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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赶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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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年一开科场。
多少人寒窗数载,苦读诗书,为得就是能过此桥。
应试的考生中,有的胸有成竹、跃跃欲试;有的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还有的忧心忡忡、满脸愁容。
而宁采臣,就属于后者。
本来,他是该属于第一种的。可惜家境清贫,勉强能够三餐温饱,又哪来盈余的盘缠供他去赶考?
这一日,宁采臣正持书苦读,看着窗外偶尔经过的赶考书生,心中莫名的一阵烦乱。于是放下手中书,走到外面去散散心。没走几步,便见不远处一堆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宁采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欲走开,忽然人群中有一人眼尖,叫住了他。
“采臣,采臣,你怎么还不动身去赶考啊?”宁采臣一顿,见那是却是自己的邻居刘大山,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刘大山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宁采臣的肩膀,很是亲密的模样,说道:“唉,你知道么,最近金华好像很不太平啊!”
宁采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皱了皱眉,应了一声。刘大山说着很是激动,摇了摇宁采臣,说道:“镇上的集宝斋你知道吧,前些时日周书生,就是考了好几次都没考上的那个周定发啦,考到后来连盘缠都没有了。唉,真是连老婆本都贴进去了,虽然他爹给他取名叫定发……”宁采臣心头忽然一动,转头看着刘大山,却见刘大山一拍脑袋,笑着说道:“扯远了,扯远了……这个周书生这次赶考不是没盘缠了吗?也算是他运气好,刚好集宝斋缺少人手去金华收债,于是就让这周书生去啦。”
说着刘大山故作神秘,凑到宁采臣耳边,问道:“你猜后来怎么了?”还没等宁采臣回答,刘大山忙道:“前天有人从金华回来,说那个周书生已经死了!”
宁采臣问道:“死了?怎么死的。”刘大山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宁采臣点点头,双目放光,低声道:“也就是说,集宝斋现在正缺个收账之人。”说完笑了起来。刘大山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听到有人死了就突然笑了起来。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吧,当下也不去理会,说道:“听说他是被女鬼缠身,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唉,你别走啊!采臣,我还没说完呢……”
集宝斋
宁采臣一进门,就看到集宝斋的掌柜正一脸愁容的坐在柜台前。想起半日前,自己不也正是这幅模样吗?
掌柜浑然不知有人进来了,还在兀自发着呆。宁采臣轻轻敲了敲柜台,唤道:“掌柜,掌柜。”只见那掌柜一怔,显是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书生,不禁失声叫道:“鬼,鬼啊……”一边旁正在打瞌睡的伙计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望向这边。宁采臣用手在掌柜眼前晃了晃,说道:“掌柜,怎么了?”
这时那掌柜才看清眼前的书生不是周定发,吁了口气,拍拍胸口。没好气地说道:“喂!你不要站这么近好不好,真是人吓人吓死人……有什么事?”又瞪了一旁看着自己发笑的店伙计,呵斥道:“看什么看!”宁采臣退了一步,问道:“掌柜,上次你们集宝斋派去金华收账的周定发不是……”那掌柜还不等他说完,却已是面色凝重,忽的双手一挥,说道:“出去!出去!”说着从柜台内走了出来,看架势竟要将宁采臣给轰出去。
宁采臣退了两步,连忙说道:“我想,我是说我可以替你们去金华要账。”宁采臣说完,那掌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面上一喜,眼中精光闪烁。随即又面露疑色,问道:“真的?你真肯去?”宁采臣点头。
崎岖的山道上,一个书生正徐徐的向前走着,这个书生正是宁采臣。
宁采臣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当他要求集宝斋掌柜先付一部分工钱的时候,那掌柜竟一口答应下来。宁采臣激动万分,虽然只是一些碎银,但供他作为盘缠却已是绰绰有余。第二日一早宁采臣就告别家中老母,并拜托邻居刘大山帮忙照顾后,就满怀壮志的朝着金华的方向出发了。
已经走了好几日了,眼看金华也是愈来愈近。宁采臣正想象着自己金榜题名时的得意,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都从土坡上跌了下来。只听“哧”的一声,一只布鞋已然裂开,看样子是无法再穿了。宁采臣心道倒霉,鞋子完蛋了,顾不上身上擦伤,用草绳系住鞋子,继续赶路。
天空“轰隆”一声,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下起了大雨。
宁采臣从书箧里拿出油纸伞来,一撑开,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了,大概是刚才跌了一跤摔坏的吧。这时雨下得更疾了,宁采臣叹一口气,拿着雨伞,在雨中奔走着。
风雨飘摇,一座长亭屹立在风雨中,历经沧桑。
宁采臣躲进了长亭,卸下肩上书箧,拧了拧身上衣衫。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的迹象。宁采臣皱了皱眉。
雨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厮杀之声,宁采臣闻声望去,却见一群山贼打扮的人被一个剑客追的狂奔。一阵刀光剑影中,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事物滚了过来。宁采臣一细看,不禁心惊肉跳,那黑乎乎的东西上满是泥水和血水,赫然是一个人头!
不一会儿那群人便杀得近了,只见那剑客手起剑落,片刻间那颗头颅旁边就又多了一些断手、断脚。最后那人见剑客已追到身后,吓得跪在地上,连忙求饶道:“大爷饶命啊,我把钱还给你好了!”
剑客冷哼一声,面无表情,手中的剑毫无停留的斩了下来,那山贼还来不及痛呼,却已命丧黄泉。
一股鲜血,溅在了宁采臣的脸上。宁采臣浑身颤抖,不知是被雨淋的,还是因为恐惧?
剑客杀了那最后一人,将他手中包袱夺回,便径直向长亭走来。宁采臣见状,连忙让出了长亭,慌忙中连书箧都忘了拿出来。却见那剑客在亭中坐下,将手中剑放在一旁,自包袱中摸出两个馒头啃了起来。正吃着,忽然想起一旁的宁采臣,见宁采臣也正盯着自己(其实是在盯着亭中的书箧),于是将手中馒头丢了一个过去。
宁采臣接过馒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剑客。剑客扬了扬手中馒头,示意他快吃。宁采臣咬了一口,只觉这馒头和着雨水竟是如此的冰凉、难以下咽。
剑客三两下将手中馒头吃完,抬头见亭外雨势渐弱,便拿起包袱与剑,起身上路。宁采臣见那剑客离开了长亭,连忙将手中的馒头丢了出去,拾起雨伞和亭内的书箧,飞也似的离开了小亭。
雨中,道路分外泥泞,却见一个书生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