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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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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鲤认识唐嘉旸之初,就知道,他宁可做个辛苦的临时助理,也要留在剧组,就是因为他的目标是要做导演。
江鲤一直记得,他说他爸爸的故事时,脸上闪过的神采,那是一种,要为梦想付出一生努力的坚定。
江鲤难以想象,如果让唐嘉旸放弃梦想,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王淇明确地告诉他,唐董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唐嘉旸放弃梦想,从商,成为她的继承人。
“司总说,唐董替你‘赎身’,给了宋氏兄弟7千万,嘉旸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只能答应唐董的条件,放弃做导演,学习从商,替你来还这个人情——江鲤,你欠嘉旸的拿什么还?”王淇说到后边,牙齿磨得咯咯响,“你知不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继承父亲的遗愿,成为一位优秀的导演?现在,你把这一切都毁了!都是因为你!”
江鲤把这个信息消化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江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听不清王淇又说了些什么,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答应唐董的条件,放弃做导演,学习从商,替你来还这个人情”这一句。
他猜到唐嘉旸有事瞒着他,却没想到是这样大的事。
他自认识唐嘉旸以来,对方一直留给他热忱踏实的印象,信任一直递增。他有时会想,自己从克服“恐同”,到喜欢上对方,唐嘉旸的给他的安全感,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经历的低谷,让他一直处于慌乱和无措中,这种安全感是久违的,以致于他一旦遇到,就想抓住不放。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感情似乎也逃不出这个循环,当信任一个人,并为他改变自己的某些坚持时,就会开始出现崩坏。
比如他对唐嘉旸的信任达到依赖的程度时,发现他的身份是假的,取向也刷新了他的接受能力,这让他对已知的状况产生动摇。
最难受的是,唐嘉旸为他出头、为他涉险,做出种种牺牲,他能回馈的少之又少,很多事还要从别人嘴里知道——这给他带来了严重的愧疚和不安。
他不曾怀疑过唐嘉旸对他的真诚,可是唐嘉旸这种自以为是为他好,处处瞒着他的做法,他没办法释怀。
他向往的感情一直都是风雨同舟,携手共进。而此刻,他和唐嘉旸的感情像天秤,一方在另一方不知情时,不断加码。
这样的感情显然不能长久,要么加码的累了,感叹付出多不公平,要么就是不知情的一方在感情出现危机时,像个傻子,都不知道问题是何时出现的。
隔着人群,江鲤看着还在应酬商界前辈的唐嘉旸,忽然感到陌生——他没有了说起梦想时的热情无畏。
江鲤揉揉发酸的眼睛,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把情绪发泄出来。可这人头攒动的晚宴上,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时有人认出他,并和他打招呼,他也有自己的应酬。
等到晚宴结束,江鲤强撑的笑颜落下,喝进去的红酒后劲上来,头有些晕,但神智清醒。
宁语来接他,坐车离开。
车上,宁语跟他汇报新接触的商务和剧本,他望着车窗外发呆,根本没听进去。
宁语第二次问他:“江哥,你没事吧?”
江鲤收回视线,靠进座椅里,闭着眼睛说:“宁语,你找个安静的地方,陪我去喝点酒吧。”
宁语听出他语气疲惫、低落,猜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在他的认知中,小事不至于让江鲤露出这样的状态。
“江哥,你在晚宴上喝了不少吧?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江鲤揉着额角说:“好久没有参加这么闹哄哄的场合,如果不去喝点酒,我怕晚上会睡不着。”
宁语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晚宴上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江鲤打起精神笑道,“今晚来得特别值,认识了不少导演、制作人,我高兴。你快点想想,有没有好一点的酒吧,私密性好,不会被人拍到,叫司机把车开过去。”
宁语半信半疑,等到上了酒桌,他是半个字也不信了,高兴个鬼!
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这摆明就是借酒浇愁。
“江哥,你慢点喝。”宁语担心他这么喝下去伤胃,抢下他手里的杯子,“江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跟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
江鲤的左手支在桌上,撑着头,脸色已经被酒气染红。
“宁语,你谈过恋爱吗?”
