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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   把抽到烟屁股的烟头狠狠按进烟灰缸里,崔霄鹏好半天没吭气。谁能想的到当年他是怎么阻止的,又是怎么做的。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灭了自己也不会用那个最蠢的办法。
      可他用了。
      谁能想的到想了好几年的事情一个小药片几截绳子就办成了,他把马青骗了过来,下了药,马青反应过来过后直接冲厨房提了刀子出来,然后绑在床头的两只手,马青不能置信的眼睛,最后哭哑了的嗓子,和自己似乎怎么也使不完的力气,这事,就那么成了。
      三天三夜把三年多来那些单纯的爱幕、隐忍、付出全部一伙儿全糟蹋了,彻彻底底地糟蹋了。崔霄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干,他就是想阻止马青,马青结婚要阻止他,马青和肖瑾结婚更要阻止他,他以为马青还爱着肖锐,要不他怎么能傻到去和肖瑾结婚,非得和肖锐沾点关系不可,哪怕只能当肖锐的妹夫他也认了。所以因为愤怒他做了。
      崔霄鹏明白自己不算是好人,就像从小老娘还抱着他时候就不停骂他那个有了钱就变坏的老爹和老爹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却咬死不肯离婚怕老爹越做越大的生意以后没她的份,崔霄鹏在能说话之后就开始当他老娘的应声虫。你爸是个陈世美,你爸谁都不认就只认钱,你爸迟早要栽到那些女人手里,他妈骂一句,他就得在旁边应一声,对!我爸就是陈世美,长大后我们都不认他,他迟早要栽到那些女人手里。感情是什么?屁!他妈早就给他定型了。所以他憎恨感情。
      大一时崔霄鹏就骗了同系的一个小男生,后来男孩为他要死要活的,他眼睛眨都没一眨一下,一笔钱打发了后他证明了感情的确是个屁,一万块就让一个还寻死觅活的人就可以不死了,后来他又找了好几个,这几次他连钱都不用付,因为人比他玩的还凶,上床就是一个双方满足的事,身体都满足了还纠结什么。一个月两个月的情侣关系,床上‘宝贝、DALING、我爱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分开后,‘贱货、垃圾、死b样’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崔霄鹏见识了他所在的这个圈子,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欣慰着。原来这是一个不需要负责,不需要较真的圈子。
      然后他认识了马青,马青和他一样是个不幸的人。但马青和他最大的不同在于他陷在泥沼里还挣着脖子往上挺,马青不玩,给钱他不玩,给感情他也不玩。马青很猛然地又把他这个规矩打翻了,原本他也就是想把马青带上床就完了,让马青成为他青春印迹中我干过XX个的其中一个就行了。
      可马青这家伙比泥鳅还粘滑,比臭石头还死硬,一次两次十次几十次吃瘪吃出惯性了,崔霄鹏的瘾也越来越大,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早栽进去了。对马青痴情后来就好像是一种信仰,他被马青迷住了,马青虽说长的不错,离尤物还差的远啊,身上瘦得没有几两肉,脾气还大的惊人,越是这样,马青每一分骨头里透出来的东西越吸引着他,原来自己还能有感情,原来他也可以为了一个人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可马青和他预料到的一样也栽了,栽的还特惨,照他的性格看到马青灰溜溜地被肖锐甩了,他应该高兴地迎上去,一句你眼瞎了,明知道是这个结局还努力个屁,可他说不出,那些艰难的日子里,马青依然笑着,骂着,蹦哒着,撒欢着,他知道马青笑得畅快不代表他内心没有淌着血,可马青好歹还笑着。这样的马青让崔霄鹏也越陷越深,他知道他为马青付出了那么多,就一个字,值。马青值得他那么做。
      他和马青像普通朋友一样交往了近半年时间后,马青说大崔我想再信上一次,可能没有以前那么多,但我会把剩下的给你,有多少给多少,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这段时间渡过去。听了马青的话,崔霄鹏激动的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可就在他要为了这种信仰终于可以升华而欢欣鼓舞的时候,马青又跑过来说,他有可能要结婚了,还是和那个扔了他的肖锐的妹妹。这感觉比他挨了三巴掌捅了三尖刀还他妈的难受。
      马青说能不能等他一、两年,如果一、两年后他还要他,他会跟他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跟着他,如果不行,就别在他身上费功夫了,天下好男孩多的是。
      可崔霄鹏等不了,他已经等了三年。再为了马青的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话再等上几年,他会疯掉,就他自己知道的就有好多人无可奈何的走进了婚姻就再也走不出来,他没法去赌一个两、三年后不知道什么结果的承诺。
      所以为了三年多痴傻的付出,也为了心里所有的不忿,他把马青绑在床上,看着马青在他身下哭喊痛骂,用两条还能蹦哒的腿朝死里踹他,可事总归是成了,马青骂的再凶喊的再厉害也抵不过一个压抑了好几年的猛兽,身体不是大脑,身体和大脑走的是两条线,看着马青一次一次也能被折腾到高潮,崔霄鹏觉得他的目的达到了。他以为他和马青已经水到渠成了,上床是必须也是非做不可的事,他总以为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下半身都满足了,上半身还有什么可别扭的。只要他和马青的身体结合了,心灵迟早也会跟着靠近。可马青别不过来,像个死人一样不吃不喝,再也不跟他说一个字,崔霄鹏无路可走了,最后他只能拿着那些一时兴起拍下来的录像去找肖瑾,告诉肖瑾马青做不了男人,跟他结婚没用,马青得被男人压着,被男人干着,让她趁早死了心,想结婚找别人结去------
      他喜欢马青,却一点也不懂马青。看着那个萎顿的缩在床角什么话也不说三天不睡觉只是看着桌上剩下的那截绳子的马青时才知道他和马青真的一点机会也没了。
      他知道经过了肖锐能让马青重新碰感情得要多大的勇气,那几乎是他仅有的对感情的希望了,可没想到的是马青的心刚刚开始愈合了,就被他连整张皮都揭掉了。

