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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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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我去陪妍姐姐绕着小院一圈圈的散步,她问起了白天与李氏所发生的争执,我想她怀着孩子,别回头因这事闹出差池,便说“没什么,不过是大人间的矛盾连累了孩子。”
她很平静的说道:“你别理她,李乔就是这跋扈的性子,嫡福晋身体不好有些事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我们也都习惯了。”
“她没为难你吧?”
“这后院的女人有几人是不互相为难的呢?也就是大家都不争不抢的倒也一团和气,头先刚过门的时候,她三天两头的过来给我立规矩,我也不理她,她想逞威风且让她逞去,日子久了她也就觉的无趣了。”
“也就是姐姐你性子好,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她笑道:“哪里是性子好,不过是没法子罢了,你跟她吵跟她闹最后吃亏的总归是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我扶她坐下:“四哥呢?他也不管管?”
“你四哥平日这么忙哪有时间管这后院的事?不过有时李乔闹得太过分也会说她两句。”
“我怎么觉得四哥这还不如九爷那?”
“那是九爷护着你,不然以你这性子早就被她们活吃了。”
“姐姐别说的这么血腥,我可不信。”
姐姐柔柔的笑了笑,低头抿了些茶水,我见她有了倦色便打算起身告辞,恰巧四哥在这时候来了,我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离开。我与他之间仿似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这样也好,省得别扭。或许那日梦中的青衣女子说得对,我本不该嫁给九爷的,但我却在知道结局的情况下选择了他,我大概是最失败的穿越者,非但不去努力改变这一切,反倒把自己置于这样困难的境地。
许是玩累了,当我回去时南风已早早睡下了,雅尔和夕姒服侍我洗漱妥当后自也让她们休息去了。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想着这府里的变化,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十三爷的事似乎不仅仅是四哥心中的一根刺更是这府里每一个人的一根刺,刺伤的不仅仅是我和九爷还有南风,而人与人之间好像没了真心似的,雍王府不再让我拥有归属感。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但因为身子乏得很所以并未着急起床,闭目听着房外的声音,雅尔和夕姒在洒扫庭院,传来阵阵“沙沙”声和交谈声,南风在背唐诗,是江南逢李龟年,还有鸟儿的啁啾声,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雅尔和夕姒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了,见我已经醒来便要给我洗漱穿衣。我困顿的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实在太困了。两人同时冲着我摇头,夕姒提醒道:“您昨儿答应了年福晋今儿陪她用早膳的。”
我细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件事,发现自己真是糊涂了,昨天本只是随口答应了妍姐姐的,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跟在我身边的夕姒倒是记下了。
我木着一张脸坐在妍姐姐对面,妍姐姐笑问:“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木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你银子似的。”
我苦笑道:“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昨儿睡得晚,我都快困死了。”
年姐姐嗔怪道:“也不知你天天都在忙什么,每天都睡得这么晚。”
我笑说:“睡得晚是不忍心让这一天早早结束。”
姐姐笑道:“偏你理由多,用了早膳就在我这睡会儿吧。”
我放下粥碗:“这多不合适,我还是回自己院子吧。”
“你如今跟我也客气了?”
我只得呵呵傻笑,说道:“姐姐您这话说的太显生分了,您怀着孩子应当注意休息,我怕扰了您休息的。”
“那是我想多了?”
“可不是嘛。”
“我也不知怎么了,自从有了身孕总是疑神疑鬼的,尤其是最近总心神不宁的,你怀南风的时候也这样吗?”
“我比你严重多了,当时都把九爷气走了,直到我临盆那天他才赶来。”
“其实九爷每天都偷偷地站在院外看主子,主子从没注意过罢了。”雅尔很是恰到好处的说道,真是年初神补刀。
姐姐打趣道:“你呀就是块木头,九爷待你这么好,你也不上点心。”
听姐姐这话,感觉九爷像是有些痴心错付了,但排除一些不可逆的因素,九爷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伴侣一位称职的父亲,
“其实倒也不是不上心,只是生气他总是把八爷的事看得比我重要。”我解释道。
“九爷说来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不然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不担心四哥呀!”
