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束缚》豆子苏

35、第35章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饭都吃了一波了，”颜璐赶紧起身给姗姗来迟的二人让座位，“就差重新爬一遍山把你们接回来喽。”
　　“抱歉，”李维祎挠挠头，“我有点恐高，所以……”
　　“我们很早就下来了好吧，”颜放站出来打圆场，“还不是赖你颜璐，非说这里很好找，我找半天才找到。”

　　“那你倒是给我打电话啊。”
　　颜放电量手机屏幕:“你看你看你看，没信号——”
　　“哼！”

　　“没想到等你们下来都快到吃晚饭的点儿了，先点菜吧，”易潇笑笑，朝前台挥手，“服务员！把盘子撤了。”
　　冯淼把菜单递给颜放:“颜叔叔，给。”

　　“听见没颜璐，”颜放拿接过的菜单轻拍颜璐的脑袋，“天天跟你同学在一起，怎么也没见你学人家的礼貌啊？”
　　“切，你高中那会儿我也没见你学好啊，”颜璐白了颜放一眼，“还有，现在也一样。”

　　“吃点什么？”颜放没理颜璐的茬，把菜单转到了李维祎手里，“看外面天有点阴，早吃完早点回去。”
　　李维祎点点头。

　　回到露营地的时候已至傍晚，冯淼从高盈那里拿了一大堆零食，和颜璐早早钻回了自己的帐篷。

　　天阴沉沉的，不过还没下雨，时间也不算太晚。下午高空带来的恐惧仍历历在目，李维祎没有丝毫困意，干脆坐到帐篷外看天。

　　“好闲情逸致啊。”颜放看到李维祎一个人坐在外面，索性从帐篷里出来坐到地上陪他。
　　可后者戴着耳机，并没有理会他。

　　“喂，”颜放干脆上手戳了戳李维祎的肩膀，“好啊你，装听不到？”
　　“啊？”察觉到有人拍了自己，李维祎摘下一只耳机，“怎么了？”

　　李维祎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颜放眼睛上下动了动，问道:“我刚说的话，你没听到？”
　　“没有，”李维祎举着自己的耳机，“新买的耳机，隔音效果特别好，我觉得戴上之后地震都听不到。”

　　“有这么神？”
　　“嗯，”李维祎把耳机递给颜放，“不信你试试？”
　　“可以啊，”颜放戴上耳机，在接过后对李维祎说，“你说句话我听听？”

　　李维祎朝颜放喊了句什么。
　　颜放眼睛直接瞪大，他摘下一侧耳机:“我去，真听不到，你刚说的什么？”
　　“耳机的型号，”李维祎洋洋得意，“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
　　“知道了，”不过颜放玩儿上了瘾，又把耳机重新戴上，“你再说一句。”

　　这次，李维祎换了一个词语。
　　他有些恍惚。

　　记忆之中，高中时候，他从未离颜放如此近过。
　　那时的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谁都不敢开口说出心里的话。

　　既然如此，这样的宝贵时光更是难能可贵。所以，才更应该珍惜现下，就当做了场梦吧。

　　李维祎微微启唇，不仅是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清，就连口型也没什么变化。

　　颜放仍保持着刚才好奇的模样，他摘下耳机，把它还给了李维祎，随后又摇了摇头:“还是听不清，这次你说了什么？”

　　“这次？”心愿答成的李维祎轻笑了声，“不告诉你。”

　　“哦，”颜放看向远处，按自己的风格随便猜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说你喜欢我呢。”

　　“哒——”耳机掉到了地上。

　　李维祎略显惶恐地捡起，一句“你听到了？”差点脱口而出。

　　“怎么了这是？”颜放替他捡起耳机，“我就随便猜的，不过你这耳机的质量是真好，带上之后蝉鸣声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是吗？”李维祎低着头，目光躲闪，“对了，你怎么也出来了？睡不着吗？”
　　“那倒不是，”颜放侧着脸看李维祎，“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奇怪。”

