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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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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段容时得到皇帝允准,一边的四皇子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起身道:“父皇,儿臣也想活动活动身子。”
“哦?”皇帝一挑眉,倒不惊讶,像是早就等着他这一求,“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稳重,还想着同年轻人一起玩。”
四皇子嘿嘿一笑,“父皇此言差矣,机会难得,儿臣不过是想打些猎物回来,让父皇尝个鲜罢了。”
他生性粗放,一向不拘小节,在皇帝面前也比其他子女更有几分尊荣。同样的话别人说出是冒犯天颜,让他说来,却是纯善赤诚。
这一幕倒是父慈子孝,二皇子垂眸饮了杯酒。
皇帝笑得眼角泛出些纹路,“罢了,朕看你这性子是改不来了。去吧去吧,省的在朕眼前碍眼。”
四皇子咧出一口白牙,起身招呼,内官依令牵出一匹宝马,又奉上早就浸过油的长弓和利箭。他打了声呼啸,风驰电掣般向林中奔去。
“好小子,他这是早有准备啊,也不想想朕要是不允怎么办。”
常欢喜笑道:“四皇子就是仗着陛下慈爱,恐怕从未想过这一层。”
皇帝摸着胡子十分受用,臣子们也纷纷出言,赞四皇子神采奕奕,洒脱旷达,能成大器。
说着说着,皇帝倒是想起自己另一个儿子来。
“阿荣,你怎么不同他们一起去狩猎?”
二皇子作揖道:“回禀父皇,儿臣技艺不精,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了。”
“槐序时节本就该多动弹,也不求你真有什么猎获,出去转转也好。”皇帝皱了眉,定睛一看,见他身上居然穿着厚重的仪服,更是不喜。
他的这两个儿子自小就是相反的性子,二皇子郑瑜荣好静,每日只知道闷头读书,四皇子倒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一时没看住就要上树。
待到成人了,这两个也是所有孩子里最出挑的,如果没有意外,储君之位当落于其中一人之手。
朝堂之上为国本争得沸沸扬扬,皇帝一概不理,究其根本,是他自己也拿捏不定主意。
二皇子善于谋略,但胆气不足。就拿苏浈这事说了,若是早早地求皇后下旨赐婚,那还有后头这么多事。且他成婚多年未有子嗣,难说将来如何。
四皇子则是过于刚直,不懂识人,恐怕难以平衡朝中局势。
再说静妃的出身还是差了一层,而皇后背靠刘家,不但又百年世族做依靠,更是中宫主位,二皇子占了嫡出名分,终究要更名正言顺。
此事究竟难以两全,皇帝不由叹息。
他心里想着事,面上就沉寂许多,臣子们以为他被二皇子触怒,都不愿在这当口上现眼,也都低头不语。
二皇子倒是自斟自饮,一副怡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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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容时进了密林,倒没急着去寻苏浈,而是按照预设好的路线行至一处隐秘角落。
“公子,”胡楼从树上跳下来,难为他一介粗人,在这林中上窜下跳,竟也没沾到半片叶子“他们果然如您所言,已有布置。咱们可要……”
“不必有任何举动,静观其变,不要伤着旁人便是。”
胡楼清楚苏浈也在林中,低头领命,几个纵跃寻人去了。
这头苏浈刚庆幸逃离兄长的问责,此时却被顾湘婷缠得晕头转向。
“好你个苏小绊,这等大事也不与我通气,我虽知你琴艺好,必能杀杀那姓刘的锐气,却不知你如此大胆,竟敢在圣上面前提要求,我可是为你捏了好一把汗。”顾湘婷突地又艳羡起来,“早知道我也好好修习琴艺了,也去圣上面前求个婚事自主,倒省得我母亲到处相看。”
“刘姑娘琴艺高妙,我不过是取巧罢了,说到底还是陛下心慈,没有怪我言行无状。”
顾湘婷转了转眼珠,另起个话头,“对了,方才你问路的那人是禁军?他虽穿着禁军银甲,可看那一张丑脸,倒不像是禁军的人。”
禁军分左右卫,左卫都是官宦子弟,在御前侍候,讲究出身高贵,样貌姣好,体态修长,能让贵人看得顺眼。右卫人员则复杂些,既有武举考上的京畿人家,也有从各地上京轮番的士兵。
顾湘婷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她常在宫禁中行走,见到的多是禁军左卫的公子。
苏英脸上疤痕纵横,都是沙场搏命的结果。毕竟是自己兄长,苏浈听她这样说,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又连忙展开。
“他是进京轮宿的,从前在战场上拼杀过,有些疤痕也正常。没有这些人的辛苦,哪来咱们在京中的太平日子。”
“只是问个路,便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顾湘婷神色揶揄,“你们怕不是第一天认识吧?”
