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嫁之千古嫁》七道落影

15、第十四章

　　终于到了蜀中，终于到了他这一年住的地方乐阳镇，终于到了南宫越的书屋外，卿未言的心里有忐忑有不安有期待，就是没有迷茫。她轻叩门扉，等待着里面的人打开门，为了与他重逢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可眼前的短暂的等待却显得尤其的漫长。
　　“请问姑娘你找谁？”开门的童子轻声问道。
　　卿未言冲他微微一笑：“我想见南宫老先生。”
　　“师父去为大师兄说亲去了，不在家。”童子稚声稚气地说道。
　　卿未言微微一惊，问道：“你说的大师兄可是南宫墨？”
　　“你认识我大师兄吗？”童子歪着脑袋，疑惑道。
　　卿未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又问道：“请问你师父去哪儿为你师兄说亲了呢？不知何时回来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童子摇了摇头，“师父说他帮大师兄物色了一个特别出色的姑娘，就带着聘礼上人家姑娘家提亲去了。”
　　“那你知道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吗？”卿未言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小童子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然后摇了摇头。
　　道了声谢后，卿未言有些失望地离开了。感觉绕了一个大圈还是没有找到他，她既感无奈又感悲伤。
　　回到客栈的时候，车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看到她颓然归来，他走上前来，柔声问道：“第一次来蜀中，要不要到处去逛逛？”
　　卿未言甚感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这里这么热闹，是应该逛逛。”
　　说罢，两人离了客栈在街上闲逛起来。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卿未言的心情渐渐平静，此前的失望也渐渐退去。
　　可惜，平静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惊得愣在了原地。
　　“卿姑娘，真的是你？为何…为何你会在这儿？”南宫墨惊奇道，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的光芒。
　　因为对方面色依旧淡漠，卿未言一时无话，只是含着苦笑点了点头。
　　“你来这里游玩吗？”见对方不说话，南宫墨觉得有些难过，但还是温言问道。
　　卿未言本想点头，却在一霎那想到离开长乐时戚忱笠说过的话——“一年前的他深爱着你、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一年后的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若不带着他回来，他是找不到路回来的”。
　　一年后的他是不记得自己以及两人的过往的，她要自己告诉他。
　　“我是来找你的。”卿未言仰首看着南宫墨，那样坚定不移的眼神看进了他心里，这一瞬间他心里溢满的惊喜。
　　“你…是来找我的吗？找我…做什么？”因为惊喜，他有些无措起来。
　　卿未言深吸一口气，鼓起很大的勇气问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好。”南宫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等一等。”一直沉默的车羽突然一把抓住了卿未言的手。
　　看着车羽凝视自己时热切的眼神，卿未言彻底怔住，只好愣愣地看着对方。
　　“卿姑娘，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听车羽如此说着，卿未言和南宫墨都有些不知所以，尤其是看到车羽那一脸认真的时候，卿未言更是觉得无话可说。
　　“卿姑娘，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虽然我车羽只是一介车夫，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妻。”
　　见眼前这人对着卿未言表白心迹，南宫墨只觉生气。他一把打开了车羽那只抓住卿未言手的手，冷冷道：“不准你碰她。”
　　听到这话，卿未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话语，这语气，这霸道的表情——这就是她的雪辙。不自觉地，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卿姑娘…”头一次见卿未言流泪，车羽有些惊慌失措，“我无意冒犯，我只是…只是怕…”说着，他瞥了一眼南宫墨。
　　卿未言垂下头，抹干了泪水，对着两人展颜一笑：“不如我们去哪儿坐着聊吧。”
　　两人都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三人来到一个茶楼里，挑了个偏僻的位子，点了一户香茗，坐了下来。卿未言静静地看了看眼前地两人，然后才缓缓开了口。她的声音一如从前般的不急不缓，音调依旧不高不低，言语中却有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细细倾听。
　　“那是我十三生日时候发生的事，我在我家后院的竹林里作画，然后我遇到了他…”她开始向两人缓缓诉说自己和雪辙的往事，一点一滴都像是印在她的脑海中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明确，恍惚如昨日。
