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1、第 71 章 ...
-
南边的荷花开得很好。
我们逛着当地最大的杂货集市,沿途就是大大小小的荷花池,一朵一朵开得大而柔婉,离得近了,便能感到一阵清香。
俞寄尘在一个石料摊子前停驻。他脚边是一块石板,那石板色泽明亮,上面飘着云雾般的蓝绿条纹。
俞寄尘半蹲下去,轻轻敲击了几下,仿若有金石之声。
他抬头,看着我道:“买下来,给你做个砚台吧。”
一路上也没见他怎样关注生意,奇奇怪怪的地方倒是逛了不少,仿佛我们这一趟是出来旅游的。
市集的尽头是一片湖。不知道是人工开凿的还是天然形成,湖面很干净,周围没有多少人。岸边,柳树的枝条长长地垂下。
空翠之中,呈现出一种似绿又似蓝的颜色。
“这片水好美。”我道。
俞寄尘站在我身后。我们安静地看了一会水,他道:“以后,带你去看海。”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准备回去的路上,我们在一家老店,吃着当地传统的葱油面,俞寄尘又要了两碗冰的梅子汤。老板拿着一把大蒲扇,站在店门口,一边扇风一边向外面张望。
店是老店,客人却不多。大概是我们逛集市来得晚了的原因,这会儿店里除了我们,就只还有两三位客人。
我左手边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的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可我总觉得那画跟它背后的印子有些不协调,端碗喝梅子汤的功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好旁边桌有一位客人,似乎是这家店的熟客,问老板是不是换了一幅挂画。
老板应是。道是先前有个外地人来吃茶听戏,临走了非要买走他们店的一些摆件,其中就包括这幅画。
我听着,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出声问老板:“能不能问一下,先前挂的那幅,是什么样?”
“那幅啊,是幅童乐图,从一个很年轻的书生手里买的。画里面也没什么,就是几个小孩子在街上玩耍。哦,后头是一家店,店门口还坐着只猫。”
有那么一瞬间,我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是穆川泽。
穆川泽年轻的时候——就是现下这个时候,走到哪画到哪,并且画风严谨,追求写实。
这也没什么。
麻烦就麻烦在,这幅画里的那家店,是一家当铺。好巧不巧,就是沈云闲经常替建王收贿去的那家。
并且当铺门口的那只猫,和建王外室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就在这幅画中,沈云闲发现了画中无意透露出的,会令他们那帮人置于死地的线索,引得他开始注意并暗中追杀穆川泽。
那个买下这幅画,还顺带买些别的摆件来掩盖的人,就是沈云闲。
我艰难开口:“那个人是什么时候买下画的?”
老板道:“也就前两天的事儿。”
前两天。
那么按照原著的线,推一下的话……
是这里。我闭上眼,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
出了店门,我对俞寄尘道:“我想起来,之前去的那家书店,有本书忘了买,你先回客栈好不好?”
他墨色的眸子安静地望着我。
“很快的,”我笑道,“我等会就去找你。”
他就那样看了我片刻,缓缓道:“好。”
看着俞寄尘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再看不见,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继而,定了定神,朝着并不是书店的方向走去。
好在这几天,我和俞寄尘把这个镇子几乎逛了个遍,让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舒映不在,我也没掌握什么隐蔽行踪的技巧,只好用了最笨的办法,中途换了几次马车,最后那一段路,是我步行过去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站在一个小坡上,这边树和野草长得茂密,加上隔得有些远,似乎是看到了我要找的东西,但是看不太清。
我把脑袋努力往前探了探,结果一个没站稳。
失去平衡,将要跌个结结实实之际,有人从后面揽住我的背,一把扶住了我。
“……”我转过身,果不其然,对上了那双十分熟悉的眼。
“又是你啊。”我讪讪地笑。
“嗯。”
“那个……”我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对当下情况合理而简练的概括,只好单刀直入道,“我接下来,要做一点事情。你能不能,背过身去,装看不见?”
一盏茶后。
“看到那边那个小房子了没?”
“嗯。”
那个看起来比我们在西雨村住的房子还要破的房子,就是建王在此地的一个据点。
我道:“房子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东西,在房子下面的地窖里。”
俞寄尘身形不动:“房子周围,似乎有人。”
我道:“应当是有的。地窖里的东西,对他们很重要。”
“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道,“但是,不能留。”
那东西我只知道大概是个什么,并没有真正见过。总之它外表看起来很像马草,甚至像是路边的杂草,实际上,是产自东南某小国的毒草。这种草毒性究竟怎样很难说,但原著里有例子,用量到一定程度的话,是会损害人的神智,将人变成傻子的。
原著里,是出现受害者之后,穆川泽才知情并介入的。
毕竟建王真的藏得很好。
俞寄尘闻言,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我去把人引开。”
诶?
我拉住他的袖子,张了张口,最终只是道:“你……小心点。”
眼看着俞寄尘走到了房子附近,似乎在制造什么动静,我也赶紧摸到了房子后面。
地窖的入口,我记得是在柴堆下面……
我将那些柴火扒拉开,真的在地上看到了一扇大约能容一个人进去的小门。
好在建王和沈云闲这会儿看起来都不在这个据点。不然这周围的守卫得多上几倍。而且也没那么容易被我找到地方。
事不宜迟,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出火,然后直接扔进了地窖里。
因为里面装的都是草之类的易燃物,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感受着周围逐渐升起的浓烟和愈来愈烫的温度,我不由得想起了洞明帮的那次。
“然后呢?”俞寄尘找到我,问。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然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