　　“我？”李维祎掩饰好自己的心虚，“哪里奇怪了？”
　　“今天这天又阴又沉，但是你居然坐在这里看，不奇怪吗？”
　　“这样啊，”李维祎松了口气，没被发现就好，“帐篷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天。”

　　“阴天你也看？”颜放笑眯眯的，“那你倒不如看看我。”
　　李维祎眼里带笑，他托着下巴，侧过头去看颜放:“那我倒不如看阴天。”
　　颜放被他的笑容感染，轻笑着调侃:“随你便，愿意看什么看什么。”

　　“哎。”两个人呆愣着看了会儿乌云，李维祎腿晃了下，轻撞了下颜放的腿。
　　颜放腿并没有移动，人却抬眼看他:“嗯？”

　　“今天……”李维祎眼神飘忽，但还是把难以启齿的话对颜放说了，“让你看笑话了。”

　　灼热的目光打在李维祎身上，他顺着那道视线看去，颜放眉眼深邃，正聚精会神地望向他:“李维祎，我没有笑你啊。”
　　“谁都有害怕的东西，我也有，”颜放声音带着扣人心弦的空灵，“你也没有笑话过我，不是吗？”

　　李维祎心尖儿被颜放的嗓音勾的难耐，他口干舌燥，暴雨前的风吹过也无法清凉一分。
　　眼前这个人，他曾偷偷喜欢过很多年。

　　“不早了，”李维祎起身，“累了一天，休息吧。”

　　“舅！”颜璐急匆匆跑了过来。

　　身旁传来帐篷拉链拉开的声音，李维祎大概是先回去了。

　　“你每次一叫我‘舅’就准没好事，”颜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说吧，什么事？”

　　“有蚊子。”颜璐摆出一幅求人的委屈模样。
　　颜放斜眼:“你不是带驱蚊水了吗？”
　　“出来的时候太急，”颜璐不太好意思，“忘带了。”
　　“我让你早点起床收拾东西，你非不听，”颜放双手抱在前胸，“现在后悔了吧？”
　　“我错了……”

　　“璐璐，”冯淼过来找她，两手空空，“我表姐就一瓶，我没好意思找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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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璐双手合十:“舅，拜托，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个花季少女被叮的满身包吧？”
　　“拿你没辙，”颜放从自己包里拿出驱蚊水，“就这一瓶，你再落到别处可别再找我要了啊，没了。”
　　“谢谢小舅，我爱小舅。”颜璐亲了口驱蚊水的瓶身。
　　“少贫嘴，”颜放伸手去赶在自己耳边飞来飞去的蚊子，“打闪了，不想淋雨就赶紧回去。”
　　“好，晚安！”

　　颜璐开开心心地回去了，颜放轻叹口气，决定提前做好半夜蒙头睡觉的准备。

　　“你怎么还没进去？”颜放看到站在自己帐篷前的李维祎，手里还提着个包。
　　刚才还不存在，很明显是刚刚拿出来的。

　　“干嘛？”颜放眉尾轻挑，“难不成是不想让我喂蚊子，所以打算腾开自己的帐篷位置，让我进去挤一挤？”
　　李维祎手伸进包里翻找些什么:“我可没你说的这么伟大。”

　　“猜到了，”颜放点了下头，“那……晚安？”

　　“没你说的伟大，但我还挺伟大的吧。”

　　“嗯？”颜放回过头，李维祎从包里掏出来个物件丢给了他。
　　他赶忙去接:“喂，什么啊……”

　　“驱蚊水。”李维祎先把自己的包扔进帐篷，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那你……”
　　“放心，都说了我没那么伟大，”李维祎在拉上门链前伸手朝外比了个“2”，“我带了两瓶。”

　　“哦，”颜放攥着手里的驱蚊水，嘴角勾起了笑，“谢了。”
　　“天都黑了，你应该跟我说晚安。”
　　“好啊，晚安。”

