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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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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夙辞,迟铮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什么,没什么所谓的经验,但他也很确定,就算是自己恋情经验丰富,也没用。
迟铮清了清嗓子,“那要怎么拒绝?你怎么才会死心?”
“不要对我好吧?我就不会再多想了。”千途本来就没太抱希望,迟铮也不是一次两次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了,他并没伤心,只是忍不住补充道,“你不喜欢我,又要对我好,会让我误会你嘴硬心软了,你别这样了,我……”
千途自暴自弃,承认道,“我就是喜欢嘴硬心软这种类型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别这样对我了。我本来也觉得奇怪怎么会那么随便对你一见钟情,现在越接触越发现不只是一见钟情,你性格也是我喜欢的样子,我会更喜欢你的。”
千途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你这样……我以后会更难过的。”
迟铮瞬间抓住重点,“什么以后?”
“等你伤好了,或者是你休学结束后彻底离开了。”千途比迟铮更记得请他瞎编的那些鬼话,“我会有一段很难过的日子。”
迟铮对自己编的谎话并不在意,只抓住自己在意的追问,“为什么喜欢嘴硬心软的?”
“不清楚……”千途怔了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的出神,他以前根本没喜欢过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能脱口而出自己喜欢什么,他迟疑道,“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吧?有人喜欢直白的,有人喜欢内敛的,这没什么对错,是天生的吧。”
“可我不是嘴硬心软的。”迟铮不想给千途太多正面的期待,起身,“我是嘴毒心狠的,期待我心软……你大概率是要失望了。”
千途愣了下,“你……你不是要来住下吗?”
“也许过几天。”迟铮没给千途确定的答案,“你休息。”
天太晚了,让大乾元那个老畜生搅乱了迟铮的计划,他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好,今天气氛也不对,自己脑子还乱着,迟铮不想再多坐,在千途再给自己清理了一次伤口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迟铮不忘在千途家门口留了一缕自己的灵力以防万一。
幸好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多晚都有商店开着门,迟铮不至于同许多年前的千途一般晚上买点东西都要找好久,迟铮去了商业街,买东西其次,主要是想让自己脑子恢复理智。
从再次见到夙辞,迟铮脑子一直就还没正常下来。
面对着千途,看着他对自己示爱,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迟铮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只为了自己开心就对千途不断的索取……这样的事儿迟铮不想再来一次了。
大乾元说什么话迟铮都可以当他是在放屁,但还是有那么一句半句,飘进了迟铮的心里。
等千途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重新化为夙辞,到时候,自己要怎么面对夙辞呢?
迟铮跟大乾元话说的漂亮,自己根本不在乎千途知道一切后怎么看待自己,自己早不在乎了。
怎么可能?
真的不在乎,自己这会儿可能已经宿在千途身边,肆意享受千途的表白和爱意了。
他怎么能不在乎。
不用大乾元提醒,若不是有这层顾虑,迟铮也不会现在进退维谷,整个人束手束脚。
身为恶灵,身为人,身为灵师……几十年下来,迟铮得到最大的教训就是一次次的明白,每当他得到什么,都会有一笔他无法支付的账单等着对他抽筋扒皮的讨债。
现在不管不顾的骗得了千途的感情,以后怎么办?
等千途重新变成夙辞,他会怎么看自己?
他会彻底被逼疯吗?
大乾元有句话说的是实情,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夙辞确实写了,要自己别再找他。
夙辞觉得够了,他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待他将来同自己一样,几世的记忆归拢在一起,待夙辞知道身为千途的他再次对自己动心,用那么直白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表白,他会觉得恶心吗?
知道又栽到自己身上,夙辞会怎么想?
他会认命,还是会恨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然冷眼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不知情而对这个世上最恶心最下贱的东西再次付之真心?
