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里的月光》浅蓝儿

6、第六章

　　时间在消逝，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机窗外雾霭重重，黑压压的云层，无法通往前方的黑暗隧道。我胸闷得直喘气，解开衬衣的纽扣，汗一直在流，手支撑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会。此时，机舱里的乘客都已休息，想喊却感觉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说不出的悲痛与绝望。

　　脑海里浮现出了惠儿的面容，苍白而瘦削，简单、干净的短发，一身素白色的棉布衣，把身体蜷缩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色的珠儿，扑闪扑闪，越发觉得眼睛会说话，但惠儿脸上从未舒展过，是什么时候开始？惠儿不会笑，不会哭，像一个被巫女施了魔法，静静地，柔弱的身躯，被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肢体，我看了很疼惜。

　　我想去安慰她，可怎么也接近不了惠儿，等我走近惠儿，白色身影幻化成一团烟，风吹即散，我看着惠儿在我的眼前消失，我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努力想起惠儿的味道。
　　被急迫地推车声和人的嘈杂声吵醒，我也不知道自己通向何处？

　　见到她，是意料之外。
　　她的身材高跳，喜欢从高处看别人，以为这是骄傲的一种表现。
　　尹恋秋很适合当演员的，她有孙悟空72变的能力，去应付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她除了很精练地掌握男人，她还可以很细腻地把自己的感情渗透到剧本里，把角色诠释得有棱有角，但她无法把亲情两字嚼得很碎。

　　她是个孤独的女子，夜夜笙歌，却不知为谁？母亲和父亲的印象，在她极端的思想里永远也不会存在。

　　微微咳嗽了一下，我想平息下刚才的心情。

　　我的右边摆着一束蓝色妖姬，花瓣零零碎碎，玫瑰花香弥漫病房。
　　今天的她特别地安静，她主动地讲起了她的过往，我甚至惊讶地无法理解一个不满三十的女人，能承受的一切，她的坦白，她的忧愁，她的怜悯，她的风流，她的疼痛……只有男人才会明白吧。

　　听她的倾诉，除了安静，不知该讲些什么？

　　当我再次坠落这个女人的怀抱，心也变得理所当然。
　　一夜又一夜的激情，让我迷恋，让我坠落。
　　城市的高度，依然在增高，而我来到这座城市偷情的速度，也在加快。
　　回去的路，越走越模糊。

　　回到小庭院，已是四个月之后，惠儿满怀惊喜地给我拥抱和热吻，我却疲惫地推开她，她恍惚地呆了一会，又跑去房间拿出她的新作，一幅空洞的另类画，单调的，灰白色的水波深处，隐隐约约看见高挑的女人，身着红衣，烟蒂在女人的手里慢慢燃尽，越发感觉她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

　　听完我的话，惠儿说，她快不认识我了，红色在我的心底是无法触碰的颜色，但现在的我，竟然在画里看见另一个女人的身影，描述得如此熟悉。

　　我记住了惠儿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画里根本没有什么女人。

　　我才恍然大悟，中尹恋秋的毒太深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