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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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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漆黑而狭小的空间里,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只见他紧紧的抱着双膝,双眼迷茫地看着前方的黑暗。
好冷……好黑……好难过……
每想一次,他的身子就缩得更紧,甚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正在这时,他恍惚听到哥哥焦急的呼唤。
“我在这里……哥哥……我在这里……”可是,即使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他依旧只能感到话语在喉咙里急剧地徘徊,身体也僵硬着,无法动弹一下。
就在他急切地跟自己的身体战斗的时候,哥哥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了。
“不要!”
喘着粗气,他抬头环顾着熟悉的房间。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依旧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每一件物品的样子,联合脑海中浮现的颜色和光泽,共同拼凑出这个生活了进五年的空间。
看着被窗帘隔开的黑夜,感觉着自己越发清醒的大脑,他叹了口气,任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叠好被子。
打开衣柜,最上面的一个赫然倚着两支深蓝色的木质球拍。从球拍的款式和颜色不难看出看,它们原本是一对。其中的一只无论是从磨损的握手、脱漆的边框,还是依旧紧绷的网线中都不难看出:它已经历经风霜了;而另一只却依旧如新,甚至没有一点使用的痕迹。不过,这两支明显有着不同使命的球拍,都同样整洁、干净,几近一尘不染,显然它们正被自己的主人用心呵护着。
手冢国光沉默地看着七年前的生日礼物,将其中略显陈旧的那支拿在左手里。想起刚才的梦境,他不由紧了紧自己修长有力的手,仿佛想从球拍的把手上汲取一些温暖一样。随即,他抿了抿粉红色的薄唇,抄起一旁黄色的小球,断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余下,一室清冷……
西斜的下玄月把它如纱似水的光芒撒向沉寂的夏夜,路旁樱花树看到自己映照在地面上的婀娜身影,不禁随风轻摆,好像在顾影自怜。和睦的晚风也被这柔和的夜感染了,轻轻拂过树梢,用清凉的气息抚平知了们防噪的叫声,甚至不忍摇动一下树叶,仿佛害怕那“沙沙”的声音会唤醒这宁静祥和的时刻。
就在这柔和得让人连呼吸都不禁放轻的柔和夜色中,正走着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他小小年纪,却面目坚毅,挺直的后背仿佛可以承担世间的一切痛苦和责任;但那单薄的肩膀却又让人忍不住怜惜。晚风在他身边留恋徘徊,调皮的挑起他深褐色的短发,仿佛在抱怨他对自己的忽略。
即使有几分急躁,手冢国光依旧步履沉稳,只是略有些僵硬的肩膀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脚下的这条路已经有几年没有走过了,但他依旧非常熟悉,就好像每天都要抚摸好几遍的球拍,每一道纹理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眼中。
哥哥失踪的那天,他直到明亮的长庚星在墨蓝色的夜幕上闪烁的时候,才被焦急的父亲找到带回家中。从那以后,他总是觉得哥哥在那个空地上找他——并不是不知道哥哥对他每次都躲在那堆水泥管里的事了如指掌,只是害怕哥哥没有办法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找到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一个藏身之所——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那里去,要把离家的哥哥带回来。其结果,当然是不言自明。
哥哥一定是生他的气了!因为他总是那么任性、撒娇、不听话,不肯好好的学习网球。虽然他只是经常被哥哥淡漠得好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吓到,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在他眼中是与众不同的——“只要有自己在,哥哥就不会离开!”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快乐。究竟是什么样的快乐,四岁的小光并不明白。现在想想,那一定就是幸福吧,认定了: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幸福。
他变了,不再任性,不再依赖他人。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的光彩绚烂的梦,在他的眼中也慢慢变成冷清的蓝色……他不再提及哥哥,甚至连家里人也很少在他面前谈论。只有在他被肯定的时候:第一次被老师当众夸奖、第一次做班长、第一次获得竞赛冠军、第一次……无数的第一次,他总是会瞒着大家跑到那堆水泥管边,即使在小学后家里搬到较远的街区也不例外——哥哥一定会满意我的表现,这样就不会生气的躲着小光了。每一次,他都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惶恐,蹲靠在水泥管旁,直到天边最后一道余光被黑暗吞噬……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去那里了,甚至连需要路过的时候也宁愿选择绕道?或许是从爷爷那次在那里用严厉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或许是自己终于明白,哥哥永远不会到这里来找自己了;还是……那堆水泥管突然从空地上消失,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分明毫无意义的不是吗?他自嘲地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那片童年时玩闹的场地。
