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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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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她有喂那玩意吗?
阮清讪讪地收手,一脸过意不去道:“抱歉,手误手误。要不,我帮你吧?”
裴逸本来在闭眼压制心中的邪气,听到这句话不由呼吸一滞。
难道小美人儿原来的世界都是如此大胆?
阮清见他没说话,便站起身来,一溜烟上了官邸后院。
裴逸:“......”
自从认识了小美人儿,我好像变脏了。
没等阮清回来,裴逸便听到不远处一声惊呼。
他已调息半晌逼出虎节鞭的大半药力,此时除了面色通红,倒也还能忍耐住。
于是,一睁眼,他便看到一个满身肉色鱼鳞,遍布红色水泡的男人往官邸爬来。
城中这片刻已经乱成一锅粥。
因为不止这一个男人,过半的人都开始变成这副模样。
刚打完一桶水飞身回来的阮清也看到了,于是水桶打翻到地上碎成了木片。
“丧尸围城呢?”
回应她的,是远远传来落星河一声“大师姐救我”。
没等阮清掏枪,白石生一道剑意化形,便已朝着落星河所在的方位过去了。
于是,那道剑意对上了玄镜司的周绍。
周绍避无可避,剑意当面劈来,他便感受到了玉清剑意中那一份古朴。
周绍自知无力反抗,只能仰着头以鬼面迎击。鬼面上禁术一闪,堪堪划去那随手一挥的剑意。
可笑那夺去他自由的玩意,却也救了他一命。
落星河见此,连忙扶起身旁摔倒的小姑娘。小豆芽不过七八岁,骨瘦嶙峋,衣裳打满的补丁都在漏风,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蕴满了仇恨,死死盯着周绍一群人。
白石生传声道:“谁许你们擅自离开玄镜司?”
他自然知道,周绍他们不可能逃得开天地法则的束缚。但这一刀斩去小女娃父亲的恶行,怎么可能是四大仙门授意?
然而,令他失望了。
周绍跪地拜礼道:“见过仙尊。属下等是奉命行事。”
白石生怒极:“奉何人之命!”
周绍老实作答:“属下不知,那人用了隐遁之术,连声音都变过了。”
“他下了何种命令?”
“陈仓城中,生‘鲛人泪’者,连其家人牲畜,斩。”
周绍的语调低沉又平缓,似乎不想带入自己的情绪进去。这与他无益。
可最终,到底还是流露出一丝沉痛来。
不知悲的是自己站在了风口浪尖,还是悲这人命如草芥,不过是仙门内斗的棋子。
他脑中胡乱思索着,便听那万剑宗的掌门人怒极反笑。
“好,这是要陷我万剑宗于水火之中啊。”
白石山说话间一拂袖,玄镜司一干人等便已受不住,跪下身来。
周绍想得到的,白石生自然也想到了。
可托付他来陈仓的人是褚三穗,以他的身份和行事风格,就算真要搞出什么事情,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白石生心底里是很信任褚三穗的。
昔年他与褚三穗,林惊风三人腹背受敌,斩云梦千余邪魔突围。他们乃是生死之交,哪怕是“封笔冢”之后三人再未碰过头,他也依然坚信褚殿是正道之光。
白石生一时想不到仙门内究竟是怎样渗透了邪魔的人。能让玄镜司听命的只有四位掌门,牛山上那位相先生,再加一个打造玄弥明净的微仙尊。
心中的天平有了偏移,白石生便卸去了对周绍等人的威压。
他不是迁怒别人的性子,更多时候,总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一想,把问题化解掉。
于是,他开口:“回去吧,此事不必声张,若那人再问起只说是我的意思”,不过多半是不会再露脸了,白石生心想。
阮清和裴逸慢悠悠爬过来时,玄镜司已经要撤离。
那被救下性命的小姑娘死死拽着周绍,发了狠去打他的腿,让他还爹娘和弟弟的性命来。
周绍静静地站着,没有反抗,也没给一个眼神。只等着白石生发话。
白石生长叹一声“孽债啊”,正要开口,便见自己的逆徒冲了上去,单手提起小姑娘这么一抡,人便坐在了她臂弯里。
阮清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妹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可曾读书识字?许给哪家小郎君?”
众人:“......”
落星河偷偷落在白石生身旁,嘀咕道:“大师姐这一出场就是老流氓了。”
白石生剜了个眼刀子过去。
小孩儿也被吓得一愣,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也与爹娘的死有关,直愣愣地回话。
“萝萝,六岁,不曾识过字,但爹爹教过我千字神文。”
说到这里,萝萝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眼泪来,小拳头轻柔地锤着阮清:“你们还我爹娘......弟弟......弟弟才一岁半,才学会走......”