设身处地的想,迟铮觉得如果自己是夙辞,自己能将三辈子前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太恶心了。
自己太恶心了。
迟铮觉得头疼,不是心理上的,他是真的在疼,十分的疼。
不知道是几次转生的记忆混乱,还是当年被当做试验品时留下的后遗症,每次想夙辞想的太多的时候,脑子里总会被电击一般的疼痛。
迟铮闭着眼忍耐着,推着购物车缓缓在超市里走着,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剧痛逐渐散去,他轻轻吁了一口气。
误打误撞,正好走在超市的计生用品附近,迟铮看了一眼货架上造型或简单或花哨的商品包装,嗤笑。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迟铮推车去生活用品区,给自己拿了一整套的洗漱用品和他能想到的,作为一个人可能用到的日常物品。
原本是不用买的,只是没想到千途不愿意多花那个老东西的钱,迟铮也不愿意千途分他那点儿生活费给自己,干脆全买了。
迟铮也不乐意花那老畜生的钱。
恶心。
想到这些迟铮脸色更差,他快速结账,又去了附近的进口超市,回忆着千途家里的一草一木,又给千途添置了不少东西。
顺便稍稍缕清了思绪。
迟铮承认,如果只是单纯想让千途将来能化为赤灵,是不需要同他谈恋爱的。
这桩公案将来没得洗。
那么多赤灵,也没几个是因为喜欢上自己的系铃人才成为赤灵的,岑天河那个白痴也不是。
以此为借口是站不住脚的。
千途的日子过的非常不好,还十分寂寞,对他好,让他对自己感恩其实非常容易,并非必须同他相伴相爱。
目前一切还未开始,一切都来得及,一切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
至少目前……自己并没给千途过什么明示暗示,更没主动同他暧昧。
迟铮自欺欺人的想,无论如何,自己目前还是无辜的,是千途在追自己,而自己并没直接将这份珍宝照单全收,自己给了千途机会的。
再给他多少次机会呢?
或者说……再给千途多长时间呢?自己可以定一个期限吗?
如果定了个期限,到时候千途还喜欢自己,自己再接受,将来是不是就能勉强在夙辞面前有一点点底气,说自己曾想过制止呢?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
若半年后,千途还要喜欢自己,还希望自己能回应他,自己再给一点回应,是不是还算给过夙辞机会和余地呢?
迟铮脸色麻木的不住刷卡埋单,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感性在不断洗脑自己的同时,脑子里那份理智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自己,一次又一次。
找到千途之前,迟铮设想过太多计划过太多,如今被千途的一句表白全部打乱了。
自觉缜密又周全的计划,抵不过千途根本不按照正常剧本来走,遇见的第一天就打破了所有正常发展的走向。
迟铮被几下的刺激扰的心绪不宁,颇用了点时间才让自己脑子正常点。
他将买好的东西运到自己租赁的小房子里,一边慢慢收拾一边尽力梳理了自己思绪。
迟铮知道这也是徒劳,他并没自己想的那么冷静和克制。
对别人他可以梳理好思路和逻辑,对千途不行,没用的。
千途能随时打乱他的节奏,自来如此。
早在当年在小岛上的时候,十五莫名其妙的替夙辞挡了那一下,自那开始他就不正常了。
那次十五伤的不轻,用了很多时间才恢复,他是为夙辞受的重伤,夙辞本来是想照顾他到痊愈的,奈何他需要处理的任务太多了,中间离开过很多次,每次时间也不短。
在那之前,十五自己在岛上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看夙辞留给他的镜子,或是上课或是看放映厅的影片,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他并不觉得无聊,但在夙辞替他“吃过”一次蛋糕后,十五就喜欢上了透过夙辞的眼睛来看外面,他逐渐不满夙辞给自己一个固定的镜子,对着夙辞发疯,说自己伤口很疼,看镜子更疼,他要透过夙辞的眼睛看外面。
夙辞拿他没办法,只得照做。
十五看着夙辞处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脑子里困惑越来越多。
他不懂为什么有的白灵能为了给自己讨个说法,一次次涉险处理任务,伴着痛苦盘桓人世,最终复仇成功后一瞬间烟消云散。
也不懂为什么有的赤灵像个有求必应的神明一般守着自己的系铃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系铃人生老病死。
有一次,夙辞去处理一条狗化成的恶灵,任务其实很简单,将已经畸化的恶灵杀了就可以了,处理干净,马上就能回小岛上陪自己了。
但夙辞偏偏不,他费了很大的功夫,试图跟那条畜生交流,让它自己想明白,自己自愿去转世投胎。
十五当时像看个白痴一样的看着夙辞,透过镜子不耐烦的催促,“那不是狗吗?你不懂什么是狗吗?你跟它说话?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时间太长,脑子也坏了?”
