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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出云城卷:结草报恩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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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嘲笑。
太过份了。
十三气得有热泪盈眶。
“堂堂司礼大臣,却以自己高强的御神术来欺负一个不会御神术的人,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培风怔了一怔。
周围的人都怔了一怔。
“你这小小的丫头说什么?”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培风问道。
十三深深呼吸,站到培风的面前,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略带危险的目光:“我说,堂堂司礼大臣,却以自己高强的御神术来欺负一个不会御神术的人,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培风忽然觉得好笑,更多的却是愠怒。
“不会御神术,便是那么可耻的一件事情吗?”十三继续对周围的人说道,“难道你们这样冷眼旁观他人作恶,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起哄的人,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加可耻吗?”
这个时候的十三,才满十五岁而已。
身子还十分的瘦弱,穿着窄袖的褥裙,也还显得有些单薄。眉目清丽,却还是没有舒展开的样子,好像是早晨即将要绽放的花苞。
然而,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众人中间,挡在培风和源墨的中间。
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
精巧的下颌微微扬起,仰视着培风,而眼底却是深深的不屑。
她比培风矮了一个头,然而——
培风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他竟觉得眼前的女子,高大如远处延绵不断的山峦,她的眼神竟是那样动人心魄,让他在那一刻愣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便是在面见明王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不曾有过这样既敬又畏的感觉。
以至于良久过后,他才反应过来。
“好,既然如此,本公子就不用御神术,跟源墨徒手相斗。若他能赢得了本公子,本公子日后见了他,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三个字讲的极为重。
培风是看准了,源墨身子孱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了。
仿佛所有的人都得知了信临侯府的公子培风和将军府的公子源墨要在这里决斗的消息,而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一些店家甚至关了店门前来观战。
“应该是公子培风会赢吧。”他们心里都这么想着。
而公子培风和公子源墨早就扭打在一起。
起初是公子培风占了上风,一群侍从在周围不断地呐喊叫好,培风亦是沾沾自喜:“怎么样,源墨,你服是不服?都说你是野种——我看你爹是谁,连你娘自己都不知道吧,她上过那么多男人的床……”
源墨的脑子里轰然一响,满腔的热血忽然涌入脑子,他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咬牙扑上去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一拳打在培风洋洋得意的嘴脸上。
许是没有料到源墨会忽然发狂,培风猝不及防,竟然被这一拳打倒在地。
源墨扑上去,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滚在雪地了。他一拳一拳狠狠的落下,砸在培风的脸上,身上。原本培风是比他强壮许多的,更有御神术护身,可是这一刻,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力,不顾一切。
培风也被吓得傻了,竟忘记了自己的御神术,又哭又叫起来:“你这个野种,你敢打本公子!本公子要了你的命!”他冲着周围同样吓傻了的侍从吼,“还不过来帮忙!”
侍从们闻言,急忙一拥而上,却拉不开两人,又不敢擅自动手伤了自己的主子。
有熊熊的怒火在胸腔中燃起,燎过枯谢已久的心原,一路摧枯拉朽,排山倒海般轰然而至。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出云城便是他的恶梦了,他在出云城的存在,仿佛只是让这些热平添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心底不是不恨的,然而他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抗。
可是这一刻,他却被心里的怒火烧红了眼,压在培风的身上掐住培风的脖子不肯松开,培风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侍从们也都慌了,顾不上许多,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源墨拉开。源墨被狠狠地掼在雪地上,侍从们一拥而上,拳头如雨点一般地落下来。
十三看在眼里,急忙冲上去想要拉开那些人:“你们做什么——说好了——说好了是一对一的决斗……”然而那些人哪里会理她,只觉得身后一股猛力朝她袭来,是培风从身后踹了她一脚。
她猛地倒在源墨的身上,那些雨点般的全都悉数不落地全部打在她的身上。
十三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
但是她咬牙,紧紧地抱住公子。
如果一定要承受的话,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替公子挡去这些拳头,挡去这些侮辱。
心里有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她知道那是愤怒。
是出离的愤怒。
这时候,苍白的天空落下了细细碎碎的雪花。只是细细碎碎的,若不仔细去看,几乎不会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些细碎的雪花。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忽然刮起的大风上。
仿佛是从远处的山谷直直刮来的一阵强劲的风,它不强烈,然而却给人以极其强烈的存在感,只要稍微有些御神术造诣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出来,这不是寻常的风。
是由青国人驱使的风,而且——
培风能够感觉得出来,驱使这阵风的人的御神术造诣,绝非他所能想象。
“难道是青国的密探!”周围开始骚乱起来。若只是寻常的青国人,绝不敢在明国的司礼大臣面前,为了一个公子墨而使出这样强大的御风术来。
人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想在对方的脸上找出密探的影子来。
“公子?”培风的侍从也慌了,扔下被打得几乎是奄奄一息的十三和源墨,跑上前来,紧张地请示。
培风的神情严肃。
他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源墨却却地上爬了起来,像一堵石墙,挡在他的面前。
嘴角带着鲜红的血迹,白皙的脸庞因为沾染里地上的污泥而有斑驳的黑色。
他的表情坚毅如铁,月牙白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好像他正站在风的正中心,他周身的风尤其强烈,那墨色的发被吹得飞起,在他身后如墨色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