“人命自有天注定。”姐姐的目光放向窗外,空落落的。
我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每天都像是进入生命的倒计时似的,计算着自己还可以活多久。那些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都太过虚幻,人命怎能抗得过天命呢?
“我又乱说了,一诺你可千万别乱想。”年姐姐似乎也感觉到气氛太过“严肃”,所以立刻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但是这份轻松太过单薄苍白,充满了浓厚的粉饰意味,是以我和她谁都没能轻松得起来。
我笑了笑,说道:“姐姐你才是应该放宽心,凤子龙孙的总归都是洪福齐天。”
“你说得对。”姐姐抚了抚隆起的腹部,眼神变得坚定。
后来我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便昏昏沉沉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补眠去了,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感觉清醒了不少。
夕姒在一旁笑道:“主子最近总是格外的贪睡。”
“像是怀了小阿哥。”
我一口茶含在嘴里全喷了出来,雅尔抽出帕子要给我擦嘴,我侧身躲开,笑嗔:“你们姐妹俩是不是太闲了,我一直都很贪睡好么。”我现在还没有为南风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想法,两个孩子有两个孩子的好处,一个孩子对我来说却是刚刚好,孩子多了难免会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倒不如紧着一个宝贝闺女疼。
“但是南风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儿。”
“女孩怎么了?我和九爷都很喜欢她。”
“但是总不如有一个小阿哥叫人放心。”
我语气变得生硬,不悦道:“雅尔,怎么连你都跟那些妇人似的尽想用孩子拴住男人的心,若是真的在意你,又怎会关心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是九爷的事儿。”雅尔说道,“小姐您有没有想过,倘若九爷哪天……您和小南风怎么办?”
这么些日子以来,我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九爷大悲惨结局让我来不及去想这些问题,我一直认为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当九爷不在了,我也绝不一个人,但是我忘记了南风,她是我与九爷爱情的结晶,我虽不相信年姐姐说的那般,没了九爷的庇护他的那些福晋会把我活吃了,但我也不至于单纯到她们待我仍如往常客气有礼。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心悸,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女子都没个正经工作,心思全扑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有点风吹草动就像是捍卫主权似的整装出击,但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大家都不容易。
“小姐?”雅尔弱弱的喊我一声,我回过神,说道,“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日,姐姐生了一个女儿,眼睛像极了姐姐,鼻子和嘴巴像四哥,生产的那天下雨了,四哥撑着伞在雨中站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将孩子抱给他看,他只是淡淡的瞅了一眼便问我“她还好吗?”
“好。”
“我去看看她。”
我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双手附后,脊背挺得笔直,分明是关心的却又极力的克制住这种感情,生怕让人发现他是多情人似的。
奶娘小跑着过来说四爷和年福晋要看孩子,我便把孩子交给她,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进屋去,我凉凉的叹道:“可惜却是个福薄的孩子。”
我抬头看了看天,雨已经不下了,但还是阴沉沉的,即便是烟花三月的季节也透着些许的清冷。姐姐醒来后我便带着雅尔、夕姒和南风回家了,自己家始终是自己家,终究是住习惯了。
“你回来了。”
我转身,九爷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冲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妖怪吗,离我这么远!”
他忍住浓浓的笑意,朝我一步步走来,我想到两个词“翩翩公子、自在风流”他若不是皇阿哥该多好。
“我有事问你。”我清了清嗓子,一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模样,他也肃了肃面容,收敛了笑意。
“我听雅尔说,在我怀南风那段时间,你每天都悄悄地站在院外看我,是也不是?”
我瞧见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是。”
我气得直跺脚,说道:“你真是块木头,往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怎的这样不懂人家心思!”
他抬头看天,说道:“大概是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