      听着崔霄鹏半哭半笑的声音,肖锐的心揪在了一起打哆嗦,痛倒是哪里都有,头皮发麻、手脚僵硬,四肢冰冷,好不容易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抖抖索索好半天才点着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他想骂,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他想揍,可一点劲也使不出来。
      “知道吗?你给了他一巴掌,我给了他一棒子,后来他说不怪我,说就当还帐吧,反正他也习惯了,欠了那么多,索性就这么还了,以后再也用不着欠人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结婚了。”
      马青就这么结婚了。

      肖锐离开崔霄鹏家已经是傍晚了。
      崔霄鹏没有守约去酒吧接阿北,他和肖锐坐在地上说说哭哭,哭哭说说,说他是在一个酒吧里碰到马青才知道他和肖锐掰了,马青又去酒吧找工作,还问人家能不能管吃住,酒吧说不招人,马青又说不给工资也行,管吃住就可以了,后来他硬把马青拖了回来,没几天马青就跑没影了,等再找到他,他在一个饭馆里端盘子,从早到晚11个小时,睡在饭馆后面的小隔间里,里面跑着老鼠和蟑螂。说马青自从离开肖锐就没怎么哭过,该玩该笑跟个没事人一样,每天晚上就在本子上写,第二天再烧,写写烧烧,日子就过去了,说马青不管搬哪都抱着他那个宝贝滑板,却从来不滑,说马青看到肖瑾生了儿子,大家让他抱一抱,马青被那孩子吓得跳得一丈远,说马青是在马晨一岁了之后才重新开始跟他说话的,还说他真他妈的谁也不计较了,感情是个屁,抵不上马晨的一罐奶粉重要。
      崔霄鹏对着肖锐说说闹闹,啤酒瓶撂了一串串,然后就是你骂我混蛋,我骂你渣子,骂来骂去俩个没跑掉都是混蛋渣子。
      吐了三回,肖锐终于觉得清醒了点,也没管那个醉得不成样子躺在地上大喊大叫的崔霄鹏,离开了崔霄鹏漂亮的小别墅,打了车,转了几圈,最后他坐在当年常和马青跑步的小花园的石凳上看月亮。
      月亮很大很圆,天越来越冷,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他知道当年马青一定也坐在这里看过月亮,睡在这里也有可能。
      肖锐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把钱包最里层夹着的四张电影票拿出来凑到眼睛上一张一张的看,这几张电影票是当年他从马青的黑皮本子里拿出来的,为什么要留下,他说不清楚,这些年除了更换钱包,他也从没有把那几张票拿出来这么仔细地看过。可现在他想看了,眼泪糊了一脸什么字也看不清楚。
      然后就是肖锐握着那几张电影票坐在花园里冷笑。肖瑾结婚了,看了那种马青和崔霄鹏在床上的那些东西她还能和马青结婚,这得有多大的勇气,要忍多少的怨气。
      那个从小怕这怕那娇滴滴的肖瑾能有这个勇气?那个从小眼睛里就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肖瑾能有这个勇气? 那个小提琴考级都要保证一次就过自尊心强得不能再强的肖瑾能忍下这股怨气?那个身后有一群追随者随便哪个提出来也不比马青差、更别提那个对她死心蹋地的王海伴其左右的肖瑾能忍这常人难忍的怨气?
      肖锐了解肖瑾,太了解了。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肖锐离开了公园,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当年他和马青住的302,也是马青后来和肖瑾的家。
      开了门进去,房子黑乎乎的,肖锐开了所有的灯,看着这似乎多少年都变不了的家俱发呆。同样的东西迎来送往了多少人,以前是肖锐和马青,后来的肖瑾和马青。肖锐盯着这套早就烂熟于心的房子两眼发直。
      肖瑾和马青结婚似乎就没置备什么东西,沙发电视全是旧的,甚至那张双人床都是旧的,他记得肖瑾当时好像说什么大家都刚工作,能省还是省点好,以后再慢慢的买。说的真他妈的在理。马青没有钱是不错,肖瑾有没有钱,他妈能不能置得起女儿的嫁妆,肖锐可是一清二楚。
      马青真的能在这张和哥哥打过滚的床上再和妹妹继续打滚?
      进了卧室开了衣柜翻了半天,又到卫生间翻了半天,再到那天把马青打翻的电视柜的柜子翻了翻,翻到最底下的柜子时一个东西掉出来看得肖锐发了怔。
      把那个没有包报纸的滑板拿出来,帆板海滩,鲜艳如新。肖锐只觉得一股腥咸的东西冲上喉管,靠在柜门上闭着眼好半天才把那口东西用力地咽了下去。
      ------你别以为他还喜欢你,做梦去吧,马青多聪明一人,心里明镜似的,谁值不值得,他看的不比你我清楚。
      ------马青不管搬哪都抱着他那个宝贝滑板,却从来不滑。
      抱着滑板坐在地上,肖锐明白崔霄鹏说的对,马青真的谁也不爱了,也不爱他肖锐了,因为他搬走了所有他和马晨的东西却把这个滑板留下了,因为这块滑板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因为这块他曾经最爱的滑板把他的肋骨打断了。