　　尚未明事的自己，在自己娇嫩的豆蔻年华里遇到了那个人。他就想风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席卷了一切，然后不留痕迹地离开。接着她又发现这个倔强的人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而躲起来，独自承受着不能在一起的苦。
　　他们都一样倔强，一个不愿离开，一个痴痴等待。六年光阴就这么等了过来，两人依旧无怨无悔。从一开始她就相信着他，相信他终会回到自己身边，于是一直等一直等。好不容易他终于再次现身，却又遇上别人的阻挠。这一次，他的离开是为了两人永远的相守，她依旧相信他会回来，依旧痴痴地等。可是当她发现他可能找不到回到她身边的路时，她放弃了等待，她要去找寻。
　　“有时候幸福不是降临，而是要自己去抓住。”说完，卿未言轻轻一笑，“雪辙为了要和我在一起变成了人类，为此他付出了代价，那代价就是失忆。所以我的丈夫雪辙没有死，他失忆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起头看了南宫墨一眼：“南宫墨，你就是我的雪辙，你是失忆了的雪辙。听了这些之后，你…你有没有…想起来。”
　　南宫墨很像骗她说自己想来起来，可是看到她一双透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深情的光芒，他不愿欺骗。
　　“我一点也没有想起来。”
　　“也有可能南宫公子只是长得像而已，他可能根本就不是雪辙。”车羽冷冷道。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看我的时候不像雪辙那样。可是刚刚…”说到这里，卿未言忍不住笑了，“刚刚他叫你不要碰我的时候，真的就是雪辙那样。”
　　“我的记忆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我相信我自己就是雪辙。”南宫墨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这一次卿未言却在他的眼中抓住了一丝欣喜，“因为我第一眼看到未言的时候就开始心动了，如果我不是雪辙的话，怎么会那么快就动心？我回来是想求爷爷帮我去你家提亲，在这之前我想…我想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做你亡夫的替身。没想到…”
　　“现在我能肯定你就是雪辙了，只有他会为了和我在一起，傻傻的，一点也不顾自己。”卿未言说着，深深地注视着南宫墨。
　　“所以…”卿未言又转过头看向车羽，“多谢你的厚爱，像我这样固执的人，一辈子就只认准了这一个，你值得更好的。”
　　“我从为你赶车开始就喜欢你了…罢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别人勉强的了的人。”车羽苦笑，“不过，若是他再一次离开了你，你一定要考虑我。”
　　“我不会，你别想了。”南宫墨冷声道，原本无表情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意。
　　卿未言抑制不住笑了，泪水却流了下来。
　　看到她的泪水，南宫墨的心头泛起了阵阵心疼，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阵阵暖意在他们彼此之间交流着，让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车羽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多余，只好起了身：“卿姑娘，车某人祝你幸福，我现在就回长乐告诉戚老板这件事。南宫公子，请你好好照顾卿姑娘。”
　　“不用你说我也会。”南宫墨撇了撇嘴，十分不悦地冲车羽挥了挥手。
　　虽然觉得歉然，可是感情的事也不便勉强，卿未言心存愧疚，起身向车羽施了一礼：“承蒙阁下厚爱，恕未言无福。”
　　车羽淡淡一笑，很潇洒地离去了。这一刻，卿未言有些欣赏起这个自己不曾关注过的男子来了。
　　转头看着身边这个久违的男人，卿未言展颜一笑——这个人终于被她找回来了。
　　“谢谢你。”南宫墨抬头看着她，笑意在双眼中溢满，“谢谢你一直等着我，虽然我还记不起什么…但是…我是真心爱着你的，我能够感觉到我这颗心有多么爱你。”
　　卿未言微微红了脸，别过脸看向了窗外：“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而已。”
　　南宫墨深深微笑，忍不住心中悸动，凑过去在卿未言的脸上印上了一吻。炙热的唇，温柔的触感，卿未言更觉羞赧，不自觉地垂下了头。
　　“我会努力想起我们之间的一切的，现在请你跟我去见我爷爷。”南宫墨笑道。
　　听他如此说，卿未言忘记了害羞，仰起头看住了南宫墨：“我去过南宫先生的书屋了，你的师弟告诉我说，他为你说亲去了。”
　　南宫墨先是一惊，随后皱起了眉：“爷爷为我说亲去了？不行，我一定要告诉爷爷，我非你不娶。”
　　“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师弟也不知道。”卿未言无奈的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等爷爷回来了，你就只好到我家先委屈一阵子了。”南宫墨展颜一笑，笑容几分狡黠。
　　卿未言一怔，脑中浮现起了雪辙那双紫色的眸子，再定神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心中温暖。她微微颔首，露出了最真心实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