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聚》matthew

6、第 6 章

　　〔 6 〕
　　深秋…
　　路上的行道树，如枫叶般，淡淡的凉风轻拂，飘落的树叶像音符，在深秋的季节谱出一段又一段的旋律。可惜高倬无暇聆听，接到潘的电话，她行色匆匆的赶赴约会。

　　“啡馆” 他们一向爱聚的一家咖啡馆。潘已然在那里了，轻柔的阳光洒落在他微卷的发上呈现出一片美丽的金黄透着他晰白的肤色，潘的清秀在高倬的眼里始终是一阵阵的心动。

　　在窗外驻足的一会儿，潘看见高倬便微笑的招了招手。

　　[来了很久了吗？]高倬看了看手表

　　[没有，才到一会儿！]潘一派斯文

　　侍者来了，送来了高倬喜欢的义大利轻乳酪蛋糕。高倬眼睛一亮，轻笑着看了看潘，潘的脸红了红，他从来都是害羞的，即使是在多年的好友面前。

　　[我先帮你点了，应该是这个没错吧!]

　　[不是…]高倬决定逗弄他

　　[是吗？…]潘认真的思考着

　　侍者又送来的果汁以及高倬最爱的曼哈顿黑咖啡

　　[这是…]潘询问侍者蛋糕的名称

　　[这是义大利轻乳酪蛋糕！]侍者微笑的回答

　　[不会错的…义大利与曼哈顿一个国家一个城市。]潘颇有信心的回想

　　[哪有人这样记事情的!]高倬笑着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蛋糕，眼光泛着少有的顽皮。
　　潘这才发现被高倬逗弄了，习惯性的伸手拨了拨高倬的前额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顽皮了。]

　　[认识你们之后..]高倬又回复的一派清淡

　　[功课忙的来吗？凯说你修了辅系而且还是外文!]
　　[应付的来！不过好像你们学校比较忙，凯说你们连国际贸易法都要修!!]

　　[我倒觉得中会比较累，之后的高会…我光想就头痛!]潘笑的腼腆

　　[还好，凯跟我同系，我中会的笔记都向他借呢？不然我的期末报告一定糟糕。]

　　[你还好吧!]高倬有些担心

　　高中时期，潘的心脏就因为身体的不断成长，使得脆弱的心脏逐渐无法负荷，前些日子潘在课堂上心脏病发休克昏厥，若不是凯也刚好选修，可以处理这突发的状况，后果不堪想像，那一病就是2个月。

　　现在眼前的潘，在阳光下看不见他的苍白，只是在他笑笑的眼光中，仿佛覆盖了一层层的幽暗。

　　[我，很好啊!只是功课忙就容易累!]潘依然轻柔的笑着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你中会的期末报告我可以帮你做，我本科啊!]

　　[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但不是功课!小倬真可爱，跟从前一样，一板一眼的除了功课还是功课，上大学的小姐!!该修修恋爱学分了。]

　　[我一定死当，不然就是被挡修!!]高倬自我解嘲，慢慢的喝了口咖啡，好苦涩的味道，眼前的潘永远只当她是个好朋友!

　　[你眼光太高了？!!]

　　[你知道我不是!]

　　[你们学校优质男生太少？!]

　　[不比你们学校少!]

　　[那…]潘侧着脸咪咪的笑着逗弄着高倬的淡漠，想报刚才一”见”之仇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个话题打转吗?你到底想要我帮什么忙?]高倬简洁的打断这个话题。
　　潘笑的腼腆，像是不好意思开口，但却不得不说

　　看到潘这样无措的表情，高倬心想大概又是颜颜的事了，只有她才会让一向尔雅的潘有这样的神情。一直以来，只有颜颜才会让他有这样的神情。
　　[颜颜的事吧!!]