苏浈不由一凛,连忙掩饰道:“我只是对军中值宿的规矩略知一二,又看方才那人面上有疤,故而有此猜测罢了,你不要多想。”
不多想才怪。苏浈在宫宴上闹出这么大的事,全猎宫这么多人,哪个不好奇?这几日顾湘婷逮不着她,又被国公夫人左问又问问得烦了,好不容易抓到点苗头,怎么肯放过。
“之前陛下说你有心仪之人,你可是应了的,你一向不大爱出门,认识的人我也认识,可我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也没觉得谁能入得你苏姑娘的青眼。”顾湘婷惊道:“难不成你的情郎真是那个丑人?”
没料到她竟往那个方向想,苏浈一阵恶寒,却找不到什么话来解释。
苏英早就被除族,自名云弃之亦是不愿再同苏家有干系的意思,且他早先就说过,要苏浈不要同旁人说起他回京的事。
可难道要她自白,说她的情郎不是苏英,而是段容时吗?
她举棋不定,犹犹豫豫的样子,倒让顾湘婷越发笃定。
“别呀苏小绊,你生的这么好,怎么这么不开眼啊。上京轮宿的守卫满三年便要回乡,到时候你可怎么办?”顾湘婷急了眼,“且他只不过是禁军中的一个小兵,他、他可护不住你!”
话糙理不糙,二皇子摆明了就是倾心于她,换了个高门显贵人家,有家族庇佑,或许二皇子还会碍着面子不说什么。可如今苏浈要是嫁给一个穷兵汉,那不等于明摆着打他的脸?
二皇子前程远大,若是苏浈一意孤行,只怕不仅会惨淡收场,还会招来夫家怨恨。
“都说不是了,你怎么越说越离谱!”苏浈虽感念她一直替自己着想,却也不知如何解散,一时有些恼。
两人正争论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大的声响,飞禽鸟兽四散而逃,带起劲风迎面而来,而后又是一阵诡异的静谧。
顾湘婷皱眉,示意苏浈不要说话,静静聆听动静。
她等待一会儿,果然听见此起彼伏的哨声,这是军中常用来交流消息的手段,她儿时缠着父亲学过些皮毛。
“这是……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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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也有人注意到了异常,飞鸟如万矢齐发,一齐飞向空中,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禁军统领山博皱了眉,有禁军从林中闯出来,飞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什么。
山博一下白了脸,转身三步并做两步踏上高台,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属下失察,有恶兽出没,还请陛下暂避。”
夏猎仪典,天子驾幸猎宫,这是何等大事。所有的议程仪礼都是反复排演过的,猎场和林场也都反复筛查过,按理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山博身为禁军统领,明知这是猎宫的人有所疏漏,却还是不敢不担了这个罪责。
常欢喜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连忙道:“陛下,方才奴婢见林中百鸟尽出,应当都是惧怕那野兽。陛下还是先回猎宫暂避吧?”
皇帝却拧着眉,道:“不可。”
“陛下?”
山博和常欢喜不约而同都想再劝,却被他挥手制止。
举办此次仪典,本就是为江南水灾祈福,若在此时临阵脱逃,只怕会有更多事端。但猎宫后山常有人探察清理,倒不一定会有什么凶猛伤人的恶兽。
“山将军,朕信你,也信禁军。朕的安慰,便尽数托付于你们了。”
二人又劝了几句,可皇帝一脸的坚决。
这就是要禁军以命相护了。
山博暗暗叫苦,分明是猎宫办事不利,如今却要禁军来兜这个底。听手下人传回来的消息,那猛兽分明已经饿了多时,正是要发狂吃肉的时候。
不知这一回又有多少禁军要丧命了。
林中走兽奔散而出,大臣们犹自宴饮着,见着这景也十分稀奇,还有人笑道:“他们还去林子里捕猎,倒不如在这同咱们一起,守株待兔。”
但当兽群尽数溃逃后,那丝不寻常的静谧,还是让一些人察觉到了不对。他们屏息静气,静静地盯着密林,看究竟有什么变数。
只听得一声虎啸,响彻长空,饿虎冲出林子,向着高台众人而来。
有人见多识广,登时吓得瘫软,“是、是老虎!”
老虎毕竟算是奇珍,禁军手下久在京畿,哪里识得此物,只能模糊地以恶兽代替。
再看那老虎,吊睛白额,口角垂涎,毛发带血,双目赤红,显然是已经伤过人的疯虎。
山博一声号令,“禁军!同我护卫陛下安全,不得有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