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之青》长歌松风

9、第 9 章

　　“怎么，Seth，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偷窥了？”当整个东京市都被远远的抛在后面的时候，Cain停在树梢，笑得很讽刺地看着身旁的林海。

　　“哼！”树林中转出一个身影。此人有着东方人特有的细腻光泽的肌肤，但是他的脸庞却有着西方人立体的美感；尤其是他那高耸的眉骨，将原本狂傲的红色眼睛塑出几分深邃；他的肢体修长匀称，又不乏坚硬的肌肉质感；配上一头凌乱刚硬的火红色冲天短发，矛盾而又和谐，犹如战神阿瑞斯般俊美狂放。他紧握双拳，用红得透出血光的眼睛怒视着Cain，瞳孔中隐藏着愤怒的火焰：“Cain，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想让那个人加入我们！你忘了Adam是为什么背叛的吗？还是说，你也想要背叛？你以为那么做，Adam就会感激你，就会留在你身边吗，啊？”说到激动的时候，突然从身体中喷射出无数猛烈的亮黄色光芒，宛如暴雨冰雹般打向四面八方。方圆百米的树木颤动了一下，便被削低了半截，只余下他脚下那一枝独秀。

　　“哎呀哎呀，真是危险呐！Seth你想谋杀吗？”Cain出现在离Seth最近的未被破坏的树上，对着对方说道。不过，看他叉着双手，半躺在树梢上，一幅满不正经的样子，也知道这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Cain，想死就明说。破坏计划的话，要你生不如死！”Seth并没有被对方的调侃转移视线。或者说，在这些改造人中，即使是没脑子的Seth，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听到Seth 说起计划，Cain 不屑一顾的呸了一口：“计划？哼！那是谁的计划？Seth ，难道你真的希望Adam 失去力量，变得一名不文？不，你和Abel不一样。他想要把Adam禁锢起来，变成他一个人的东西；而你，还有我，我们只是想要Adam回到我们中间，就像从前一样。你我，不正是因为他的力量，才诚服的吗？所谓的报复，只是因为你没有信心再回到从前罢了。就算是Abel和Enoch，如果他们真的做到了，总有一天也要后悔！Seth，你最好想清楚！”说到最后，他压低了嗓音，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一番话，说得Seth满腹狐疑。他犹豫的看着Cain，话语中透着迟疑：“你确定你这么做有用？别忘了Adam是为了什么背叛的，你要将那个人领入我们中间的话，就不怕他……”说到这里，Seth停下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果Cain成功的话，Adam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来。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只要你不要妨碍我就行了！反正只要你不插手，Adam也不会拿你怎么样。”Cain微低着头，嘴唇因为抿得太紧，已经开始泛白。

　　Seth吃惊地看着Cain阴暗的脸色，这是他第一次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随你怎么样，反正与我无关。不过，那个叫手冢国光的家伙，我绝对不会放过！就算他真的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也要杀掉他。你最好不要妨碍我，否则的话，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这个你放心，那个家伙，我也不会放过他。留着他，只会是个不安定因素。”Cain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慵懒，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狠绝的话。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Seth的错觉。

　　Seth死死盯着Cain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这句话的真假。半晌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叹了口气，Seth转过身望向天边深紫色的晚霞和闪烁的长庚星：“最好记得你说的话。要不然，你就是找死。没有人会放过你，不管是Adam还是Abel。”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去。

　　Cain看着远处不断变小，直至消失的背影，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他嘲讽的一笑，低声道：“Seth，你真是难得精明一次啊！可惜，再怎么精明的傻瓜，也还是个傻瓜！”他低头捋了捋长长的袖口，喃喃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那个名字，在他的唇舌间来回翻转，最后随着他的身影，消散在清凉的晚风中——Adam……

　　再次看到基地如怪兽大嘴的黑色入口，Cain突然觉得一阵厌烦。自从六岁以后，他就一直在这里生活。即使最热烈的阳光、最清爽的月色、最璀璨的星辰，也无法越过眼前的大门，照亮幽暗的地底。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注视着房间的门口，盼望着可以捕捉到一缕阳光。可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追逐光明。尽管住进了明亮的高级住所，尽管拥有了再次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的权利，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冷漠的永远都只给他一个背影的男人。他银色的长发、深邃的眼睛，还有身上白色的风衣，总是给他光明的感觉。明知那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错觉，目光却忍不住追逐他的一切，甚至连真正的光明也变得不屑一顾了。最终，连那个背影也消失在他眼前，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他穿上了和那个人一样的白色风衣，蓄起和那人一样的长发。想来，Abel和Enoch也是一样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着一种暗暗的灰，就好像他的心一样。明明已经习惯了，明明决定不再依赖错觉，为什么现在会感到一阵压抑？那压抑的感觉，甚至要从他紧闭的双唇、干涩的眼角，要从他身上万千个毛孔中，喷涌而出，将整个世界淹没，陷入一片寂灭……