　　潘点点头，晰白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桌上，慢慢的划着圈。

　　[琳颜最近在找房子搬家，这一年来她搬来搬去的也搬了三四次家了，她不可能住离她妈妈的医院太远的地方，安平医院那附近房租又贵的吓人，我想这对她一定是个不小的压力，她一静不下来补校那里就无法上课。]潘的脸上满是担心

　　颜颜的母亲在他们升高三那年暑假跳楼自杀，变成植物人之后，继父狠心抛弃了他们母女，颜颜一肩扛起了所有的事情，卖了房子还了贷款，放弃升学开始打工赚钱以维持母亲在医院的开销，一向倔强的颜颜一开始不愿他们的帮助，后来为了取得高中文凭，在6个好友的帮助下，她答应让他们在晚间轮流看护她的母亲，直到她晚间放学回来接手。这阵子，因为房子的事情弄得她焦头烂额的，根本无心上课，房子找了好久，总是找不到满意的。

　　[凯没跟你说吗?她学都不上了！肖扬去看孔妈妈还被她轰出来，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脾气闹的很凶，我很担心…我害怕….她会变回当年的样子….]潘一脸的担心与无助

　　回想起当时，性情刚烈的颜颜，负气的离去，迅速的消失在他们的周遭，固执的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一年之后，大考结束，她再度出现，美丽依旧却十分沧桑，很难想像，18岁不到的她，经历了家庭浩劫之后又独自面对现实的生活压力，她是怎么做到，又吃了多少的苦。
　　美丽的颜颜，在那灵秀的双眼背后…看淡了多少，又看破了多少。

　　现实的生活压力与高强度的自尊心扭曲了她原本爽朗的性格，过度的自我保护使得任何人对她一步也靠不近。

　　花了好长的时间…

　　颜颜才慢慢的再回到光聚的世界中。
　　任何人都不愿意这失而复得的光聚，再次分崩离析。
　　颜颜仿佛是光聚那扇门的钥匙，没有她谁都进不去。

　　[嘿…别担心好吗?我们在啊！]高倬握了握潘的手臂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可以帮她找到住的地方也许会有点帮助。]

　　[住的地方….]

　　[我家在这附近有一层楼，离安平医院捷运只要一站就到，交通满方便的，不新不旧，几天前我请人整理过了，还算舒适，三房两厅，应该算宽敞。比较麻烦的是如何让她不起疑心住进来，她不会接受我们刻意的安排，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很自然的租下这个房子。]
　　[你想到办法了吗？]

　　[办法是凯想的，我觉得可能有效，所以请你帮忙。]

　　[我…什么办法?]

　　[你去找她合租房子!就说房子是你爸朋友的!]

　　[办法是不错啦，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凯说，小倬不会说谎，琳颜一定会相信小倬。]潘笑的连洁白的牙齿都看的见。

　　[你跟宋凯若说，我会说谎，而且很会骗人。]高倬语气依然淡淡的但是气势十足

　　[别跟凯闹脾气了好不好。]潘又拨了拨高倬的前额

　　[谁闹脾气了!]高倬静静的说着，心想:”在你面前我就是个高明的说谎着，因为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高倬的内心不断的呼喊。但是在她一向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高低起伏。

　　[好吧!好吧!就请你用高明的谎言说服琳颜合租房子吧!]潘像个大哥哥般的哄着

　　高倬微微的笑着，不想潘再为这件事情心烦

　　[明天我会找她。]潘笑开了，如释重负的笑了，而高倬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好不难受。
　　累，居然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因为她深刻的体会了潘对颜颜的情感，也彻底的了解自己对潘爱的无可救药。

　　[对了，你房租想怎么算？太贵我们租不起，太便宜颜颜也会疑心。]

　　[你来拿捏吧，然后，每个月的房租你先存下来，如果琳颜临时有急用，一时之间也帮的上忙。]潘细心的安排着

　　高倬打量着眼前着荏弱的男子，他的眼光，他的神情，因为爱而泛着暖暖的光芒，不但温暖着颜颜将冷去的心，同时也喂养了高倬的眷恋。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在担心颜颜的同时，请你先好好的照顾自己，你中会的期末报告我还是会帮你做，用不用你自己斟酌，我做这些不费力气，你做就费力气，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好不好!我们七个人就是七个人少了颜颜不行，少了你一样不行!不要老是让我跟凯绕着你们团团转，却一无所获，颜颜不见得脾气好一些，你也不见得身体好一些!]高倬无奈的看着潘

　　潘深爱的孔琳颜早已不是秘密，大家都选择沉默，七个人说好的友情里，却因为渗入的爱情，折磨了好多颗心，尤其是潘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大家都明白，潘深爱琳颜但却步于自己的健康，他没开口说爱大家就沉默!

