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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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
江鲤从雨后湿滑的青石板上，仰面背摔，掉进台下风浪不息的江水中！
刹那间，清冷的江水吞没他，汹涌地呛入他的耳朵和鼻腔。
鼻腔被激得涩痛难忍，几乎要爆裂！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巴，一个“救”字没喊出声，江水迅猛地灌进嘴里……
他手脚并用浮出水面，朝岸边游过去。
苦于不会游泳，水里的阻力，加上落水的惊慌，怎么也攀不住湿滑的岸壁。江涛拍岸，水声呜咽，他两次手滑之后，被卷入暗流拖往江心。
原本近在咫尺的岸，转眼间离了约了两米多远，随着江浪涌动，距离还在不断拉开。
断断续续听到，落在岸边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他拼命往岸边游，惊慌呼救：“救命！救……救命……”
人走背运的时候，真是干什么都倒霉！
他近期心情抑郁，趁晚上人少，打算沿着江岸走走，听听涛声。就是因为手机响，想看信息，才落水的。
当时他从口袋里掏手机，没拿住，好巧不巧，手机掉在正迈出去的脚面上，一下子被踢出去，穿过围栏，滑行到围栏外的平台边缘才停住。
江鲤又郁闷又烦燥，但又不能不捡。
围栏外有一米多宽的青石平台，傍晚下过雨，青石未干，还有积水。他小心地越过铁链围栏，走过去捡了走机，转身往回走。
天黑没看清，加上转身有些急，鞋底在水汪里打滑，失足从半米高的台子上，落入滚滚江水中。
他怕被人认出来，晚上十点多才出来，位置又比较偏，江边非常安静，除了主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几乎没有别的行人。
江鲤的呼救没有得到回应，张望着空空荡荡的江岸，陷入绝望。他在水里挣扎，不会保存体力，消耗非常快，双腿也因为受凉开始抽筋，整个人往江底沉去。
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胸腔里又痛又胀，像被一双大手攥住用力挤压！
水浪撞击耳膜，夜晚的大江，黑黢黢地像无底深渊，正在吞噬他。江边的路灯已然模糊得，像一只小小的皱巴的橘子，发出微弱的橘黄色光芒。
随着他的身体下沉，这点光芒也很快消散，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绵延不断的冰冷。
这冰冷很熟悉——像这大半年来，网络上无穷的谩骂、诅咒带来的锥心之痛那样清晰！
又像无数个夜里，他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膝无助地哭泣，绝望茫然，不然所措。
他不知道，那些有血肉有温度的人，为什么隔着互相网，说出的话会是如此冷漠，充满戾气。
他们高高在上的用词，指指点点的评论，随意用键盘敲出的文字，像极了这幽暗深冷的江水，掐断了他的呼吸。
他很快就会溺水，而网络背后敲键盘的人不必为此背负责任——因为他们会说，这是他的“报应”，“罪孽”太深，“罪有应得”！
然后，他们会扛着正义的的大旗，去寻找下一个网暴对象。
而他也不必再面对，那些钻心刺骨的言论，他的父母也不必跟着受到抨击，不得安宁。
母亲半年前因病过世，父亲6年前车不幸车祸离世——原本是世间普通的离去，却因为他，都被冠以“报应”的恶名。
半年前，母亲刚病逝，他正陷在巨大的悲痛中，忽然就传出，他的前队友徐楚翊车祸断腿，被迫退圈，是被他陷害所致。
网络上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对他大肆抨击，刷屏公司官博，要求彻查徐楚翊受伤真相！甚至有人黑掉公司的官网，挂了出江鲤的大幅黑白照，还用血红的颜色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即使官网发通告——徐楚翊车祸是意外，肇事方也被判入狱三年，事情也没有得到平息。
依然不断有人质疑，肇事者是受江鲤指使，流言传得神乎奇神。
他的澄清、声明像雪花落进泥潭，一切徒劳。
这个世界疯了，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算了！毁灭吧！
他已经挣扎不动，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他的大脑昏沉，意识开始涣散。强大的水压下，他像一只即将被挤破的气球，血管和胸膛都在爆裂的边缘。
脑海里嗡嗡地响着，像开启了无数马达轰鸣，震得眼眶跟着痛。
他仰起脸，天边无尽的黑暗中，亮起一点微光，是濒死前的幻觉吗？但是那点光芒好熟悉，好像是……是……
是妈妈用过的那盏台灯！一模一样的香槟色暖光，把妈妈的脸照得温柔安祥，望着他的眼睛也格外和蔼。
“妈妈……”大概是生命真的要走到尽头，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闪过曾经的片断。
“小鲤，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妈妈靠坐在床头，温柔的问他。
“我不要礼物！”江鲤笑眯眯地削着苹果皮，衷心说道，“我想要的只有一件事——妈妈快点好起来！”
妈妈闻言笑了，眼睛弯得像一双月牙：“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江鲤纠正道。
沉默了几秒钟，妈妈轻声道：“小鲤，你过生日的时候，记得查看邮件，妈妈有东西寄给你。”
“什么东西？”江鲤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妈妈已经被擦干净的手指间，“现在不能说吗？”
妈妈再次笑了：“不能说，现在它是一个秘密。”
妈妈的笑像水里的涟漪，变得模糊，但是声音还清晰地响在耳边：“别忘了看邮箱……”
邮箱！
江鲤即将陷入昏迷的刹那，心神一震，双脚也跟着用力一瞪！身体往上浮了一些，还不够缓解水里的压迫感。
邮箱！妈妈说他过生日的时候要看邮箱！
生日……生日不就是……明天？！
过了今晚的凌晨就是他的生日了，妈妈给他留的是什么？
那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聊天，当天晚上妈妈的病情加重进入昏迷阶段，一直到12天后过世，都没有再跟他说过话。
所以，妈妈是预感到自己的状态不好，才会提前给他留了邮件吗？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交待！
他带着求生的意志，积蓄起最后一点力量，手脚并用，朝水面游去。
但是他沉得太深，好不容易才用麻木的手脚，勉强挣扎到水面，就耗尽了仅剩的一点体力。
“救……”嘴巴一旦张开，水就会灌进嘴巴里，根本发不出声音，再次被水流没顶！
绵软的肢体凭借求生的本能挣扎，但他实在是太冷，也太累了，几次浮出水面，带起的水花都只有一点微小的声音。
意识再次模糊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耳边依稀听到摩托车的轰鸣，没过多久，水流晃动，有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拖过去！
江鲤昏迷中被对方救上岸，恢复知觉的时候，对方正在对他进行溺水抢救。
肚子里的水已经吐得差不多，那人看到他睁开眼睛，似乎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江鲤头脑昏沉，视物不明，看不清眼，也听不真切。
“别害怕……安全了……我……”他在江鲤旁边打电话时，江鲤眼前的一切，都像在云里雾里，被风吹着模糊晃动，声音也变得遥远，“是……刚救上来……你们快点派车……他……”
脑袋里似乎也灌了不少水，稍稍一动就有水在里边晃动，还有咣晄的水声撞击耳膜。
他寻求安全感，努力去够对方的手臂，或者一片衣角，然而刚一动，眼前就是大片眩晕，之后他再次昏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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