几年不见,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有些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面散落着一些细碎的小石子——那是他们童年的玩具。因为是深夜,这里没有了白天的热闹,竟显得有些寂静得可怕。那棵老槐树,在夜色的遮掩下也显得有些狰狞,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向他扑过来。
他突然有些害怕,在广场前徘徊反侧,却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终于,他举步向前,却在槐树前转了个弯,从旁边绕了过去。停在小时候联系网球的墙壁前。墙上哥哥划的十字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小坑。手冢国光轻轻地抚摸那个小坑,用自己长着黄色薄茧的手指感受着那份粗糙,品味着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突然,他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冲刺着自己的鼻端。接着,身体就完全感觉不到了。他隐约觉得自己离刚才的地点越来越远,不由费力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想将它伸向地上的球拍。
身体越来越软,眼睛越来越黑……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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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明亮却没有人味的房间、一排没人认识的古怪仪器、一地凌乱的纸片,共同构成了一个科学怪人的办公室。呃……还有一个顶着满头乱糟糟的白发,穿着连扣子都没记的白大褂,正对着办公桌上材料大发雷霆的……教授!
先贤说过:不要招惹一个正在发怒的科学家,不论他平时是多么的和蔼可亲。可是,似乎有人想要捏捏这根虎须——门铃不早不晚的在桌上最后一份文件投入地上那堆乱纸怀抱的时候响了。
“碰——”高档真皮办公椅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呻吟。科学怪人直接冲到麦克风前,大声吼道:“你最好真的有什么事,否则得话,我一定把你扔到‘M-21’去!”
“教授,是我。”门外的人完全不受教授怒火的影响,回答得云淡风轻。
科学怪人好像被什么噎住了,对着麦克风瞪着他浮肿的眼睛。少顷,他按了下开门键,转身向门口迎去。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大幅度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大声对才进门的男人抱怨:“那群白痴,他们居然说教你知识是‘愚蠢的行为’!他们才是蠢货!他们难道没有看到,你是这么聪明、这么强大!你是最完美的,你是我最完美的孩子!和你比起来,人类就是地上的泥土,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今天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Mr. T 正在对我进行测试。”来人没有因教授疯狂的言语产生丝毫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测试!他们简直是把你当作工具!居然叫你‘Adam’!你应该是God!God!!”
“教授,名字是因为人才有意义的,而不是人因为名字而存在。”
教授似乎很不习惯男人的反驳,又或者是被他淡漠的情绪感染,竟然也平静了下来:“没错,Adam,你说的没错!真难以想象,你居然只有十三岁,而且才读了半年的书。可是他们竟把你和那群家伙混为一谈,当成是他们研究永生的材料!”教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激动,扶住桌子喘了口气,“Adam,你对基地电脑的入侵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是不行,基地核心的电脑程序太过复杂,我现在依旧没有办法进入。”Adam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沮丧或不甘,好像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教授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才按下通话键,就听见扬声器中传来手下研究员的声音:“教授,请您去特号实验室,又来了新材料!”
“我不管什么新材料!我说了,今天晚上 不要 为任何事 打扰我!”教授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教授,这次不一样!”那人好像害怕自己被人道毁灭,语速又加快了不少:“这人是Adam的弟弟,上面才同意把他弄回来的!”
“Adam的弟弟?”教授轻喃地放下通话键,犹疑地看着身后的人。
“呵!”Adam轻笑一下,眼带清嘲的对面前似乎有些害怕的人说:“我怎么可能会有个人类的弟弟?真是好笑!”
教授松了口气,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一个人类怎么配做你的弟弟。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和你一样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象宠Chavvah一样宠他了。”看着Adam躲到门边,他打开门走出去,又反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Adam嘲讽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缓步走到那排仪器前,轻轻按了几个按键。只见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进度条。Adam毫不在意地看了眼龟速运行的进度条,关上灯离开房间。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电子屏幕暗淡的光线不停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