夙辞第一次没理会十五。
灵力再强再可怖的恶灵在夙辞面前都不够看的,十五那会儿已经见过太多次夙辞轻易将恶灵杀了的画面了,但那天夙辞像是没了灵力一般,轻易就被那头畜生咬穿了左臂。
十五像是自己被咬了一样,暴怒下口不择言,嘴里不干不净的让夙辞马上回小岛上来陪自己。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嘘……嘘……”
夙辞声音温柔,但并不是对十五,他趁着恶灵咬住自己,右手抚在恶灵头上,不住道,“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了好了……”
夙辞指尖的灵力穿透狗的头颅,成功让恶灵安静了些许,夙辞也成功窥见了恶灵所剩无几的一点生前记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夙辞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一般,轻拍恶灵的头,“他还记得,他全都记得的……”
夙辞又低声说了不少话,前言不搭后语,十五完全听不懂,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夙辞不住的安抚着恶灵许久,最终恶灵居然真的化去了一身怨气,缓缓消失在了夙辞的怀里。
夙辞长舒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哑,但语调轻松了不少,“它没法受刺激了,我担心我跟你说话会刺激它畸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我杀了它简单,但它也不能再转世,哎?十五?”
十五怒竭,已经单方面切断了同夙辞的联系。
十五那会儿词汇量还很匮乏,特别是关于情绪这些抽象的概念,他没法说清楚自己的诉求,也根本没法将自己愤怒准确完整的说出来,怒气更加一层,又玩起了自闭。
十五在岛上气得想发疯,数着数字等夙辞来找他,并自顾自给夙辞定下了期限,如果自己数到一百夙辞还没找来,自己今后就绝对不会再同夙辞说一句话。
十五就这么活活数到了一万。
十五也是头一次知道,也许不用再有什么白灵来杀自己,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气死。
在十五考虑是继续数下去还是活活气死算了的时候,夙辞终于回了岛上。
“我错了。”
夙辞认错很痛快,眼中依然噙着笑,他脸色有点苍白,但依然是好看的,声音比往常更温柔,有点无奈道,“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不是每次都能马上回来,任务不完成,我会不舒服,会累,就没法好好陪你说话了。”
十五气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走,他有跟夙辞搞冷战的经验,这座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上次就能完美的避开夙辞,不让他找到自己。
但,前提是上次夙辞受了重伤。
这次夙辞只是被咬穿了手臂,伤势没那么重,搞定十五还是绰绰有余,不等十五去岛的另一边自闭,夙辞已经从后面搂住了十五,将十五牢牢的锁在了自己怀里。
十五那会儿还不如夙辞高,且身形瘦削,夙辞是能将十五环抱起来的。
十五怔了下,心中奇怪的情愫让他脑子不清楚,脸上莫名发热,不等他发火,夙辞带着笑意在他耳畔道,“是不是又想跑?”
夙辞受伤的手臂宛若不知疼痛,将十五抱的牢牢的,“是不是觉得我受伤了,就锁不住你了?”
十五呆了片刻,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楚情绪。
他不知道那是难过还是什么别的,十五嘴唇抿成一条线,许久道,“我是狗吗?用你像抱狗一样的抱我?”
夙辞失笑,马上放开了十五,“那你好好听我说话?听完再发火,好不好?”
夙辞后退几步,保证道,“我不会碰你了,我的错。”
十五心中的那股难过却更重了。
他心里有股难言的委屈,说不出口。
他说不清楚,也不想说,只是顶着气的发白的脸盯着夙辞,等着他的解释。
“刚才那个恶灵……虽然畸化后有点丑,看不出它生前的样子了,但你也能认出来吧?以前是一只狗。”夙辞右手凝起一点灵力,轻触自己左臂伤口,看着伤口缓缓愈合,疼的抽了一下气,“死的时候……死的时候应该不算很大。”
“它原本是一家店门口拴着看门的,但家里主人待它不好,有个孩子每天在上学路经过店铺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早饭喂给它吃,跟它玩一会,后来那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没再出现过……”
从一条狗的记忆里提取前世记忆,能了解的记忆十分有限,夙辞揣测道,“也许是搬家了,也许是转学了,毕业了?不清楚……总之那个孩子消失了,那只狗没过多久就死了,它留恋那个孩子,不肯投胎,一直就守在那里,时间长了记忆丢了个大半,怨气却越来越大,扰的生前主人不安宁,成了恶灵,所以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夙辞已无法如初见十五那会儿一样轻易让自己的伤口迅速复原了,在左手能自由活动以后他就没再多费事儿,揉了揉手臂,“毕竟没真的做下什么恶事,我不愿意真的让它消失,就耽误了点时间,让你着急了,是我不好。”
夙辞看着十五的眼睛,想要读懂十五的情绪,“我……说清楚了吗?情况没那么糟糕,它不懂为什么那个孩子消失了,它只是条狗,所以我……”
十五半晌没说话,突然打断道,“所以你也心软了?”
夙辞莞尔,“什么叫‘也’?”
