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闷骚枉少年》兮游

17、第十七回 锦瑟不再

　　电视机的屏幕不停变幻，老人猛地抓住二人的手，一把拖进了电视机中。雪花状的屏幕闪动了几秒又恢复了原状。

　　清晨，留芳庄，黄叶满地。

　　眨眼间莫音与白无痕来到了一间暗室中。

　　“这是老仙对你最后的提示，日后如何全看你的造化了。老仙去也……”石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此句一出再无声息。

　　“最后提示？这屋子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说着，莫音已开始打量这间暗室。

　　这暗示三面都是柜子，每个柜子上有二十多个格子，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纸张。暗室中间是一张书桌，桌面上有一个烛台与一张红纸。

　　莫音走进书桌，拿起红纸读了起来。

　　白无痕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紫云国神器祭品现世，若寻到该祭品，可以之要挟紫云国，暂时压制紫云国神秘教会对霜国边疆百姓施展催眠之术。近年来霜国人口减少，是紫云国催眠百姓致使其迁移到该国所引起的。据情报所得，祭品将于七月十五霜国中心现世，我部已成功抓获此祭品，然而当日无人抢夺，此事尚有蹊跷。现已得知祭品信息：性别女，气脉属性极阴，姓名莫音……莫莫莫莫莫……音？”莫音难以置信。

　　她的确知道有人在寻她，但没想到居然是找她来做祭品。纸上说她已被抓获，可她一直待在锦瑟。难道锦瑟……

　　“白无痕，这是怎么回事？”莫音拿起红纸晃了几下，怀疑地看着他。

　　白无痕沉默了半晌。事到如今，那件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了。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告诉她真相，寂静暗室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钥匙碰撞声，紧接着“啪”的一声，门锁开了。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伫立在门口。当他看见暗室里的莫音，便收起了全部的笑容。

　　莫音看到他时，只觉得一颗心凉了半截。她本应该愤然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真实的日子会被“祭品”两字而抹消。

　　然而她只是笑了笑。第一次笑得如此无力。

　　“你都知道了？”邵凡皱眉，神色凝重。

　　“不，我不知道。关于锦瑟，我不知道的太多了。大叔，不如你来告诉我？”莫音使劲地瞪大了眼，生怕一闭眼，泪水就会忍不住夺眶而出。

　　邵凡压低了声音：“好吧，那我就告诉你。锦瑟是霜国圣上的情报部门的分部，我们借巡回表演为由，与各地线人接头，收集各地情报并交于圣上。想必你也看见苑里那些白鸽了，锦瑟饲养它们自然不是为了观赏，而是用于通讯。而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彩纸，由浅到深标志着情报的重要程度。你的确是祭品，但我们不会伤害你。白无痕他们各个身怀武功，你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邵凡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击碎了莫音所有的幻想。

　　赔琴打工，只是留下她的借口。渝州寻人、入宫表演、赏桂大会，只不过是她参演的几场配戏。她终于明白顾清雅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终于理解她对锦瑟的厌倦，终于体会到她在封后大典上解脱的目光。锦瑟似佳，漠在其中。

　　“可是实质上我被你们禁锢了。”她道出了事情的根本。

　　邵凡无语。若说莫音以前不知情，那么她只是在无意中被禁锢了□□，而此刻她看穿了事情的本质，那么她的精神也已被禁锢。邵凡虽然在心底里同情她，但工作毕竟是工作，他无从选择。

　　最后白无痕打破了沉默。

　　“先出去吧。”他拉住莫音的手，低头走出了暗室。

　　莫音这才发现这暗室竟藏于邵凡的松苑中，走出暗室便是他的卧房。

　　松，风雪不倒，不为苍鹰弯枝，不为花朵折腰。邵凡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如此尽忠职守的人，不会因个人情感影响工作。他可以变现出自恋、哀怨、一根筋的样子，但这改变不了他谨慎睿智的本性。正因为他具有这般品性，他才能成为锦瑟的主管。

　　走出苑门，莫音回望了松苑一眼。邵凡站在门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在那之后，莫音一直待在梅苑中，思考获得真正自由的方法。她不敢也不想走出房门。看到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她恐怕只会心痛。她不可以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包括白无痕，那个曾经冷过、凶过、笑过、傻过的人。若不是因为祭品，她怎会遇见那些可爱可恨的人们；若不是因为工作，他们又怎会和她闹成一片。

　　她用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回忆起往昔。

　　“咚，咚。”响起两声敲门声。

　　莫音起身，来到门前，双手犹豫地放在门栓上。

　　屋外的人见门半晌不开，又轻轻地敲了两下。

　　“小音，是我，萧易风。我听邵主事说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了。我知道你现在一时无法接受，但是请相信我，还有琴儿，我们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不是自愿留在锦瑟的，迟早是要离开的。顾清雅已经走了，我们同样可以。相信我，我们会带你离开。”屋外是萧易风温柔的话语。

　　他说他会带她走，她的确很感动。但是他所说的“琴儿”、“我们”，也同时如辣油浇在了莫音的心上。她怀着一颗因遗憾而残缺的心再次回到古代，更多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忘记萧易风。

　　她咬了咬嘴唇，打开了门栓。眼前人而眉目依旧。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的失望一瞬间消失。

　　“小音，你相信我了是吗？这真是太好了。你放心，再过不久我一定会实现承诺。”萧易风欣喜地摸摸莫音的脑袋。

　　莫音习惯性地低下了头。此时她的心情十分忐忑。

　　那一句话，现在说出口还来得及吗？

　　秋风乍起，卷起黄叶千张。她不自觉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小心翼翼地开口，仿佛那一句话一不小心就要随风而去。

　　“萧易风，其实我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