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奇遇》阮小周

2、第二章

　　早上，大山正在吃早餐，医院早餐淡而无味，他孤家寡人无人无物,没人送吃送喝，一整天这样躺着,看着隔壁床位的老爷爷每天鸡汤参汤的，令人羡慕，报社同事每天都忙翻了,只能隔天轮流来看他,来了也只买香蕉跟利宾立,唉，都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院，一整天抽血拍片什么的。
　　房门外，昨晚的小妹妹在探头探脑，发现目标——大山，大山此时也发现了她，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大山艰难地爬上轮椅，往门外推，小妹妹看来心情很好，笑眯眯的，白天看她更显白皙，晶莹剔透，真是个可人儿啊。
　　“大山，我想看电视。”
　　“……你怎么知道我叫大山？”
　　她转一转眼珠，“你床尾有吊牌”，指了指他的床位。
　　“哦，我刚抽完血，吃完早餐再陪你看吧。”她那犹如无公害的笑让人无法拒绝。
　　“嗯？”看了看他床位上的白粥跟白馒头，“跟我来，我带你吃好吃的。”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
　　“喂，丫头，你别走，帮我推一下”独臂侠奋力推动轮椅慌忙跟上。

　　她带他来到五楼的另一个休息室，比昨晚的小很多，也没电视，有一面墙全是置物櫃，对面墙就挂满白大挂，还有一张办公桌。
　　她指指办公桌的左边抽屉“这里有一份麦香猪柳蛋。”
　　他拉开，果然有，还热的，他就不客气地吃起来了，啊，没想到麦记也可变人间美味。
　　吃完后他们又回到了昨晚那间有电视的休息室看电视。
　　早晨新闻还没结束,不过小妹妹好像对他比较有兴趣，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难道……，对他一见钟情？天啊，大山，跛脚断手也没法掩盖你的个人魅力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秘密”小妹妹笑眯眯的。
　　“秘密？有什么好秘密的，……，那你住几楼？”
　　“你想看我的吊牌？”被识穿了。
　　“不是，……，是我想找你玩……，你也知道我名字啊，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你名字？你不告诉我我就叫你丫头。”
　　“好啊”，她还是笑眯眯的。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病总可以吧”
　　“不知道”，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说呢？真是怪，大山一脸郁闷，现在的孩子真难缠。
　　“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传闻中的失忆症？电视剧啊，搞一篇这个好像不错哦，现实生活中的失忆症病人。
　　“那医生是怎么说的呀？”
　　“医生没跟我说”，也对，应该跟父母说的。
　　聊着聊着，唉，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共同话题，代沟啊。
　　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小妹妹也不见了。
　　回四楼途中。
　　“七楼那棵植物前几天差点死了。”
　　“什么？那天的事啊？”
　　“我想想，……，啊，想起来了,那天我们部发了新制服，是十八号那天。”
　　压低声线“不知道是谁拔了氧气管，好在木医生发现的早，你不知道有多惊险，七楼那个心肺复苏机正好那个时候坏掉，急忙推到一楼做得急救啊，上个月院里不是入了一部很大的机器吗，叫什么来着？就是用了那个，这才救回来。”
　　“哦，就是手推床大撞车那天吗？”
　　“对啦，就那天，撞上的那张床就是那棵植物啊，你看她多倒霉啊，这也死不了，命硬啊。”
　　“呵呵呵，我知道了，跟她撞上的那个也很命硬的，在中心街被华富楼那个大招牌砸中，头破血流断手断脚的送进来，也没死成。”
　　“啊？日日新报那个头条吗？原来送到我们院啊？”
　　“对啊，就那个”……
　　两护士走远
　　……
　　命硬的？……说我吗？大山一脸茫然。

　　午饭后，陈程买来苹果，正削着,竟然还有意想不到的客人到来。一个男青年扶着一位老太太走进434号房。
　　“总算让我找着了，年轻人，还记得我吗？”老太太兴奋道。
　　陈程大山面面相觑，大山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天，在中心街，如果不是你推我一把，被华富楼的招牌砸到的就是我了，太感谢你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老太太示意男青年放下利宾立和香蕉。
　　“谢谢您救了我奶奶，我们是从日日新报那里打听到您住这里来的，我们迟来了，真的很抱歉。”男青年。
　　陈程眼尾瞄了瞄大山，原来还有这事。
　　大山刷地脸红到脖子。
　　“老奶奶你不用客气……”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
　　“老奶奶，你还好吧，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膝盖有点淤青,擦了红花油好很多了。” 老奶奶拉着大山打了石膏的那只麒麟肩笑嘻嘻地,露出那副雪白整齐的假牙，大山在被扯痛后也不敢作声,只好牵动着嘴角报以假笑,露出那副不算雪白但整齐的真牙。
　　两人大概坐了一会儿,由于是六人间,也不好意思打扰其它病人休息,两人又千恩万谢后才走了。
　　“那天为什么不说?说了给你发号外啊。”陈程继续削那个已经变黑的苹果。
　　大山坐直了身子“不用不用，给我发花红吧”贼笑着。
　　“发你个头”作势用那变黑的苹果敲他的头。
　　陈程虽然是报社总编，是大山的上司，不过她一向当大山是她弟。她丈夫是大山大学的教授，也是他推荐大山进日日新报的，可能是家庭环境影响吧，听闻他外婆捡纸皮把他带大，大山从来就很懂事，大学学费用的都是奖学金，课外还打好几分零工，聪明又吃苦耐劳，终于毕业了，外婆却得了急病走了，好在他天生乐观，真是个让人心痛的孩子。

　　隔壁床位老爷爷又在喝参鸡汤了，大山眼馋地看着。
　　“拿，明天叫凌教授给你煲吧。”陈程递上苹果。
　　他小声说：“不用麻烦，昨天我给他拿尿壶，他现在有剩都给我喝的。”然后又嘻嘻地笑，自个儿乐着。
　　“大山啊，找个女朋友吧，早点成家，有个人照顾，凌教授说他姪女不错，要给你介绍呢。”
　　“千万别，自己一个挺好的，起码没后顾之忧，要是我外婆还在，知道我弄成这样，差点半身不遂，肯定会很伤心”大山大嚼苹果，咔叽咔叽“教授不是跟他姪女有仇吧，怎想到我这来啦？不是穷死就是饿死。”
　　“放心，人家有的是妆奁，几辈子都吃不完。”
　　咦，有猫腻“不会是长得跟如花一样美丽吧?”
　　“你放心，长得可好了，水灵灵的，很有气质。”
　　说起水灵让他想起爱看电视的丫头,要超越她应该很难。
　　大山一副思考状，陈程以为他有意思，嗯，似乎有点眉目，回去跟凌教授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