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的爱情梦想》暮夜歌

3、第二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仿佛很忙，每天都要出门，有时候回来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过，很久都没有看到那个玫瑰女人了。

　　每次出门前他都会来看我，将一些食物拿给我吃，从家里回来时也会看看我，有时候，我怀疑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忧愁，每天回来的时候总是有些疲惫。偶尔回来晚的时候，他会忘记来看我，我为自己这样的失落感到难过，并不是因为太过失落，而是为了一些连我自己也不太明了的原因，莫名其妙的有点伤心。很多年以后，当一切都成为回忆，想起这些失落和难过时，总觉得心里有一种悸动和甜蜜。

　　他出门的时候，我自己在家里游来游去，在水草里自己和自己捉迷藏，练习从前学会的舞蹈，没有舞伴和崇拜者的日子果然是难捱的。

　　这一段时间，他又似乎很清闲，每天不用出门，早上睡到很晚才起床，真是个大懒虫。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只是叫外卖，自己并不做饭。

　　有时候打开音响，听一些让我昏昏欲睡的音乐，这种叫做钢琴的乐器是我从他口中听说的，像雨滴轻柔的落在睡眠上，清澈，透明，时而缓慢时而湍急，听起来就像春天的傍晚，一天的浮躁和疲惫都已经退去，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美得让人心惊神摇的湖泊，小小的雨滴轻轻滴落，在湖面上激起点点水花，有细小的声音传来，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舒服极了，就像完全放松的漂浮在白云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种熟悉蓦然的让我有一些惊慌，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陌生而又熟悉。

　　直到这一天，我为自己发现这一个惊人的秘密而感到兴奋，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对于我，却为发现这个傻家伙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傻而感到莫名的快乐。

　　他打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而我的新家正是对着这个东西，居然有小人在上面说话走动，知道后来我才知道这叫电视机。最奇怪的是那上面居然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穿着很奇怪的衣服，长长地黑发被挽起来，上衣和下衣居然是连着的，和现在女孩子穿的连衣裙并不一样，上身窄细合身，最不可接受的是下衣居然还是开叉的，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他。这身怪异的衣服是纯白色的，和我的鳞片是一个颜色，在绿色的树林里显得赏心悦目，微风吹来，白衣飘飘，他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和另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对打起来。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学小孩子们打架，我撇撇嘴。和他对打的那个人的似乎更强一点，只见那个人拿手在他身上狠狠地一击，他的身体就在空中飘起来，哇，他居然还吐血了，我的心提了起来，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同样怪异的衣服，不过挺漂亮的，扑到傻家伙的身上，还哭了起来。傻家伙朦胧的睁开眼睛，用细长的手替那个女人擦了擦眼泪。有什么好哭的，又死不了，居然当众替别的女人擦眼泪，真不知羞。我不满意的腹诽着。

　　我不知不觉被吸引了，直到傻家伙和那些人全都消失，出现了其他我不认识的人时，我才扭了扭脑袋。这一扭头不要紧，这副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傻相，真的和那个白衣飘飘玉树临风是同一个人吗？一定只是长的像而已，我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摇摇头，把刚才那个可笑的想法给甩到了角落里。

　　奇怪，他瞪着我干什么，我有什么不对吗？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怪异的动作和表情已经超出了一条正常鱼的范围，也超出了他这个傻蛋的理解水平。

　　我不知道我自己盯着电视机看时的专注，摇头时的一本正经，笑话他时扭曲的面部表情，还有大笑时咕嘟咕嘟的声音已经吓到了他，他一定以为他养了一条疯狂的鱼。

　　自从那天之后，我感觉自己在他眼睛里已经蜕变成了实验室的小白鼠。

　　虽然喜欢被人管注，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喜欢他用这副白痴相看着我，有谁喜欢走到哪里都被人用研究的目光注视呢。

