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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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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郗霁离开的脚步声和门关上的声音,紧紧地咬住手,再也忍不住肆意的眼泪。
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国护的联络群里,总会有人不经意地提起当年的人和事,而每次提到许思琨,最多的评价词就是凶和高冷,凶说的是他在辩论的时候,永远都是攻势最猛的那一个,高冷说的是他性格清冷,交友圈狭窄,似乎有些难以接近。可在她面前,他温柔的像是能掐出水一般,细致入微的关心,每次都能温暖她的心田。自己心情不好耍小性子的时候,他都好脾气地挨骂,等她发泄完了就来哄人,哄到她心情好为止。对她的生理期,他也是比她记得还要清楚,每次差不多到时间了,他就要各种提醒不要吃凉的要多休息。
他是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她。可她又给了他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一次又一次让他心灰意冷。
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天平向来都是倾斜的,一边是她的理智,一边承载着沉甸甸的两个人的美好回忆。
只要没有他,以后何来新的生活?
手机铃声响起,她咽下眼泪,深呼吸几口之后才接起。
“在忙吗,冉医生?”陆瑜的声音传来,“这么久才接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闷,“没有,已经快下班了。”
陆瑜听她声音有些怪异也没有太在意,还以为她是忙了一天有点累了,“那方便出来见一面吗?我刚好在你们医院附近。”
她愣了一下,想着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上次医疗纠纷的官司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下意识的,她还是想到了许思琨。
“有什么事?”
陆瑜沉默了一会儿,“这个事儿太复杂了,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是关于你父亲当年案子的事情,有证据了……”
陆瑜刚说到这儿,她愣在原地,手一松,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的事情还会有转机。许伯樑还在世的时候,他位高权重,自己也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再不甘心也无法做些什么。许伯樑去世了,死无对证,她愈加不抱希望了。可陆瑜却告诉她有证据了。
陆瑜不会无缘无故查当年的事情,定是受了许思琨委托,想到此,她的心就像是被钝刀刺了一般。
他答应过自己的事情,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都会尽力做到。
陆瑜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自顾自地又说了几句,没听到冉晴的回应,“喂喂喂”了几声,以为自己信号不太好。
冉晴这才回过神来,手撑着卓沿缓缓蹲下,身体不止地发抖,摸到手机之后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发抖,“我……我马上过来……”
“行,你别激动,就在上次我们谈事情的星巴克就好了。”
他指的是上次纠纷的时候,他们谈事情的地方。
“好,我换下衣服就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冉晴换好衣服一路匆匆跑了过来,再加上刚哭过,整个人都略显狼狈。
陆瑜看到她这样子也愣了一下,抽了两张纸给她,“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她却有些着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手上拿着的档案袋,“是这个吗?”
“对,你可以先看看。”陆瑜把档案袋递给她,“我去买喝的,你喝点什么?”
冉晴心思都在这些纸页上了,哪儿还有心思想喝什么啊,说了句随便低头仔细翻看了起来。
证据都很详细,起码在她眼里看来,都是指向父亲是无罪的。里面还有刻录好的磁带和光盘,是证人自述和影像资料。
翻看了几页,她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这些证据都太古老了。纸页有些泛黄,没有五年也有十年了,还有音像证据,都是用磁带和光盘录下来的,上面贴着的日期,也是十五年前的了。
看到陆瑜拿着两杯咖啡走回来,冉晴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证据,是许思琨给你的吧?”
他把一杯咖啡推到冉晴面前,“对,前两天刚给我的。”
早在几个月前,许思琨就突然和他说,让他不需要再帮他查这件事了,刚开始他还以为他已经把这件事给放下了,自己还少了个负担,也没放在心上。可就在前几天,他突然找到自己,把这份证据给了他,让他去找冉晴,给他父亲翻案。而比起许思琨有了证据更让他惊讶的,是许思琨告诉他这份证据是许伯樑给他的。
冉晴握紧了拳头,双眼通红地看着他,“这是他找的证据?”
陆瑜摇了摇头,“不是,是许检生前给他的。”他从那堆证据里抽出一个信封,“这个是许检写的自白书和给你的道歉信,”
证据太多了,冉晴也没看完,刚才也没看到这个信封,展开一看,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她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她匆匆跳跃着看着,也看懂了内容。许伯樑向她讲述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并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悔恨之情,而看到信的最后,他也没有求自己的原谅。
信纸上的笔迹,前半部分还算是比较苍劲有力,到了后面就有些飘忽不稳了,应该是他在病重的时候,艰难地写下的。
“他……许思琨……”冉晴有些艰难地念出那个名字,“怎么不来找我?”