　　——

　　雨下了一夜，连带着第二天早上都遭了殃，雨从瓢泼转而淅沥又停止，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

　　已经将近正午，张芝芝非要拉着李维祎去玩峡谷滑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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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芝芝啊，李哥是不是跟你有仇？”易潇凑近张芝芝附耳说话，“他怕高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不容易来一次嘛，”张芝芝跟李维祎撒娇，“况且李哥，昨天我可都听易潇说了，你居然上了玻璃栈道，那滑索更不在话下了，‘噌’一下就过去了。”

　　“不想尝试，”李维祎直摇头，下意识看向颜放所在的位置，“在那根钢索上可不好被救。”
　　张芝芝:“……”

　　“李工，滑索真不可怕，可爽了，”高盈出了名的怕高，“而且很快，你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到终点了。”

　　“是吗？”李维祎的喉咙上下滚了滚，动作十分生硬，“那我更不去了。”
　　高盈眨着眼睛:“为什么？”

　　“我初二那年去过一次游乐场，当时什么也不懂就坐上了过山车，以为没什么可怕，甚至直到缓缓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我都没觉得有什么，”李维祎用手指蹭了蹭自己鼻子，“结果两秒钟后，我感觉机身按发射的速度动作，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尖叫，项目就结束了。”

　　不经意间听到“游乐场”三个字的颜放，侧过身开始注意不远处说话的人。

　　易潇挠头:“这不是挺好的吗，没有恐惧……”
　　“所以那次之后，我发现了我的隐性基因。”
　　“是什么？”
　　“恐高啊！”李维祎音量放大。

　　颜放轻笑出声。

　　“笑什么啊，”颜璐看着自己突然傻笑的舅舅，“一会儿那不要去玩滑索，据说会在湖面上经过哎，想想就刺激。”

　　“那不行，”张芝芝赖皮上，“滑索和蹦极你总得选一个，跟我们玩嘛李哥——”

　　“颜放，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问题扑了空的颜璐伸手戳了戳若有所思的颜放，后者却也没回，起身走向李维祎方向。

　　“有件事突然想问问你。”颜放站到李维祎背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维祎以为自己得救了，立马回头过问颜放:“什么？”

　　颜放一副猜测模样:“所以，高二那年我约你去游乐场，你没来，是因为恐高吗？”
　　初中，游乐场，过山车，恐高。

　　所谓自我安慰，就是用所有能用上的其他因素，填补心中对自己不利的一切。
　　不这样的话，颜放总会觉得，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李维祎被他吓到，才会选择离开。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李维祎身体绷直，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他不想去回忆以前的事情，过去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他以为的救命稻草，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肯定不记得了，”李维祎选择应对相对容易的，他对张芝芝说，“那就滑索吧。”

　　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蹦极的。
　　绝对失重的无力感觉，李维祎并不想去尝试。

　　不记得了？颜放苦笑。
　　原来一直把回忆揣在兜里，小心翼翼不愿面对现实的，只有他自己。

　　“颜璐。”颜放喊了声被自己忽视的外甥女。
　　颜璐抖着腿，不过还是朝颜放走过来了，她看得出此刻他的丧:“怎么，现在想起来我了？”
　　“嗯，想起来了，走吧，”颜放调整自己的状态，“带你去滑索。”

　　一行人说做就做，约定好了便去滑索那里排队。
　　雨后的天很晴云也很美，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呢香气。

　　张芝芝和易潇最先出发，颜璐冯淼第二波。

　　眼瞧着滑到对面去的人一个个欢天喜地，李维祎低头看了眼湖面。
　　是没山高，但远远没有楼房那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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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不像在山上，”颜放和李维祎分到了一起，前者往身上穿着装备，“可以闭眼睛的。”
　　“哦。”李维祎拿起装备慢吞吞地往身上套，尽可能往后拖延时间。