　　不过，从那天以后，他开始让我看电视、听音乐、给我读书，拿各种画来让我看。虽然有那么一个傻蛋在旁边看我，不过这下子我可真是高兴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观察我的反应，有时候，我会有一点小小的恐惧，他会不会在研究完我以后把我当成外星鱼送到实验室里被别人摸来摸去的研究吧，或者是以为我有奇异的神力把我像唐僧一样吃了吧。不过，他每次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是无害的，那是一个寂寞的人发现一件好玩的事情时出现的眼神，这种纯洁的目光配上那并不丑陋的面孔，居然让我忍不住偷偷的瞄上他几眼。

　　看了电视，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很大的，这个一脸白痴相的傻家伙居然还是个演员，怪不得每次打开电视都能看到他呢，那天看他参加一个不知道什么活动，居然有那么多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仪态的向他大呼大叫，说什么“华天华天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他居然还满脸“奸笑”地向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们挥挥手，据说他们就是傻家伙的“花粉”。瞎了我的鱼眼也不会觉得那个傻家伙帅气，他怎么能比得上我原来的好伙伴凤凰鱼呢，那才叫一个帅，那才叫一个酷，这么多人都是睁眼瞎吗，还“花粉”呢，叫“花痴”还差不多，真是太没水平太没素质了。

　　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玫瑰女人，她竟然是个歌星，那派头可真是不小，电视上经常有些八卦说她和华天的绯闻，不过她每次都否认，那天她居然说她和华天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真是岂有此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能脸不红眼不眨的说出谎话来，看来本鱼是要好好学习一下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最喜欢看的是动画片，看着还一个人哈哈大笑，那种“奇怪”的笑声真是吵死人了，本鱼才不要看这么幼稚的东西呢，一定不看，一定不听，我就偷偷的瞄上一眼，就瞄一眼，我说真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最喜欢他给我读书听，这样我可以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游来游去，一边听着他的声音，一边偷偷的瞄上他几眼，最后再一边听着书里的奇思怪论。

　　有时候，他也会对着我讲话，我就装模作样的游来游去，心里却紧张兮兮的，不知道我的动作优雅不，我这样会不会太不礼貌，如果我专心的听他说话看着他会不会把口水流出来，还要留神听他讲的话。讨厌，我怎么这么在意这些东西了，他不过是个傻家伙，顶多也不过是一个长的有那么一点点帅的傻家伙。算了，就当本鱼大方，当一下你的听众吧。

　　他讲他小时候快乐的童年，漂亮的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草，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个园丁，看着满园的花花草草为他绽放，还会梦见漂亮的花仙子们和他一起飞舞，妈妈每天做好美味的饭菜，一家人在大大的葡萄架下快乐的聊天。他将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会闪现出一种明亮而又温柔的光辉，目光好像早已透过我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有时候他会讲一个人的孤独，家道败落，爸妈离婚，剩下一个人的孤单和落寞，玫瑰女人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到家的时候，我的眼睛涩涩的，鼻子有点酸，家是什么感觉呢，和我独自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感觉一样吗？就是我和傻家伙一起在家里读书、看电视、听音乐的感觉吗？心底有什么东西好像被触动了一样，我必须停止这样的感觉，这让我觉得软弱，甚至是一种叫做悲伤地情绪在泛滥，我不能容忍自己如此的多愁善感。好奇怪，从前和一群朋友在那个大大的鱼店里，我们吃饱喝足，聊天跳舞，那时候多快乐，从来没有这样的让我觉得不安的情绪存在，我想这一定是我最近看了太多忧郁的书造成的，都怪这个傻家伙，没事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呢。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讲玫瑰如何在他落魄的时候帮助他，在他伤心的时候拥抱他，陪他伤心陪他流泪，看着他说起玫瑰时的温柔表情，那是我在他演的电视剧里从未见过的，这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嫉妒，不过玫瑰唱歌还真是好听呢，他们在一起应该是很幸福的吧。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快乐的吧。

　　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有这些念头，当这些念头日益生长壮大，我才明白也许我们的相遇原本就是个错误，然而，在很多年以后，我仍然没有后悔过与他相遇。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