“喂它饭的人心软了,你也心软了。”十五冷冷道,“你看我,也像是看那条狗一样,是吧?”
夙辞有时候是真的跟不上十五的思绪,不等他解释,十五又没头没脑的问道,“我是狗吗?我是第几条狗?”
夙辞无奈,“怎么又到你了?你是觉得狗是骂人的话对吗?你不是……算了,我永远不会这么说的,好不好?我永远不会把你和别的什么放在一起比较的,这不一样。”
十五嘴唇动了动,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的情绪和匮乏的词汇还不足以铆合到能表述清楚,十五沉默了许久,没再说话,让这个话题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夙辞没懂,但那次之后又认真对他道歉过,并在那之后在他面前绝口不提“狗”这个字,怕他听了又生气。
自那又过了许多年,有次岑天河那个废物连条狗化的恶灵都处理不了,迟铮去替他清理,那条恶灵比夙辞之前处理的还麻烦,连岑天河都放弃了,他既然求助迟铮了,自然也就没指望别的,毕竟白灵们处理恶灵只有一种方式。
出乎岑天河意料的,迟铮并没直接杀了恶灵,他竟试图让恶灵听话,让恶灵甘心自我净化去投胎。
迟铮费了些功夫,不甚温柔的掐着那条恶灵的脖子警告,“真让我出手,你就什么也捞不着了,你那个核桃大点儿的脑仁要是能明白,就老实点。”
兽化恶灵化成恶灵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的,它们生前脑子单纯,死后思路也简单,不容易能听懂人话,恶灵呜咽着想咬死迟铮,迟铮则直接掰断了它的一枚犬齿,“你运气有点差,我可没兴趣让你咬一口,哦……”
“……你运气也挺背啊。”
迟铮读到了恶灵的记忆,“你也是个倒霉蛋,留下你一个,真可怜。”
岑天河之前并没机会读恶灵的记忆,闻言不忍道,“它是不是以为自己被丢了?其实它还没来得及做恶!最大的过错就总是骚扰附近的灵师,但也只是伤了我一次,可能只是脑子比较犟,要不然……”
“反正这口牙也没用了,我再掰断一颗牙你冷静冷静?”迟铮没理会岑天河,自顾自跟恶灵说,“要不要试试?”
恶灵仍试图咬死迟铮,挣扎了许久后才放松下来,骇人的吼声中带了点不清晰的犬吠,它似是最终明白过来眼前的灵师不是自己能抵抗的,低下头来,没再挣扎。
恶灵身上怨气被迟铮身上的灵力净化,一点一点,逐渐露出了他原本的样子。
是条很漂亮的田园犬,死的时候大约是三四岁,正是还活泼又不十分活泼,但最依赖主人的年纪。
迟铮灵力强大,田园犬的毛发都逐渐显露了出来,身上作为恶灵那些恶心的疤也在渐渐褪去,几乎撑爆了眼眶的赤红眼球渐渐缩小,一点点化为原本的大小,浑浊的眼球也恢复了清明,而后又过了许久,那双眼睛缓缓的流出一行泪来,恶灵呜咽的叫了一声,将头抵在地上,先是低声呜咽,而后不住大声哀嚎起来,宛若积累了几辈子的委屈一下子释放了出来一般。
岑天河没读到恶灵的记忆,茫然无措,“它它它……它这是怎么了?”
“没事。”迟铮毫无悲悯的看着恶灵,淡淡道,“它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老太太日子过的也是一般,但自打将它捡回去以后,对它很好,老太太自己不一定吃的怎么样,但这畜生小时候可是天天吃肉喝汤的,过的挺滋润。”
“老太太无儿无女,就养了这么一条狗,后来老人身体不好,养不动它了,只能把它送人。”
“老人知道这畜生恋主,送近了肯定没用,还是要跑回去的,就把它送到了临省的一个朋友家里,还给了一笔钱,那家对它还不错。”
“但这畜生还是忘不了旧主,费了不少力气,跨了一个省跑了回来。”
“回到以前的家里,住的人都已经变了。”
“它以为自己是被彻底抛弃了,想找主人也寻不到,怨气越来越大,成了现在的样子。”
迟铮垂眸看着恶灵:“现在知道了么?你主人把你送走后没一个月就死了,懂什么叫死吗?”