      在房子坐到了晚上十点,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两个家里打来的未接电话,肖锐先进了浴室把脸洗了洗,又找了些药把脸上好歹擦了擦,然后关了门回家了。

      等肖锐进了家门,肖母正看着电视,看见肖锐脸上的伤愣了一下,“脸怎么了?”
      肖锐摸了摸脸,“昨晚喝多了点,碰到隔壁桌子有人打架-----”隐约着这个理由多年前也用过,那天,他和马青打了一架,后来有了他们的第一次。
      “来我看看。”
      肖母进去拿了一个小药箱出来拉着肖锐要抹药,肖锐忙拦着,“没事,药我上过了,豆豆他们走了?”
      “走了,你说这孩子待在这里近十个小时,怎么我就没听他问一句妈妈去哪儿了?”
      “可能他跟马青亲吧。”
      “再亲能比妈亲。”
      肖锐没吭气,倒了杯水端给他妈。“还有吃的吗?酒喝太多了,一天吃不进东西,这会倒饿了。”
      “有,马青做的菜还剩了点,我给你热热。”肖母站起来进了厨房,肖锐进去先把崔霄鹏的那身衣服换掉,换了身运动服出来,肖母早把饭给他弄好了,“以后酒能不喝还是别喝太伤身了,快吃吧,马青做的排骨挺地道,你没吃过吧?”
      肖锐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一样的焦香油厚。

      你丫哪学的,跟那个望月楼的大厨有的一拼。
      一拼?三拼他都拼不过我。
      自卑吧,内疚吧,就你做的那也叫饭。
      肖锐。肖锐。你念经呢。肖锐你的名字真他妈的好听。
      晚上肖锐做了青椒肉丝,拍黄瓜,骨头汤
      晚上给肖锐做了烧鸡翅,素炒,还有丝瓜汤。

      排骨卡住了,像块胶皮怎么样都嚼不烂咽不下,肖锐把手撑在额头,埋下脸来,擦完了左眼还有右眼,擦完了眼睛还有鼻子。
      “小锐,你怎么了?”
      接过母亲手里的面巾纸,肖锐连一句‘没怎么’都说不出来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死死地锁着门,任凭母亲追问的声音一连声地砸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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