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晴》浅忆花

52、初见

　　许思琨下飞机之后打开手机就看到冉晴的消息，没点进去之前还笑了笑，打开对话框看到消息之后，眉头却猝然紧皱。

　　“晴晴，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回复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他脸色有点难看。

　　冉晴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这样子做，可能是真的要分手。

　　许思琨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想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可能最过分的就是这几天和陌净他们玩的有点累，晚上回酒店之后就洗洗睡了没给她打电话？可她也说过没事的让他早点休息啊！

　　她这算是闹的哪一出。

　　“干嘛呀？愣着不走了？”欧扬清勾上他的肩膀，“拿了托运行李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明天还要去报社报道呢！”

　　许思琨不搭理他，拨通了冉晴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好久，却一直没人接听。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如此，应该是她不想接自己的电话吧。

　　许思琨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有什么事儿拿了行李车上再说。”陌净心细，已经看出不对劲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拿了行李到车上，许思琨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一直没停过给冉晴打电话，可到后面直接变成了打过去就被人挂断。

　　她是真狠了心要和自己分手吗？

　　他觉得这简直就像一场荒诞剧目一样，明明白天还好好的在和他聊天，也满怀期待地和他说等你回来要一起去看最近上映的一档电影，到了晚上就发了一个分手的信息，也不说清楚缘由，电话也不接。

　　这绝不是冉晴的风格，他甚至都怀疑冉晴是被人绑架了……

　　只是这种想法还是过于荒诞，可能性基本为零，还是当面去问清楚吧。

　　把行李箱都放到后备箱，许思琨刚想跨进驾驶座就被陌净拦住了，“我还想要命呢。”便拿过他手中的要是抛给了欧扬清，“你开车吧。”

　　许思琨被陌净拉上了后座，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地开口，“你手机借我一下。”

　　陌净拿出手机递给他，还很贴心地把冉晴的号码也翻了出来。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了，“陌学长？”

　　她好像哭过，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沙哑。

　　“晴晴，是我。”似是怕她挂电话，他语速飞快，“你别挂。”

　　冉晴笑了声，语气听似平静，也听不出喜怒，“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分手——许思琨得出答案。只是他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吗？

　　“你听我说！”许思琨有些着急，“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心里不舒服了？你不要听别人瞎说，有事儿和我说，好不好？”

　　“没有人说什么，是我自己决定的。”她还是忍不住吸了下鼻涕。

　　许思琨烦躁地在窗上锤了一拳，牙关紧咬，“我马上回学校，你等我。”

　　“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想见你了。”她声音有些发抖。

　　许思琨一阵火上心头，这么莫名其妙的分手，她还不想见自己说清楚，她到底想要干嘛？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段时间忙没有顾上你，不开心了？”他还是耐心地哄着，“我知道异地恋很辛苦，我以后都不走了，都陪着你，别闹了好不好？”

　　“和这个没关系，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们就不要相互浪费时间了。你也不用来学校找我，我不想见你，之后也不要再见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许思琨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再好的脾气这下也有些压抑不住，“你说不见就不见吗？你还想再逃避一次吗？这么个学校我还找不到你不成？”

　　“你要是真的像你之前说的那么喜欢我，就不要来找我了，我考研要好好复习，我准备考Z大了。”

　　这也是她刚做出的决定，许思琨还要在 A大读两年研究生，她若是也考本校，也至少有两年还要和他当校友，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能碰到他，这种感觉实在不美妙。

　　“晴晴，我们见一面好不好？”他语气几近恳求，“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好歹也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分手吧……”

　　“我不想再见你了。”她语气平淡的让许思琨有些害怕，“至于原因，我不说你自己也能查到的，不是吗？”

　　“我说过我不会查你的……”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嘟嘟的声音传来。一阵气上心头，要不是陌净抢先一步握住他的手，他怕是就要把手机给扔出去了。

　　“冷静点，高速上呢。”陌净按住他，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个份上欧扬清也不再敢和他开玩笑，问了句，“先去哪儿？学校？”

　　“酒吧。”许思琨阴阴地说。

　　她说了不想见自己，那就是百分百地不会露面了，自己去了也只会吃闭门羹，还不如过几天等她心情平复一点再去找她也来得及。

　　欧扬清撇了撇嘴，“事先说明，我不喝，我明天还要上班。”

　　“冉晴知道你爸是许伯樑许检察长吗？”陌净看着许思琨，皱眉问道。

　　“什么？”许思琨一下没反应过来，回忆了一番，“我好像没和她说过，只说了是公职人员。”

　　陌净脸色微变，“那她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当初许思琨让他查冉晴的时候，还给了条线索，说她父亲可能犯过罪还判了死刑，他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确实查到了不少事情，他自己都没想到，许思琨和冉晴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了交集。只是后来许思琨和他说自己不需要知道了，露营的时候又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也没说，毕竟许思琨和父亲关系确实不怎么好，陌净也还以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对他们的关系也没什么影响，便也没有和许思琨再说这件事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爸可能被判了死刑。”许思琨瞪着他，“你知道什么吗？”

