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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长姐落在宸王身后半步远,上身着浅紫红直缀,双耳空无一物,长袖拘在身前,亮蓝绣鞋不紧不慢地踩下。

      手拿折扇的宸王径直走来,衣袂蹿动间,他神色十分从容坦然,狭长的丹凤眼尾甚至带上一丝和善。

      苏染染细细打量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子,发憷心绪渐渐平息下来。敌不动我不动,他俩都能装作无事发生,自个为何不能?

      在人迹颇少的假山前,她和太子殿下相见总比长姐与宸王的“偶遇”要名正言顺得多。

      默不作声的沉下气息,她且看看这两人是如何行事的,毕竟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推搡着。

      卫宴瞧着侧过身,往后退了小半步的苏染染,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娇小的她貌似比之前聪明了些许。

      圆润小脸紧紧绷住,双手还能虚掩着搀住他的小臂,鼻翼气息分明就是乱的,还能静下心等卫恪和苏毓月走来。

      黑白分明的眼眸扑闪明动,额间乌黑碎发肆意地盖在柳叶细眉上,让他按捺不住手掌,想要揉揉她的发顶,再留下他的气息。

      待青竹和蔺云走近一看,就是由苏染染吃力地扶着身子孱弱的卫宴,青竹性子一急,就把话和盘托出。

      “小姐......太子殿下可还好?奴婢急走慢赶的,差点就在长廊转角处撞着了大小姐。”

      听闻话音,苏染染就想到长廊转角离着假山处可是不近,长姐和宸王还真是一点都不嫌喘得慌。

      青竹都说到了长姐,自个也不能装作没听见,连忙将手掌从太子长袖上挪开,抬眼望见并排站着的两人。

      “染染向宸王殿下、长姐请安。望见长姐面色渐好,染染也就放心了,不知长姐和安阳郡主的误会可解开了?”

      苏染染慢条斯理说着话,满含忧虑的眸子从长姐眉目间仔细扫过。

      狰狞颓然的狼狈模样全然不见,要不是藏在颈间的一圈红,她还真以为方才是自个耳聋眼花了。

      长姐的面颊两侧确实透着星点殷红,是真的面色不错,还是气急败坏的涨红,就不得而知了。

      苏毓月听着话,指尖不自觉就抚上腕间细腻的羊脂玉手镯,眉目中有一丝怒嗔。

      “染染竟是说些胡话,我和安阳郡主哪来的误会。单单就是脾性不和,经公主和宸王细细一问,才知郡主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气话?苏染染听罢这套说辞,嘴角梨涡都被气了出来,她已然分辨不出长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单单是气话,就能让安阳郡主惦记两年;单单是气话,就能安阳郡主视她为仇人一样?

      唇色嚅动,面上梨涡陷了进去,软糯嗓音中有些歉意,“是染染愚钝,既是气话,倒也要说明白才好。”

      苏染染有条不紊的说着,一副神情全是为长姐着想,在府门前听闻话声的人不在少数,如何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那还得好生谢过宸王殿下才是,我同殿下刚从公主那边过来,正要往花宴上去,就碰见了青竹。”

      只见苏毓月亲昵地站在苏染染身侧,那模样礼度依旧是端庄守礼的侯府嫡女。

      苏染染不着痕迹的避开她搭过来的手掌,身形一屈,裙裾盖在灰蓝鹅卵石上,紧着浅藕色垂袖对卫恪款款行了礼。

      “臣女在此谢过宸王殿下,多亏殿下,才能让长姐与安阳郡主化干戈为玉帛。”

      这就谢了?

      卫宴瞧见苏染染因弯腰而露出后脖颈的一点白皙,喉咙一痒就咳嗽出来,也不等卫恪说话,就单手把人往自个身后带。

      亏他刚刚还说她聪明,就一会便又呆憨回去。卫恪可是给点枝头,都能砍了树的人,染染这点小聪明,说不准就会让卫恪疑心。

      咳声小些,卫宴才悠然把目光落在卫恪身上,“皇弟费心了,你有这番心思,孤便不忧心谢老将军上朝一事。”

      虚弱话声中带了愉悦,颤着的尾音让卫恪脸上挂不住温润。东宫还真是消息灵通,他私下去将军府的事,卫宴竟是知晓。

      谢辞为将军府幼子,素日里很是疼爱,自打谢辞去戍守边疆后,谢老将军的脾气就上来了。

      在父皇面前言之凿凿的说着,其意便是谢辞一日不归,他就一日不上朝。前两年战事平息,老将军不上朝也无碍。

      可去年初秋,滇南见戎北被卫宴献计收复后,蠢蠢欲动的性子就浮了起来。见老将军不上朝,那批武将便把军令如山的由头摆了出来。

      派遣滇南的中郎将一去就连吃了败阵,滇南士气大涨,竟是有了重新划定边陲线的歹心。

      父皇近日颇为此事伤神,但又拉不下脸面让谢老将军出面,只得拿品阶高些的文臣出气。

      那些个文臣都把话递到他跟前,央他能出些主意,为了不落下脸面,他便登门去见偕老将军。

      谁想,他三顾谢府都没见到老将军,只得句气煞身子的话,“那竖子又来了!有这闲功夫,滇南小贼就没被他吓退。”

