸和乌黑如云的长发，骨子里透着倔强的……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心思的女孩。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玩，那天我穿了一条蓝裙子，站在浅滩上拍照的时候，爸爸说我裙子的颜色和这片海的颜色一样，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我把海水织成了裙子穿在身上一样，所以我从此以后就一直喜欢叫它蓝裙子海。”
　　他还记得，女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微笑，温暖得让他有些恍惚，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渐渐融化瓦解，有一丝暖意，从他冰封已久的心中流淌出来。
　　“你既然知道寻找温暖回忆的方法，那易云舒你，有什么很温暖的回忆么？”
　　那天回家的路上，那个叫秋明希的少女，这样问过他，而他却并没有回答。
　　——温暖？如果我对你说，我在遇到你之前几乎已经快忘了温暖这个东西的感觉的话，你会觉得可笑么？
　　——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背景有多复杂，我的身份有多尴尬，在别人眼里尊贵的我，其实，在这个家里，卑微得一钱不值？
　　——无论我尝试那样子看夕阳多少次，除了一片橘色的光芒之外，我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在我过去将近十多年的岁月里，根本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回忆，可以用“温暖”这两个字来形容。对于我而言，“自由”、“温暖”、“爱”，都是等同于“奇迹”的词……都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