话都说不全,萝萝便趴在阮清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阮清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问她:“你愿意跟姐姐回家吗?到时候,整个万剑宗的师兄师姐们保护你,萝萝以后再也不会受欺负了。我向你保证。”
萝萝湿漉漉的眼睛直视着阮清,瓮声瓮气道:“萝萝去了,能见到爹爹娘亲吗?”
阮清琢磨着人死了还有七魂六魄,肯定要去鬼界溜达一圈,便点了头说“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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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便这么定下来,没有人阻拦。随便一个纳气入体的弟子都看得出来,这小孩灵窍都没生,别提什么强行打通气海雪山了。
都是人精,白石生没反驳,这就是默认大师姐这个做法了,又哪有人会冲上去讨嫌。
左右不过一个小丫头,万剑宗还养得起。
周绍眼见可以撤离,却半晌没动弹,不知是内心做了什么挣扎,沉着嗓子问:“仙尊,此疫病传的太快,还是封城为好。”
不杀,那就给关起来,连着这座城一块儿死了。
白石生冷笑,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一步。
一直没怎么出头的裴逸这才算是正式跟白石生打了照面。一瘸一拐地凑上去笑道:“白师叔不用担忧,此事另有转机。”
白石生一看两眼没瞧,这个杰出的后辈似乎又被自己徒弟坑了一把,没好气地瞪阮清:“回去再跟你算账。”
阮清:???
这黑心莲在苦肉计啊师父你信我。
白石生懒得再给徒弟眼神,示意裴逸继续说下去。
“上次一别,在下从虞山了解到一些事情,待此地的事情处理完,我再与师叔详谈。此行重点,便是取得了‘百老灵泉’,此泉乃是天下奇毒‘鲛人泪’的相克之物,如今的疫病算不得真正的‘鲛人泪’,效力不及十分之一,因而只用这灵泉水也可解了疫病。”
裴逸背着手,故意这么来回晃了两圈。路过阮清身前,还冲她挤了个眼。
众人一时交头接耳,悬着的心都放下来。
白石生追问:“可有把握?”
裴逸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怎么看都有几分苦涩。“确信无疑”,他说。
白石生得了准信儿,便让阮清去领了差事干活儿,自己匆匆又去了临淮河方向。
裴逸似乎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给了阮清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该去了。
阮清抱着萝萝,一手摸了摸她脑袋,走向裴逸道:“你带萝萝去官邸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裴逸无奈的笑了笑,颇有一种闺阁被精心养护的娇弱病美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颇有一点,妙不可言。
他自顾弯了唇,向萝萝伸开怀抱,便看到阮清将孩子放在地上,蹲下身打商量:“萝萝,这个哥哥身子弱,我们让哥哥牵着手,自己走好不好?”
萝萝看了看裴逸,乖乖点头,把自己的小手伸过去。
别说,当着病美人奶着孩子还挺过瘾。
裴逸将虞山取来的百老泉水从芥子囊取出,递给阮清嘱咐道:“无尽葫芦里只取了一缸的灵泉,百姓们染上的不是‘鲛人泪’母毒,一人一滴足够,剩下的你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阮清接过,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为何他好像对这鲛人泪很熟悉?为何长老们提起此物都一脸避之不及?为何最先染上的竟是山门弟子?
她压下满心疑问,和门中一干人冲向了越来越闹腾的‘丧尸现场’。
只是将百老泉点在眉心,这点事难不倒仙门弟子。
万剑宗众人井然有序地排好队,在大师姐那里领好灵泉,便四下里御剑去洒水。一时间鸡飞狗跳,地上痛苦的‘丧尸’们遵循本能,生怕被抓住;天上飞着的用尽手段,要逮人除毒。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对峙如火如荼。
偏偏阮清嘴上不闲着,一边忙活一边还要开动员表彰大会。
“我们要掌握五个核心要素:多快稳准狠!要给百姓们如春风抚大地一般的绝妙体验,你们是为人民服务,这里便是基层第一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万剑宗弟子顿时血气上涌,齐声喊“是”。
猛地一看,倒让人以为是哪方妖魔如此霸道,竟这般有组织有战略地掠夺人间。
官邸屋檐上,默默围观一切的裴逸“噗嗤”一声笑出来。
萝萝翘着脚丫子问道:“哥哥,你喜欢刚才那个姐姐吗?”
裴逸一愣,这两个字,倒是从来没有人问起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