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嫁穷汉》寸金时

27、去北京

　　从程小秋那里回来后，程书敏自己走路回的家。谢华松原本想再送她回去，但她拒绝了，不算多远的距离，没必要让他再往返一趟。

　　快到家的时候，她遇到了刚下班的赵晓澜。

　　“小敏，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再次见到赵晓澜，程书敏差点没认出来。因为对她来说，上次见到赵晓澜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还是在弟弟的葬礼上，赵晓澜哭得比她这个亲姐姐还要伤心，形容十分憔悴。

　　再后来回娘家的时候，就听说赵晓澜带着她父亲搬家了，也不知搬去了哪里，从此再也没见过她，记忆里也只留下她在葬礼上形容憔悴的模样。

　　如今再见到赵晓澜，对方面色红润，神采亦亦，比留存在记忆里的那副憔悴模样不知好看多少，以至于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

　　“晓澜姐，你也才下班啊。”程书敏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最近是遇到些烦心事，能去你家坐会儿吗？”

　　“好呀，顺便在我家吃晚饭，今天有好菜。”

　　“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去了赵晓澜家，程书敏帮着一起洗菜摘菜，顺便和赵晓澜聊起了爸妈给自己瞎张罗对象的事。在这方面，她很信任赵晓澜，因为这位邻居家的姐姐在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后，还能一鼓作气考上大学，开启新的人生，这段经历足以让她佩服许久。

　　据说她那个前夫是他们村的知青，两人在村里结了婚，不久后男方家里把他接了回去，赵晓澜也跟着一起去了男方家。结果男方父母嫌弃她是农村人，对她百般嫌弃，硬逼着她离了婚。而离婚后的赵晓转头就考了大学，毕业后分到了宁县的银行工作，并把她父亲接过来一起生活。

　　“难怪你今天要来我家，原来是来躲人的。”赵晓澜将洗好的菜倒进锅里，一边翻炒一边说，“这种事我也不好给你出主意，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失败者，但是嫁人的话一定要先见过人家父母才能做决定。”

　　“你怎么能算是失败者呢，我觉得你是榜样。”程书敏真诚道，“若是我遇到你这情况，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

　　赵晓澜摇摇头，“你只看到了表面那些好的，实际上我都快烦死了，就因为我离过婚，年纪又不小了，他们就觉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我安排上，我若是拒绝就是不识好歹。”

　　程书敏笑：“那晓澜姐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赵晓澜认真想了一下，道：“我以后再找的话，得找个有主见的，父母也和气的，不过这大概是空想，同龄的嫌弃我结过婚，年纪大的我也瞧不上，我这情况在宁县很难找着合适的了。”

　　“那可不一定，晓澜姐这么优秀，那些爱慕你的男同志说不定只是怕你看不上他们，躲着不敢出手呢。”

　　“瞧你，说话真是大胆。”赵晓澜嗔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弟弟呗，马上要高考了，他今年复习得怎么样？”

　　程书敏不太确定道：“今年应该比去年强一点，我爸妈给我张罗的那个对象以后每天都会来家里给他做辅导，亏我爸妈想得出来，至于辅导的效果怎么样，我还没来得及问我弟。”

　　说话间，赵晓澜又炒好了一盘菜，她端着菜去了屋里，再回来时跟程书敏说：“我有个校友在市里的重点高中做老师，他们学校的升学率非常高，回头我托他帮忙弄些考前资料给正勇做一做。”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这里想买本参考书都难，我先替我弟谢谢晓澜姐了。”

　　“客气什么，走，吃饭去。”

　　在赵晓澜家吃了饭后，程书敏又留在那里看了很久的电视，当然是跟一大群邻居挤在一起看的。最后电视放完，她跟着那些来看电视的邻居一起散了场。

　　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她在四周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翟栋梁开来的那辆货车，寻思着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了，便摸黑上了楼。

　　厅堂里程二平正在灯下看报纸，莫春兰和刘玉芝在织毛衣，程正勇的房门关着，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见她回来，程二平扭头看了她一眼，不悦道：“还知道回来，上哪儿鬼混去了？”

　　程书敏叹气：“在赵师傅家看电视呢。”

　　“还学会撒谎了，栋梁说你下班后是被一个野男人接走的，那人是谁？”

　　“栋梁栋梁的叫得这么亲热，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您儿子呢。”程书敏没好气道，“你们莫名奇妙地领了这么个人回来，我不得回避一下吗？他一个外人跑来我家乱嚼舌根，也不怕雷劈。我今天在赵师傅家吃饭看电视的事，很多邻居都在场瞧见过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程二平不说话了。

　　莫春兰停下手里的织针，对程书敏道：“你是不是傻呀，你为什么要回避，人家小翟亲自找了刘干事，说要和你处对象。是你自己说婚姻自由，不让我们包办婚姻，我们才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自己慢慢去跟人家处出感情来。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程书敏心里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他不是个好人吗，你们不能光看到他的外表就直接把人给领回来，邻里邻居住着这么多人，我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莫春兰也不理解，“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你说的要本地的、年轻的他都符合，而且他还有好学历，好家世，相貌更是没话说，重要的是人家还先看上了你，这么好的对象你不赶紧把握住机会，还在这里拿什么乔呢？”