　　高倬眼看着一幕幕痛苦的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只因为，她不在潘的爱里面。

　　[辛苦了!!]潘带着歉意苦苦一笑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

　　潘还是静静的低着头在玻璃桌上，划着圈圈，夕阳闪着闪着，潘在高倬眼中却有着一种慢慢透明的感觉。

　　[我也不辛苦，最苦的是琳颜吧…希望这么做真的帮的上她。]潘的声音有点苦涩

　　[这些就够了，而且是她最需要的！她会明白的!!]多幸福的颜颜啊，有潘这么爱你!

　　[小倬，我们七个人…没有你也不行喔!]

　　高倬的眼光飘了飘像是害羞，淡默的她不善呈现自己的情绪，她静静再喝一口黑咖啡，只是冷了的黑咖啡非但苦涩还有一些酸楚。

　　[别说这些了!]潘又轻轻的拨了她的前额，眼神是感激的

　　[谢谢你小倬!!]

　　[别说了!]她喜欢潘拨弄她的前额却总听不习惯潘的道谢，高倬别扭的回了他。

　　[等一下我先带你去看看房子。]

　　[希望房子是蓝色的!]高倬淡淡的说

　　[是绿色的!]潘笑笑的说

　　[讨厌…]高倬连说讨厌都不带情绪就是冷…

　　[为什么要等一下？]高倬忽然想到

　　[凯，7点会到这里!]

　　[他惨了…]高倬还是冷冷的，挥了挥手请侍者来

　　[一杯橙汁，加4颗柠檬原汁，不加一滴糖，可以吗？]她礼貌的问着

　　一旁的潘笑的嘴合不拢，却也没有阻止，侍者写了单子便去准备了

　　[这次比上次多加了一颗柠檬喔!]

　　[有机会你也会喝到。]高倬依然冷冷的

　　潘不笑了但神情莞尔，一扫这些日子的忧虑，心情轻松了不少。看着眼前着个看似冷冰冰的女孩，其实是最最温婉善良的，一路走来，高倬总能给他适时的帮助与支持。

　　高大的凯来了，西装毕挺的，一点也不像个大二的学生，方正的脸十分的严肃，冷漠寡言少年老成遗世独立，如果潘是白天，凯就是黑夜。他们两个是很强烈的对比，却是十分投契的好友。他与高倬性格颇为相像一样的外冷内热，只是他的外表比高倬更冷漠。

　　[吃晚餐了吗?]潘问

　　凯摇头，标准的惜字如金

　　[喝杯东西吧!]冷冷的高倬

　　侍者送来特调橙汁
　　凯不疑有它，大大的喝了一口，随即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眼框还潮潮的，但是他还是要强的把那特调橙汁吞了下去。

　　[什么叫做我从不说谎….]决定冷到底的高倬

　　[几颗?]凯并不理会她，只是转头问了潘

　　潘憋住笑，伸出四根手指头!

　　凯点点头，一伸手便在高倬的鼻子上轻捏一下，这个动作很自然，高倬并没有闪躲。

　　[有没有更狠一点的!]凯一向严肃的表情像是松了松
　　[还在想…]高倬澹然一笑

　　[很酸!]凯捏了捏眼角因为太酸逼出的泪，赶紧喝了口水。

　　三个人这时才一起笑出声音，笑声像一颗颗爆开的爆米花一样的响亮，欢乐！在年少的时光里就是这么垂手可得，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