　　“你上次托我查她的时候，资料我多少看了一点。”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嘱咐电话那端的人帮自己房间柜子里的文件送到一个地址。

　　“如果她之前不知道你爸是许伯樑的话，可能这就是分手的原因。”

　　许思琨还有些迷糊，不是很懂陌净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颇为疑惑地看着他。

　　“等下资料送过来之后，你或许就懂了。”

　　“我说过我不会查她的……”

　　他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许伯樑早年还没当上检察长的时候，在检察院一直做公诉工作，处理的多是重大刑事犯罪。

　　难道他父亲的案子的公诉人，是许伯樑？他猜想道。

　　关于过去的一些记忆疯狂地涌上脑海，除了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还有他们的初见。

　　许思琨一直没有和冉晴说过他第一次见到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并不是那次面试，还要早，应该是十多年之前吧……

　　那个时候父母刚离婚，他完全不懂为什么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就变得分崩离析，更让他内心备受打击的，是他听到了父母在书房的交谈——关于他的抚养权。

　　父亲建议母亲带着他去香港读书，母亲拒绝了，理由是医院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怎么带孩子；父亲似乎也不是很想要他……具体交谈的内容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一直在推拒自己的抚养权。

　　后来还是由父亲担当他的监护人，他觉得自那之后父亲就变了，和他相处再也没从前的感觉了，感觉疏远了很多，再也没有父子之间应有的亲密。

　　也是自那不久，他病了一场，尽管病还没有好，因为童年的心理创伤，他无法承受一个人在医院的感觉，故而一直跟着父亲。

　　他记得是在一个柳絮纷飞的日子里，第一次见到冉晴，是在郊外的一家殡仪馆。

　　殡仪馆边上有个公园，父亲让他在公园里等，公园里种着很多柳树，那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整个公园内柳絮飞扬，他病还没好，又对柳絮过敏，就戴着口罩。

　　他是在公园的假山群里见到了那时的小冉晴，与现在的容貌倒是没什么差别，只是脸稍微圆了点。

　　有不少小孩都在爬假山玩，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跟着父亲，也有些闷，也没管太多，想爬上假山透透气看看风景。

　　于是很悲催的，他爬的时候没站稳，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当时他就哭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摔得疼了才哭的，只是那段时间他的日子实在是太过于灰暗，父母突然离婚，两个人还都不是很想要自己，父亲还说要调到别的城市工作要给他转学……

　　摔这一跤的时候，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他就还是忍不住哭出声了。

　　那个时候他也十二三岁了，边上的小孩多是几岁的小孩子，看到这么个大哥哥突然哭出声，都挺惊讶，甚至还有点不敢靠近，他也觉得有些丢人，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就找了个没人看到的角落，一个人默默哭。

　　然后就见有一只手拿着一张纸巾，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抬头看手的主人，小女孩举着纸巾微微笑着，阳光洒在她的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

　　“小弟弟别哭了，你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她见他没什么反应，直接俯下身给他擦眼泪。

　　其实后来他才知道冉晴应该是比他小一岁才对，女生本就比男生发育早点，他发育的又晚，初三的时候才开始蹿个儿，第一次见的时候冉晴就高他大半截脑袋，错认为他是小弟弟也情有可原。

　　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大声，“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小冉晴着急忙慌地给翻着口袋找纸巾给他擦眼泪，只是带的实在不多，纸巾的张数根本跟不上他的眼泪。

　　“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么可爱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肯定是你自己走丢了对不对？”她笑着哄他，“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指着边上殡仪馆的方向，“我爸爸去那里了……”

　　小冉晴脸上的笑容有些停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闷闷地说，“我爸爸也去那里了。”

　　他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多少会些察言观色，也明白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看到小冉晴的表情和她说的话，就知道她爸爸去那里和自己爸爸去那里不是一回事儿。

　　还刚还想解释，小冉晴就转过身，隔着口罩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拉。

　　“茄子！”她笑着说，声音清脆，没有上一秒沉闷的模样，“笑一个呀！”

　　这里柳絮很多，他怕吸进去，一直没摘口罩，被她这么一捏，他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嘿嘿你终于不哭了。”她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我知道你很难过，因为我也很难过，但是爸爸和妈妈走之前都和我说过，他们只是暂时地离开了我，但是心却一直陪着我，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小许思琨心中似是有涟漪荡开。

　　她笑的那么明媚，就像这春日暖阳一般温暖，照亮了他那一段灰暗的人生。

　　她之后还说了很多话，多是安慰他的，只是内容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模糊，记忆之中，只留下了她的笑容。

　　离别的时候很匆忙，只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诶”了一声，就冲他挥了挥手跑开了，连她的名字她都不曾听见，只听见别人喊的那一声“小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