宁语翻给他一个白眼:“我常年累月泡在剧组,谈没谈你不知道?再说,就咱们这种工作的强度,鬼和我谈啊?”
江鲤笑了:“戏已经拍完了,我给你放假,你好好去谈个恋爱,尽兴地谈,好不好?”
宁语怀疑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江鲤又问他:“宁语,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能和我说说吗?”
宁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江哥,你是不是感情出现小插曲了?”
一句话问得江鲤红了眼睛,他把脸转到另一边,抬手遮住,说话都带了鼻音道:“别乱说,我哪有……”他连否认都没有底气。
宁语笃定自己猜对了:“江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小唐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鲤摇摇头,伸长右手去拿酒杯,宁语护着不给。
江鲤伸着手要,难过地说:“你把酒给我,不然,我真的睡不着……”
宁语知道他睡眠一直不好,有时候还需要助眠药物,所以,平时江鲤都注意饮食和作息规律,能跑来借酒浇愁,一定是难以纾解的问题了。
“江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的胃又要难受。”宁语劝道。
江鲤要不到酒杯,把桌上的酒瓶拿了起来,宁语没拦住,拿起手机给唐嘉旸打电话,等他打完,江鲤也把酒喝完了,趴在桌子上。
宁语过来看着他的状况,江鲤拉着宁语的手腕,皱起眉头说:“宁语,我难受。”
宁语埋怨道:“能不难受吗?喝这么多酒,你的胃本来就不好。”
江鲤摇摇头,抱着他的手臂,把额头贴在上边,说:“你不懂……宁语,我觉得我好没用……”
这么说,事情就点大了,宁语安抚道:“江哥,你一直都很努力,认准的事情会一定会做好,别这么贬低自己。”
宁语在心里猜测:什么事能打击这么大?难道是豪门差距?不能吧?看小唐不是这样人啊,难道是他妈妈?上次在医院里见,就觉得唐董不是个好接触的人。
宁语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结果。江鲤的嘴巴严,平时不想说的,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现在喝醉了,也能照样能保密,宁语很佩服他。
唐嘉旸匆匆赶来,西装都没换,原本还要陪着司予应酬,好不容易才脱身。
推门进来,闻到满屋酒气,接着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江鲤。
“他怎么样了?”唐嘉旸先去看江鲤。
宁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陪着,说:“喝醉了,刚睡着。”
唐嘉旸这才放心,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松了领带,呼出一口气:“宁哥,谢谢你陪着他。你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他的。”
宁语没动,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小唐,你和江哥怎么了?”
唐嘉旸被问得手上动作停滞,思索道:“没怎么啊?这两天不都是好好的吗?江鲤说什么了?”
宁语说:“他要是说了还好,就是什么都没说,才让人担心——但我知道,一定和你有关系!是不是你家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唐嘉旸说:“不会,除了上次在医院,他都没有见过我的家人。”
宁语犯愁道:“那他这是怎么了?”
唐嘉旸在晚宴上喝了酒,随着夜深,开始上头,说:“先别讨论这个了,等他醒了,再问问他。宁哥,你帮我把他扶下去吧,楼下司机等着呢。”
江鲤醉得厉害,两个人把他掺出去,塞进车里。为了让他睡得舒服,把他放在后排座椅上,脑袋下边塞了头枕。
送唐嘉旸来的是辆七座商务车,唐嘉旸说:“宁哥,你先跟着我们把江鲤送回去,再让司机送你。”
宁语点点头,看着江鲤的睡颜,担心地问道:“他喝醉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唐嘉旸说:“我在西城区有套小房子,把他送过去,晚上我照顾他。”说完,给司机报了地址。
说是小房子,也有上百平,而且是复式。
宁语看着小区里幽静的环境,内部精致的装修,在心里感叹:这叫小房子?请给我也来一套这样的小房子。
安顿好江鲤,宁语就走了。
唐嘉旸把人安置在二楼卧室的床上,自己去了隔壁的次卧休息。因为牵挂着江鲤可能会醒,自己睡得一点都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听到什么东西摔了,发出“咚”地一声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