　　“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背地里人模狗样的我可比你们看得清楚。”

　　“你个睁眼瞎能看清楚什么，人家刘干事亲自去小翟家里看过了，是户好人家，我们做父母的哪会害了你。”莫春兰低头继续织毛衣，“你就别挑三捡四的了，赶紧嫁了，不然你大哥回来，家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以前你大哥顶多回来一个月，你还能在我们屋里挤一挤，以后总不能天天这样。”

　　这个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现在亲耳听到亲妈说出这种类似于要把她扫地出门的话也没觉得很难受。在他们眼里，不会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在为难父母，在跟好日子作对。

　　“放心吧，我已经跟厂里申请了宿舍，大哥回来之前我就会搬出去。”然后主动停止话题道，“翟栋梁的事我不想再听了，嫁谁我都不会嫁给这个人的。”然后没再管父母的反应，转身去了程正勇屋里，她要和弟弟确认一下他和那姓翟的这两天相处得怎么样。

　　此时程正勇又在耳朵里塞了棉花，认真地坐在桌前做题。她走到身边的时候，程正勇抬头看她一眼，摘下棉花跟她诉苦：“姐，我等你一晚上了，你怎么才回来？”

　　“家里有外人，不想回来，就去晓澜姐家玩了一会儿。”

　　“你去晓澜姐家了？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有没有聊到我？”

　　“问这个干嘛，不是说等了我一晚上，什么事呀？”

　　“不说就不说。”程正勇面露失望，“那个翟同志，其实是爸妈给你找的新对象吧？”

　　程书敏点头：“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就说他们怎么突然给我找来这么年轻一个辅导老师，原来是项庄舞剑啊。”程正勇摇头晃脑道，“不过我看你这反应，似乎没瞧上他？”

　　程书敏轻撩眼皮：“你等我一晚上，就为了问这个？”

　　“没有，其实我想说，若是你觉得人家不错，就赶紧把人收走，不要让他再待我屋里了。你是不知道，今晚你没回来，他就一直跟我打听你的事，害我都没有完成今天的学习目标。”

　　程书敏顿感惊讶，“那昨天呢，他在你屋里是在做辅导吗？”

　　“昨天初次见面，我随便请教了他两道数学题试试他的水平，结果他做了很久才做出来，有一道还做错了。后来他让我自己看书，他坐在那里有意无意地跟我打听你，不过我什么也没跟他说。”

　　竟是这样？

　　她还以为那姓翟的是在认真给正勇做辅导呢，真是惯会做些表面功夫。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让这人自己离开的，只是在那之前你别得罪他，他不是良善人，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程正勇被她的话吓到，“你是不是见过他做什么坏事了？”

　　“倒也没亲眼所见，就是听到些传闻。总之你高考结束前，不要惹着他了。”然后跟程正勇说起赵晓澜要帮他弄考前资料的事，“晓澜姐这人还是很不错的，市重点中学的考前资料不知道有多难得。”

　　程正勇立马忘记了翟栋梁的事，“真的呀，那我今年考大学肯定稳了！回头拿了资料，我可得去好好谢谢晓澜姐。”

　　“我已经替你谢过了，你快看书吧，我先出去了。”

　　*

　　那边谢华松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跟母亲分享了好消息。

　　江雅君替他高兴的同时，又开始担忧自家这屋子若是拿来做婚房有些不合适。一来院子里破败得比较严重，即便想翻修也需要一大笔钱才能修好；二来这宅子几十年前是个凶宅，很多人都对这种宅子很忌讳，他们家当年若不是没了办法，也不会贪便宜买下这座宅子。

　　于是她跟谢华松提议：“华松，改天你到处去问问，看看谁家有多的房子出租，租个好点的用来做你们的婚房。”

　　谢华松略想了下便明白了江雅君话里的意思，他点点头，然后跟江雅君说：“妈，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把家里那几件老玩意儿拿去卖了。”

　　江雅君皱起眉：“怎么突然想起要卖那些东西？”

　　谢华松沉凝一瞬，到底没敢告诉江雅君是为了凑三千块彩礼钱，只说是想换些钱准备结婚用。他不敢确定这么大额的彩礼，会不会让母亲对书敏生出不满来，该瞒的时候还是先瞒着。

　　而江雅君一听是为了结婚用，自然很高兴，当即表示明天就给他找出来清洗装箱。谢华松却告诉她明天一早就要带走，所以今晚就得找出来打包。

　　见儿子这么急切，江雅君玩笑道：“怎么？迟上一天，你那媳妇就跑了不成？先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您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想趁着这会儿天还没黑，清理那些东西更方便嘛。”谢华松面露赧色，拉长了尾音道，“妈~您就告诉我那几件东西藏哪儿了？”