“我的天。”岑天河当日身为灵师时日尚短,看到这种事儿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汪汪的,“别……别这样……”
“别什么?你怎么说,她都是死了。”迟铮看向恶灵,“怨气消了吗?她至少没不要你。”
恶灵死死将头抵在地上,哀嚎到嗓子嘶哑了,看来是听懂了。
岑天河实在看不下去,“别说了,送它……送它走吧,幸亏你来了,不是你,可能它这会儿已经烟消云散了。”
恶灵已在这里盘桓数年,怨气难消,逐渐失了神智,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死死留恋在这里,现在借着迟铮的灵力知道了过往,记起了自己拼死也要留在这里的原因,更添悲恸,呜咽不止。
“行了!别没完没了的了。”迟铮不耐烦了,“让你做个明白鬼,还不乐意了?”
恶灵口中不住流血,却还不住的啃咬脚下的土地,迟铮皱眉,俯下|身来,左手将手指点在恶灵额心,右手手掌按在了面前的地面上,一个模糊的画面同一时间出现在迟铮的脑中。
一个巴掌大的小狗躺在地上不住打滚耍赖,一个老妇人原本要走,被它缠的走不动,老妇人本来腿脚就不利索,又被小狗缠上,没办法,索性佝偻着身子将幼犬抱了起来。
当年被捡起的地方,竟就是这里。
迟铮默然看着恶灵,“真麻烦。”
迟铮低头掐在恶灵脖子上,一把将它提起,“闭嘴,我讨厌你这动静。”
迟铮讨厌除夙辞以外所有会动的东西,平等的歧视所有生灵,这会儿拎着这恶灵的脖子让他十分难受,只想快点解脱。
岑天河擦干净眼泪,茫然的在后面傻跟着,“怎么……怎么了?你不送它去投胎,还要做什么?它这么惨了,就别……别让它烟消云散了吧,你……”
“你也闭嘴!我真的脑子快炸了。”迟铮将十倍的灵力送到自己双耳中,此刻他听力比往日强了百倍有余,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将他震聋。
迟铮闭眼仔细听着,终于在十分钟后,找到了他想要的。
迟铮将手里的恶灵提起来,同它对视,“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总之我只说一遍。”
“你现在老实点去投胎,运气好……下辈子没准能是个人,当然,也可能还不如现在,你只是个畜生,想化成人太难了,你最好别抱希望。”
“还有个办法。”迟铮看向远处,“距离这五公里外的一只流浪猫肚子里有一只死胎,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你送过去,不用去投胎,我直接给你超度了,你能直接托生成那只猫。”
迟铮垂眸,“顺带一提……你原先那主人,死后还是投生在这个城市了,你要是去那只猫肚子里,没准……还能再见到她,给你提供点资料,算算……”
“她今年应该九岁,你可以多留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过提醒你,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大概率也不会记得,所以你就算见到她了,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爱她。”
恶灵发呆了许久,迟铮并未催促,恶灵和迟铮对视着,岑天河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有一瞬间,他不可置信的觉得这俩生灵眼神几乎是一样的。
迟铮的眼神,和这条狗一模一样……岑天河被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到了,只庆幸迟铮这会儿没留意到自己。
又过了很久很久,恶灵费力的将头扭到迟铮刚才说的方向,悲切呜咽了两声。
“放弃做人的可能,也要再见她是么?”迟铮点头,“行,成全你。”
迟铮找到了那只流浪猫,将恶灵往猫肚子里一送,原本因疼痛不适一直在打滚的流浪猫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爬了起来,舔了舔自己腹部,一溜烟的跑了。
岑天河如释重负,感念道,“没准……没准真的能遇到的,我见过这样的人,莫名其妙的对一只鸟特别钟情,那其实是他小时候喂过的一只兔子,长大后看到那只鸟觉得格外投缘,就……还是有希望的。”
岑天河看着迟铮又震惊又感激,“多、多亏你了,好了,运气好的话没准它还能遇到以前的主人,迟铮,你……我没想到你居然……”
“少说肉麻的话恶心人。”迟铮简直不耐烦到了极点,打断岑天河,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跟你无关,跟它也没关系。”
岑天河茫然,“那跟谁有关?你……”
岑天河生前虽然是迟铮的舅舅,但俩人根本就没一起生活过,岑天河想了下了然,感念道,“你以前是不是养过狗?你是不是见鞍思马,想起了以前养的……”
“我没养。”迟铮皱眉,“我以前什么都没养过,我没那个闲心。”
岑天河一向猜不透迟铮的脾气,但对迟铮的前世他始终还是好奇的,“那怎么对它这么有耐心?白灵们从来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都是直接杀了完事儿的,我还以为你是睹物思情。”
“算是睹物思情,不过反了……”迟铮出神想着过往,自言自语,“……我是被养的那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