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里的月光》浅蓝儿

8、第八章

　　透过雾气重重的玻璃，看向窗外，外面很宁静，偶尔会发出几声狗叫的声音，但视线太模糊，基本上无法认真地观察一个清晨的种种变化。

　　镜子里，白衬衣依稀可见，多少年了，头发有几分长了，但恰好在耳朵中间，如果惠儿在身旁，她一定会想办法把我的头发剪掉，如今想想，我已经很久没去找过惠儿，正如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一个自私到把骨头粉吃进嘴里也会塞牙缝的男人，是为己而生的，为已而活的。

　　出门后才发现，雨在零星地下，行人不多，或许在一个下雨的清晨，人们多少有点讨厌吧！想拖着下雨天的机会，找个借口，懒懒地在暖和的被窝里多呆一会。

　　雨点儿跑到了我的身上，我下意识地想去擦拭身上的雨水，湿漉漉的感觉，越发觉得清晨的格外清澈。

　　头顶上忽见一把淡蓝的女式伞，一把如此独特的伞，矗立在层层白雾里，形成了一片蔚蓝色的大海，我似乎站在高高的天台上看到了天空里的“大海”，很真实的一幅内心画面。

　　惠儿，是你吗？我顺势抓住撑这把伞人的手，但很快被陌生的声音所打破。
　　伞下的女孩一脸恐惧，受北方风沙的缘故，女孩的脸上疙瘩清楚明显，但掩盖不了女孩身上顽强的意志力。

　　小月说，先生，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还是带着伞比较安全。

　　小月说完，把伞交于我手中，急忙地跑开了，看着躺在手中的伞，还是能感受到小月拿这把伞的颤动。

　　我把伞撑开，走入雨中，才发现人开始变多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间也开始变窄了。

　　从不为钱犯愁的尹恋秋偏偏喜欢住在人烟稀少的中等小区里，可能这是她的一种生活方式吧。

　　几番周折，我在这个幽静的小区内，找到了尹恋秋的住所。

　　手指在白色的门铃前停住，转念一想，她是否在意别人的突然拜访，来之前，我并未与她打好招呼，万一她的公寓里有其他人在，陌生人暂且放一边，熟人碰面，免不了有些尴尬。

　　我掏出手机，迅速换上另外一张手机卡，卡里只保留了尹恋秋的号码，我总是把私密的事情做得很完整。

　　电话打通，却无人接听，我不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傻事，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她是否在公寓，这样子我冒险来这里，才会物有所值。

　　恰好路过一位大妈，她看我很着急，就告诉我这个公寓里的女人未出门，好像是昨天喝醉酒，一个男人送她回来后，就离开了。

　　半夜还听到这屋里女人的哭声，我老伴说，这个女人哭得很伤心，还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呢？

　　回想大妈的话，尹恋秋嘴里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自己，不知听到这样的话，自己是欣喜还是惊讶？一个小时候恶劣的女孩，长大了成了有名的演员，她天生就有这样的明星范儿，而她真正去做了。封尘的记忆被她轻轻一掀，我开始努力地去想起，凝固了的片段，在这个只有我和尹恋秋呼吸的小房间里，倾刻间融化和记起。

　　以为逃离小山村，我会是另一种生活，当我听到母亲杀人的消息，我脸瞬间紧绷，寒意席卷全身，我颤抖地放开尹恋秋的手，站起身时，脑中空白一片，似乎我自己的人生并未写满一张纸，只是在纸的角落里的淡淡一笔，可是为什么今天的自己看见的都是一张张血红的纸，变成了一片血色的天空，那白与蓝色形成的画面并不是自己内心的真实写照……它是虚设的，迷惑我的一种摆设而已？

　　我相信尹恋秋是爱我的，正因为她的痴迷，造就了她变态般的爱情，她把我的母亲当条件，开出了她的要求，让我跟她在一起，离开白惠儿，否则我的母亲将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回去的路上，伞脏了，而我此后的人生随着伞上的污泥越积越多，变得不知所措。

　　不远处，一把红色的伞停在了我的眼睛里，我想把它放到我的永恒记录本里，但我迟迟未按永恒的按钮，径直走向红色的伞，伞下一个苍白、瘦削的女子，不等她回应，我紧紧地贴上她的唇。

　　惠儿手中的伞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直往前飞，在一处肮脏的垃圾旁停住，红色的伞被一个女子捡起，这个女人的表情很淡漠，可是手中的墨镜已经被她折得歪歪扭扭，女人的刻毒与忍耐在她的心里也随之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