　　“李维祎，”颜放坐上滑索椅，在被工作人员推出去之前对他说了句，“不用害怕，我在终点等你。”
　　颜放轻而易举地滑了过去，李维祎吞了口口水，也准备了出发。

　　刚出去的时候李维祎一直紧闭着眼，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却是那样温柔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慢慢的，他尝试着睁开眼睛。
　　身旁是过往的山峰，脚下是平静的湖面，各景相互辉映，相得益彰。

　　他和颜放一前一后，距离隔得不远不近。

　　颜放背对着他，伸出左手朝后挥手。

　　阳光正好，李维祎缓缓松开紧握的手，伸手去拥抱风的温度。

　　颜放比李维祎早一会儿下装备，终点处装有用来减小阻力的海绵垫，他蹬在上面，很轻松地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先到的几个人已经先顺着梯子朝出口走了，此处只剩下颜放一个人等李维祎。

　　李维祎紧随其后，到达终点后蹬在了海绵垫上。

　　待到他动作稳定后，颜放凑上前:“还挺好玩的吧？”
　　“还可以，”李维祎的手指胡乱解着袋子，不过在松开的那刹重心还是有些不稳，“就是……有点腿软……”
　　颜放顺势接住了倒下的李维祎。

　　独属于李维祎的温度一股脑地涌进颜放怀里，后者心跳瞬间加速，明明收放自如的信息素也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漫出了些。
　　李维祎浑身的力气被颜放撑着，腿部的无力转变为心里的踏实。

　　“两位先站到一旁，”工作人员对他们说，“那边要开始了。”
　　“好。”颜放扶着李维祎走到一旁。

　　高盈很快滑了过来，看来是特别喜欢，她一下来便嚷嚷着:“太有意思了吧，不行。我还要再玩儿一次！”
　　跟她一起过来的同事点头:“好啊，那我们现在过去？”
　　“还等什么，走走走……”高盈牵起同事的手，明显急促的步伐却在经过颜放身边后减慢了几分。
　　高盈嗅着空气中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了颜放身上。

　　“看他干什么？”李维祎不由得问。

　　“李工，”高盈拉着李维祎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小声告诉他，“你身边的Alpha……是不是易感期要到了啊？”
　　“嗯？”李维祎算了下日子，按Alpha易感期的周期来算，距离颜放下次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呢，“为什么这么说？”
　　“我闻到他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薄荷酒还带着甜，这次闻清楚了。”
　　李维祎疑惑:“不可能啊……”
　　高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以防万一，建议你让他贴上这个。”

　　“这是什么？”李维祎一个Beta，除了生理课学到的那点东西之外，AO所需要的一切他都没有了解过。
　　“阻隔贴，阻隔信息素特别管用，”高盈指了指自己后颈，“贴在腺体上的，这里人那么多，别再被诱导了，解决都不方便。”

　　“哦……”李维祎点点头，“谢谢。”
　　“没事，”高盈一摆手，“那李工我先走了啊！”
　　“嗯，拜。”

　　“突然把你叫过来，说什么呢？”颜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李维祎背后。
　　后者攥着阻隔贴，转过身后直接递到颜放手里:“刚我们公司的Omega说你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薄荷……酒？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吧？”
　　“是啊，怎么了？”
　　“她怀疑你要易感期了，不过我觉得还没到，可我闻不到信息素不好下结论，”李维祎戳了戳颜放的手心，“保险起见，你还是把这个……阻隔贴贴上吧。”

　　颜放摩挲着阻隔贴，笑容逐渐妖孽。
　　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与此同时把阻隔贴递给李维祎。

　　“你这个笑容……”李维祎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
　　他上次看到这个表情，还是在颜放易感期的时候。
　　“不是吧，真快易感期了？”李维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躲，而是想着推回颜放伸出的手，“那你把这东西还我干嘛，赶紧贴上啊。”

　　颜放唇边扬起个好看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后颈:

　　“那……你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