　　“怎么回事，Cain？你从哪回来？能量这么混乱！”Enoch出现在门口，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问。

　　“还能去哪，我刚从那个人的弟弟那回来，他似乎不在那。那个姓手冢的家伙甚至连那件事都不记得了，应该是被催眠了！”Cain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感情，但是看Enoch的表现，似乎已经把他的不对劲全部忘记了。

　　“什么？他不在那里，还催眠了他弟弟？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既然不在乎的话，为什么当初要为了那个人背叛？还是说，他早就想要离开我们，所谓的弟弟，只不过是个借口……吗？”Enoch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掐住，甚至连周围的空间也因为他泄露的能量扭曲起来——难道他们付出一切的东西，那个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还是说，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毫无价值？不，不会的，Enoch你要相信自己，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他不在，不是正好可以给自己时间布局吗？Enoch闭上眼睛，剧烈的喘息着，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镇定自信、智谋无双的自己，仿佛刚才的混沌都只是幻觉：“Cain，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不过有一点，不要试图背叛，记住这一点！”

　　回答他的，是Cain略显颓废的背影。

　　从漆黑的洞口进去，没走多远就是土黄色的石壁，甚至连一个岔路都没有。仿佛这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小山洞。但是，在这个岩壁的后面，却隐藏着一个全日本，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秘密。可以，改变人类历史和未来的秘密。

　　从石壁上千百个不规则的裂缝中找出特定的一个，把代表身份的小卡片插进去，石壁的一角便会滑出一个小巧的、发出冰冷微光的屏幕。在屏幕上按上自己的掌纹，在经过确认以后，石壁便会向两边划开，露出后面宽大明亮的房间。不过，如果你就这么进去的话，最好的下场就是死亡。这时候，正确的做法是轻轻发动身体中蕴藏的能量，手掌向前，把手臂伸出去。然后，你就会发现前面泛起阵阵波澜，就好像在用手捞起水中的明月一样，直到你的身体和灵魂完整无缺的进入到那片水域中。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一下，坐在沙发上喝上一杯咖啡或者绿茶，等待这个房间带着你沉到地底深处，把一切秘密展现在你面前。

　　当房间的另一面墙壁悄无声息的滑开后，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眼前。走廊非常明亮，却没有任何灯管之类的发光体存在，很有一种好莱坞电影中外星人基地的感觉。走廊的两边看上去很光滑，但实际上隐藏着一个个房门——那后面是已经确认成功的改造人的住所，现在只有六个住着人，其余的都是空的。走廊在尽头向左拐了个弯，那之后就是研究员和各位董事的住所了，住所后面还有通往实验室的通道，不过现在也已经基本上空了。走廊的右边有一个电梯，那里通往基地的最深处——阴暗、潮湿，甚至没有经过好好的修缮，只是简单的挖出一个个洞穴，用铁栅栏拦住。那里曾经是放置实验品的场所，Adam也好Liyliyth也好，包括Seth、Cain他们都在那里住过。自从实验的目的改变以后，那里就变成了放置没有死亡的失败品的场所，铁栅栏也换成了最坚韧的材料。从那以后，那里就经常传出一些非常奇怪的声音，还有源源不断被送进去的各种东西——已经死亡的失败品、擅自闯入的敌人、背叛组织的叛徒等等。等他们从那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成了腹中空空的尸体了。

　　在董事的住所中，有一个正亮着灯。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一个男人正悠闲地品尝着纯美的红酒。他有着一头顺滑的金色短发，身穿剪裁合体的手工西装，黑色高档鳄鱼皮皮鞋踩在红色的纯羊毛地毯上；左手支着额头，右手轻轻晃动着透明的高脚杯，纤长细白的手指托着新鲜血液般艳丽、正随着酒杯顺时针转动的红酒；轻阖双眸，享受的微笑、高贵自然的坐姿，无不显露出他唯我独尊的气势。这就是现在组织中唯一的董事，强大、桀骜的改造人名义上的统治者——MR. T。

　　就在透明的杯沿缓缓地靠上嫣红的薄唇时，白色的房门轻巧地向两边滑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那个身影轻轻地弯了弯腰，吐出一声清泉般甘醇的声音：“MR. T！”

　　MR. T顿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将瑰丽的血色液体缓缓送入口中，好像门口那令天地失色的美丽女孩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Chavvah对MR. T的态度早已习惯，毫不在意的走进房中，房门随着她的脚步自动合拢。Chavvah带着淡淡的忧伤注视着那陶醉的脸孔和轻阖的眼眸，眼前的人却无动于衷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甚至连眼皮也没有颤动一下。半晌后，Chavvah才挫败的移开双眼。“Cain去了手冢国光那里，似乎Adam并不在他身边。而且，”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空寂：“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两年前到此一游的事情了。”

　　MR. T猛的睁开眼睛，脸上惬意的神情陡然消失，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