      见卫宴还瞧着他,卫恪收敛眼中怒气,脸上赔笑说道:“皇弟无用,扰了皇兄静养。谢老将军不日便会上朝,还望皇兄保重身子。”

      眼底挑衅很好的被苏染染捕捉到,仰眸看向眼前的单薄肩头,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怜惜。

      太子久病体弱,母族式微,好不容易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圣上又许了自个为东宫太子妃。

      她身为庶女,莫说身份悬殊,就连父亲承安侯的拥趸都很难会有。如此想来,这赐婚或是连他都不知晓。

      袖面拂过他惨白手背,触及冰凉指腹那一瞬,心底有种同病相怜的疼惜,想要倾尽所能的护住他。

      手掌相握,苏染染嗓音哽咽,“劳烦宸王挂念,殿下身子安然无事,方才还让侍卫和臣女的婢女取了些吃食来。”

      蔺云听着话音,双手便将温热的红木食盒奉送到卫恪跟前,“请宸王殿下安,这是太子遣奴从东宫膳房带来的。”

      连声附和让卫宴指尖锁紧,将食指搭在染染的虎口细肉处,他怎的不知染染和蔺云这般有默契。

      好痒,苏染染抬眸望着卫宴,他眼眸很清澈,脸颊因着咳嗽有些许泛红,显得唇色更为白皙。

      想要抽离的指尖顿了下,许是自个多心了。她手心向来要温热些,而他指腹粗粝透着凉意,一冷一热难免会有些痒。

      柔荑软绵,仿若无骨,压紧的指尖稍稍缓和,卫宴心底有一块地方开始塌陷,他之前怎的不知,她的手也此般娇软。

      圆润的指甲盖溢着红粉色,修成弯月的弧形边缘很是可爱,让他有种想要攫取在唇间的冲动。

      “皇弟定当还没吃过东宫的膳食,不妨坐下来尝尝。”卫宴语气愉悦,看向卫恪的眼神平和淡然。

      他的这种不在意神情,恰是卫恪最为烦闷之处,就像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力气全堵在自个心口。

      眉间傲气褪下,打量视线落在红木食盒上,亮漆附上,食盒盖子上是栩栩如生的锦鲤戏青莲。

      模样跳动的两尾锦鲤就像是在嘲讽他,分叉的鱼尾向上摆动,稍圆的鱼头高高仰着,露出一丝臃贵。

      卫恪面色渐渐沉下来,手上折扇一个没握住就掉落在地,啪嗒一声,把一旁正扯动绢帕的苏毓月吓了一跳。

      惊愕目光和卫恪对上,苏毓月才利落蹲着双腿,将扇炳已然摔碎的扇子捡起来。

      “宸王殿下,你的扇子”,她话音怯怯的,本就酸胀的胸膛让她手腕一抖,那折扇又掉在地上。

      这次,扇面张开不少,纸帛上亭亭而立的一株苍竹浮现在苏染染眼前。翠色竹叶让她有些晃神,这和自个梦中所绣的苍竹颇为相似。

      “皇弟这是怎么了,将才还让孤保重身子”,卫宴轻笑一声,瞧了眼折扇才说道:“倒是可惜了,父皇能让题字的折扇不多。”

      圣上题字的折扇,这话直接让苏毓月跪了下来,神情惊惶无措,话中都伴着哭腔,“臣女莽撞无礼,还请宸王重罚。”

      苏毓月慌张吸动鼻翼,赶紧让自个的哭腔停下来,宸王最不喜旁人哭。

      她曾无意撞见过宫婢在他面前哭诉求饶,可最后,那宫婢的双眼都瞎了。血肉模糊的眼眶就刻在她脑海中,双唇紧抿,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苏染染瞥见长姐颤动不已的肩头,心中略有些不忍,再触及她空荡荡的耳垂,终究没有说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以长姐和宸王的关系,她还是不要开口相求得好。指不准,宸王就会依仗此事来拿捏自个。

      再者,此处是公主府,太子殿下都在一旁看着,宸王就算再有怒气,也不会惘然责罚长姐。

      卫宴悠然望着横眉冷对的卫恪,心中很是愉悦,这把折扇可是卫恪最为喜爱的,整日就把“父皇亲赐”挂在嘴边。

      眼下可是好了,直接摔碎在地,碎玉可是个好兆头。要让中宫那位知晓了,苏毓月不得被请到皇宫中去。

      卫恪双手负在身后,脖上青筋久久没有消散,凝重目光就落在苏毓月的发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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