　　“瞧把你给急的。”江雅君伸出手指戳了下谢华松的额头，“去把梯子搬进来吧。”

　　梯子？原来东西藏在阁楼上。

　　谢华松转身去找梯子。

　　等他把梯子架在阁楼入口下面，江雅君踩着梯子就要往上爬，谢华松连忙阻止她：“妈，我来就好，爬梯子太危险了。”

　　“我藏的东西你找不到，你扶好梯子。”

　　谢华松只好听话地帮她扶梯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江雅君搬着几个积满了灰层，连颜色都看不清的瓶子来到出口边。她慢慢下到梯子中间，将那几个灰扑扑的瓶子一件一件拿下来递给谢华松。

　　东西都拿下来后，江雅君问谢华松：“你准备怎么卖这些东西？”

　　她之前有打听过，正规的渠道是卖去文物商店，但是给的价钱低，而且省城才有这种文物商店。若不卖去文物商店，就得碰运气才能遇到识货的买家，还有可能被当成倒卖文物的给抓起来。

　　谢华松一边拿抹布擦灰，一边回她：“妈，我准备把它们带去北京出手，那边有个叫潘家园的地方，专门交易这些老玩意儿，识货的人多，容易出手。”

　　“去北京？”江雅君惊讶道，“会不会太麻烦了些？人生地不熟的，还离得这么远，万一路上磕了碰了或是丢了可怎么是好。”

　　“妈，别担心，我下乡认识的一个知青朋友就住在潘家园附近，也是他告诉我有这么个地方的，去北京后我就去投奔他。”

　　江雅君还是不放心：“你这个知青朋友靠得住吗？”财帛动人心，他们家剩的这几个瓶子还是能值些钱的，只不过之前那些年乱糟糟的，不方便拿去出手，再加上她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找买家，不然这些东西早就变卖了。

　　“那个朋友为人很不错，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有过命的交情。至于路上的安全问题……”谢华松站起身想了想，“就找个麻袋往里面多塞几件棉袄，把这几个瓶子夹在衣服里面，这样不显眼，也不怕磕碰，我路上再小心些。”

　　“这个打包的法子倒是不错。”江雅君回房翻出几件大棉袄和一个麻袋扔给他，并叮嘱道，“你和那个朋友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人心易变，尤其面对钱财的时候最经不起考验，你到时还是多留个心眼。”

　　谢华松点头，“好，都听您的。”

　　江雅君这才放了心，招呼他洗手吃饭。

　　第二天清早，谢华松背着个大麻袋就要去火车站，江雅君叫住他，递给他一块玉。

　　“这玉是我娘家的东西，你外婆让我随身带着，说明哪天你外公回来了就能一眼认出我。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那下落不明的外公半点消息都没有，说不定早就不在了，再留着这块玉也没什么用。你贴身带着，万一在那边遇到点什么事，还能留个退路。”

　　谢华松没有拒绝，他担心麻袋里的几个瓶瓶罐罐卖不到三千，多带块玉确实放心。

　　随后他告别了江雅君，登上了最早的一列开往北京的火车，临走前他请江雅君暂时不要告诉程书敏自己去北京卖古董的事。

　　江雅君笑着应了，觉得儿子有些不开窍，这种砸锅卖铁凑钱娶媳妇的事就应该让人家姑娘知道才对，不然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

　　第二天下班，程书敏跑去约好的街口等谢华松，却没见到他人。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人刚跟她表明心意就不见了踪影，于是趁周日的时候跑去他家里找他。

　　江雅君见她来了，很是高兴，拉着她问了好些话。寒暄了好一会，程书敏才找着机会问出口：“江姨，华松哥去哪儿了？”

　　江雅君回道：“他那天急急忙忙回来，说是要出远门跑趟生意，顶多一个月就回来，事先没跟你说吗？”

　　程书敏摇头。

　　江雅君：“唉，我看他说走就走，还以为早就跟你通过气呢，等他回来我好好批评他。”

　　竟是出远门做生意去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他昨天的临时起意，还是一早就想好的打算。

　　“江姨，那您知不知道他去哪里做生意了？”问的时候她有些心虚，不知道江姨是否知道她跟谢华松提的三千彩礼的事，她虽然只是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但作为长辈，若是误会她家这么过分的话，怕是要结仇。

　　“他去北京了。”江雅君笑道，“但他走前让我先不要告诉你他去做什么生意，等他回来让他自己跟你说。”

　　突然去了北京，还不告诉她是去做什么。

　　她现在有些后悔提那个三千块了，他一个没去过北京的人，怎么可能在那里一个月赚三千，要是出点什么事，江姨一个人可怎么办。

　　江雅君见她很是担忧的样子，安慰道：“没事，他走南闯北的人了，别担心他。随我去后院采艾草去，今天我做青团给你吃。”

　　见江雅君一点也不担忧的样子，程书敏也安心了许多。想来他也没有跟他母亲说过那三千的事，不然江姨不可能对她还是一样的态度。

　　当天她吃到了江雅君精心做出来的青团，还给弟弟打包了一份，心满意足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