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馒帝

3、第二章

　　次日早朝，母后神色略松动。以母后为首的主战派在庭议中暂退了一步，同意接受和亲。

　　吐蕃国的小公主，传说中不大受宠的石榴公主，将择吉日嫁过来。

　　我大燕骑兵刚重创了吐蕃某部，吐蕃内乱在即，他们也不敢提条件，并不要求我立她为
　　后。于是我按祖制封她为榴妃，从事实上看，她是我的元妃。待我十五岁亲政后再圆房。

　　坐在御花园的石阶上，我拉着母后的手，将头枕在她的膝上。

　　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半晌叹道：“馒儿，我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我仰着脸笑道：“我知道。”

　　我道：“母后，你怕我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以后她依仗娘家势力，给我脸色看
　　是不是？”

　　说到这里，我笑道：“母后，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像你和父皇一样，因缘际会，结为佳
　　偶。就算如此，他后来还不是一个接一个的把女人纳进宫来。别说现在吐蕃不过是我们的
　　战败之国，就算它势大又怎样？她一个女人落在我们宫里，还不是任着我们捏圆捏扁。朕
　　既为帝裔，三宫六院是难免之事，何苦为一个女人伤神？”

　　她摸了摸我的脸，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回头道：“我宫里有新到的核桃酥，你也一起
　　来吧。”

　　“好。”我从地上跳起来，紧随其后。

　　寻常的宫妃殿里总有重重的鲛绡，飘香的帐幔，母后殿里却只见清肃。绕过正殿的屏风
　　，母后倚在榻上饮茶，我在一旁的小桌上吃御厨房新进的核桃酥。

　　此酥入口清香，甜而不腻，用果子酒送之，别有一番风味，显然是御厨房新近琢磨出来
　　孝敬母后的。却不料母后其实并不爱甜食，所以常备各类甜品，不过因为我爱吃。当然
　　，我们都是大燕国的主子，孝敬谁都是一样。

　　我一边吃着，一边陪母后说笑话解闷。母后走过了用手绢擦了擦我的嘴角，说：“慢点
　　儿。”我就势在她怀里蹭了蹭。

　　这时，从侧门的流苏间露出一个小脑袋，头发乱乱的，显得有点毛茸茸。后面有宫女着
　　急的声音道：“殿下。”

　　母后像看到什么不洁的东西般，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个小身子摇摇晃晃地，一摇一摆走到屋子中间来。母后半闭着眼喝茶不理她。

　　我笑着看着她。看她还没长开的眼睛在屋子里一扫，过了半晌，才像想起什么来，奶声奶
　　气地说：“参见皇兄，参见母后。”

　　母后皱了皱眉，对我道：“馒儿你陪十一玩一会，我去歇一会。”

　　我道：“母后放心，儿臣会看着皇妹的。”

　　母后摆了摆手，带着宫女太监下去了。我朝十一招了招手，道：“十一过来。”

　　十一笑嘻嘻地慢慢滚过来。

　　她是先孝安惠妃权氏所出，是父皇的遗腹子之一。刚出生，惠妃就难产死了。十几个月
　　的时候，奶娘不小心把她摔在地上，把头摔坏了，后来虽然把那个奶娘仗毙了，她却有
　　点儿痴痴傻傻的。

　　我下面有八九个皇弟皇妹，都是出生后没养活。母后发了善心，怕十一年幼失母不好养
　　大，就把她抱过来养在身边。但其实因为对她娘没什么好感，对她的爱心也有限，经常
　　不闻不问的。我却觉得她很好玩。

　　她慢慢地移动着脚步走到我身边，我把她抱起来，用手捏住她面颊，说：“叫哥哥。”
　　她眼里的泪珠滚来滚去，口齿不清地叫：“多。。多。。”真是太好玩了。

　　我把吃剩的核桃酥放在手心里，引她来吃。用手揪住她的头发，道：“你脏的像个泥猴
　　儿，是个又脏又调皮的没人要的小猴子。”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
　　顿时觉得没趣，她是小猴子，我就是猴子的哥哥。

　　我改口道：“我们十一不是泥猴，是大燕国最漂亮的小公主。”她咧开嘴笑了，就着我
　　的手抓核桃酥吃。

　　我慢慢地喂着她吃了几口，又喂她喝了几口水，问道：“奶娘呢？”

　　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丰腴的女人进来，跪下磕头道：“奴婢参见皇上。”

　　我说：“看她脏的那样儿，给她洗洗干净。你们是怎么看护公主的。”

　　奶娘应道：“是，是，奴婢遵命。”

　　我把小十一丢到她手上，转身出门想找我的小顺子玩。忽然回转身来，捏着依依不舍
　　地盯着我的小十一的脸问：“十一，你最喜欢谁？”

　　十一任我捏着，眨了眨眼睛道：“哥～哥～。”真是一个小傻瓜。不知怎么的，我的心
　　脏忽然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