她还记得,之前许思琨向他许下诺言,许诺她一定会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这也是他们重归于好的条件,她嘴上虽没有承认,但心里却还是默认的。
这个问题,许思琨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陆瑜就问过了。那天是许伯樑的追悼会,许思琨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整个人憔悴不堪,结束之后两人刚好在停车场碰上,他便把东西交给了自己,并叮嘱他要处理好这件事情。当他问许思琨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冉晴的时候,他只是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可能这段时间他也挺忙的吧……”陆瑜挠了挠头,“而且这个案子涉及到他的亲属,也要回避一下……”
这些也不过是陆瑜自己的猜测,在他看来,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他俩应该是掰了。
冉晴紧咬着嘴唇,看着陆瑜,“他没有说什么吗?”
陆瑜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他说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就是让我尽早帮你处理好这件事情。”
明明他能拿着这份证据来找自己,就算案子不是他处理,起码也能和自己见上一面,可他只是把东西交给了陆瑜,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陆瑜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些都是需要准备的材料,你回去准备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冉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折好放进了包里。
陆瑜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敲了敲桌上的档案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说,不管是关于这件事,还是关于他的事情。”
被戳中心事,冉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想问问,他现在人在哪……”
陆瑜摇了摇头,“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追悼会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电话也一直联系不上。”
冉晴有点奇怪,“你们不是合租的吗?”
“他前段时间就搬出去了。”陆瑜想到了什么,“对了,他搬出去的时候,有些东西没有带走,我看了一下里面有你们的合照。”
冉晴皱着眉头。
他上次说最后一次,是真的打算放弃了吗?就连搬家离开,与她的合照都不带走了吗?
陆瑜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还继续添油加醋了一把,“追悼会的时候我还问他,那一箱子东西怎么处理,他就说让我看着办。我想扔了也不太好,他也可能就一时赌气,还是帮他留着了。”
“我……想去看看……”她握着拳头微微发抖。
“行。”陆瑜很爽快地答应,“我带你去拿一下吧,放着还是挺占地方的。过两天有个同事刚好要搬进来,我正愁没地方放呢,你拿走就帮我处理了吧。”
陆瑜的住所离医院不算太远,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就到了。
房间装修很大气,屋内摆设却不是很多,没什么烟火味。
“直接穿鞋进来吧。”开门之后,陆瑜没换鞋子,“这段时间忙着没打扫,也挺乱的。”
冉晴刚还在门口犹豫,看他直接走了进去,便也没再纠结,直接踏步进去了。
陆瑜直接领她去了许思琨的卧室,房间里除了家具也没什么东西了,除了书桌上放着的那个箱子。
“就是那个。”陆瑜指着箱子,“你看看吧,我给你去倒杯茶。”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桌前,碰上箱子的时候,手止不住地发抖。她基本上能猜出来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果然不出所料。
两人的合照、两人一起抓的娃娃、她送给他的礼物……和她一样,他也一直将两人的回忆珍藏。箱子里还有一个密封袋,里面放着那串断裂的手链,珠子和卵石都放在里面,冉晴数了一下,却少了很多颗——是那次见到他的时候,弄断了的缘故。
箱子里还有几本厚厚的日记本,冉晴看到的时候,更觉得奇怪。按道理这种东西都会一直珍藏着的,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知道许思琨有写日记的习惯,大学的时候去他的公寓,看到好几本叠在一起,她还半开玩笑地说这些都会是黑历史。那时候许思琨也很大方,说你想看就看吧,她却摇头拒绝了。
再一次面对着这些日记本,她心里又有些犹豫了。看和不看,两个念头一直在心里摇摆。
之前她不想看许思琨的日记,是因为她不想用这样一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去了解他,了解他的过去,她更希望在以后细水长流的日子里,两颗心逐渐靠近,两个人彼此了解。而且他那个时候也有不愿对许思琨说的秘密,就这样将他的过去看的清清楚楚,也不太公平。
可现在又是不一样的情况了。她注意到这几本日记封面上都写着年份,年份刚好就是从五年前他们分手到今年,她不相信会这么巧,许思琨就单独留了这几本日记在这里,里面的内容,她稍微动下脑子,也多少猜出来了一点。
咬了咬牙,她还是翻开了今年那一本的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