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87、蠢动的心和混沌的考试

　　其实在大东加入我们复习之前，文夕也有一段时间在家里准备没有来学校自习。我一个人复习数学的时候最头疼，因为不是我擅长的学科且相当耗时又能拉开考生之间的距离，所以我特别看重。那会儿教室里也有一个男生来自北方某985院校，为了南方的女朋友准备一起考平城财大的研究生。一次偶然的关系，我顺手帮了他一个忙，他感谢时我随口问他能否帮忙解答一个数学问题，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就这么一来二去大家开始熟络起来，但我分明觉得自己单纯的求教数学问题的动机被该男生的女友凌厉的眼光视为不怀好意，于是在犹豫和不安之间，我减少了请教他的次数。这一天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往常我都是用一本别人给我的政治复习旧书来占位，可是我正好忘记带了。想到吃饭也就半个小时的事情，我很快就会回来便顺手就拿自己做好版本笔记和标注的数学辅导书留在桌上继续占位。吃了饭我心急火燎地回来，发现我的辅导书不翼而飞。因为那时候自习室里大多数人都去吃饭休息了，我又绕场一周仔细查看，依然没有发现。在确认自己的数学辅导书真的丢了以后，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天的努力都在书上标注批示，就这么没了，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那个男生吃完饭先一个人回来，看我表情痛苦地坐在原地，好心上来问我“怎么了”？我还没答话，他的女友已经出现在身后说：“你别影响人家，赶紧回位置上复习吧！”说完，他们两人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书去了。经历暴击的自己在平复后给爸爸打了个电话，感觉又好了一些之后赶紧去校门口地摊上又买了一本同样的辅导书，重新开始批注。哎，心里好难受可是只能在心里诅咒那个偷书贼，还得面对困难从头开始。但从那以后，我就努力自己解决所有问题，跟他们少有往来和瓜葛。
　　现在有了文夕的陪伴再加上大东，这个学习小组给了我新的支持和互动。就这么昏天暗地的复习着，一个月飞逝而过。我因为眼睛不舒服打算看医生便给他俩提前打了个招呼，独自回崖城父母的家。听说我要回崖城，大东找校医开了一些药让我顺便给他妈妈带回去。这种顺水人情我当然不会推迟，毕竟以前莹莹、马兴华、何晨华他们也帮我带过东西回去或者过来。到家的当天晚上，我就跟大东的妈妈联系，当即把药给她送过去。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巷口，我都没来得及看清阿姨的脸，这事就搞定了。只是妈妈随口说了句：“这地方住着晚上进出不很方便啊。”
　　因为大东有些复习资料可以分享，我们交换了邮箱地址。有时候我们会交流一些当着文夕没说的话题，包括有我们共同回忆的崖城一中往事。这些文夕都听不明白需要解释，所以我们干脆不在三人小组里说开。有此我也才得知大东也是教师子女，那会儿他还是住校生，父母住在崖城下面的一个镇上。高考填报志愿时，他爸爸坚持让他报考理工类院校和专业，无视他的意见和兴趣。被逼无奈的他甚至离家出走住到崖城的一个亲戚家里，差点崩溃大哭。最后还是在亲戚的劝说下，家里没有继续阻扰，他按自己的想法填报了志愿。这么曲折的高考故事让我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幸运了，虽然没有完全按自己的意愿选择文理科和专业，但爸爸还是很尊重我的想法的，虽然我其实并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这段考研复习的时间，其实是我这些年最不孤单的时间。哪怕是在中学里，大家也只是被迫坐在一个教室里跟着老师的步调走。而现在我们三个人虽然目标不同，但是行动一致。除了上自习连吃饭都一起，这是我从离开父母进入幼儿园开始就没有过的经历。就算在幼儿园也就是和大家糊里糊涂吃个午饭而已，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集体生活了。吴美女依然没有露面，我也没有私下跟她过多交流，或许她早就拿到国外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了吧。只是有些可惜她和她自带的高中男友，两个人郎才女貌又有感情基础，现在一个要读财大的研究生，一个要出国留学，异国恋那可是很考验人啊。我每次回到寝室交换书本之类的，园子依然端坐在电脑面前，仿佛网络能带给她所有东西。任小姐依然同以前一样蹦进蹦出，现在积极准备应聘外企。娇娇和另一个租房的同学同进同出复习考研，而柳若云美女则是跟别人组队复习考研，因为她的男友陈勉打算直接找工作。龚晖和邓鹤立也是在积极准备各种招聘笔试、面试等，大家都在忙碌着，聚到一起的机会基本没有。
　　陆达没有再给我写信或者发短信，我当然也没有。白天忙碌着复习时候还好，一到晚上有时候睡不着还是会觉得心上有一个洞。明明自己已经一把火把信烧成灰烬补上了这个窟窿眼，但是又控制不了它时不时再度破裂。这一天早上，上了两节课的大东还是出现在自习室我给他占的位置上埋头看书。中午吃饭时文夕过去叫他，他说要再看一会儿就不去了。
　　再回到自习室时，旁边的文夕看出了异样，为了不影响别人学习她写了一张纸条给我：汪同学刚才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你们没事吧？我在纸上写下：是我把他得罪了，估计以后他都不会再跟我们上自习准备考研了。文夕看了纸条后偏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写下来：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多想，我们继续组队考研。我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时光如逝岁月如梭，我和文夕再也没有在自习室里遇到汪同学，而我们也在一步步接近研究生考试。这期间，吴美女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在大上海发生了什么，一回来感觉她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有次回宿舍好几个女生围着她的手提直呼：“哇，帅哥啊！”我别说对帅哥了，就是对男人都敬而远之，太累了太伤了。任小姐披荆斩棘终于成为继学院之星前学生会主席之后第二个被某知名外企录取的本系学生，一时风光无量。然而因为吴美女和我各有各忙，长期不在我们寝室里，园子又一如既往守候在电脑前面，她似乎觉得没人仰慕欣赏更没人共同分享，便爱到别的寝室串门打发时间。说实话，我当然是佩服她从千军万马里杀出进入光鲜亮丽的外企。但是我所认识的她英语并不出众且口语很一般，原来这样也可以进外企，那我是不是其实也离外企大门并不远呢？但招聘的黄金时间也正是考研复习最紧张关键的时刻，我不敢分心努力让自己静下来好好复习准备考研。考研网上报名并获得准考证时，我依然坚持填报了陆达所在城市的那所985高校。就算不是为了他，我也要为自己最初的选择坚持努力。
　　考试临近，学校里已经近乎空巢。除了考研大军，无论是留学还是找工作的都先回家过年了。我因为是考外校，所以考场被安排在平城师范大学。看考场那天我找到余蕾，她说我可以在她们寝室某个室友的铺位上过夜或者休息，但是不能保证晚上绝对安静。我当然理解她说的情况，我谢谢她的好意并表示只需要中午可能在她们寝室过渡一下。她一拍胸脯说“没问题”！考试的前一晚我睡得并不好，无论我如何自己调整暗示，都很难入睡。有些焦躁和抑郁的我终于在睡了两三个小时后起床，按平时的习惯结束后打了辆的士去考场。我自知自己的状态不在最佳，以前单纯读书考试的心境也找不回来，但我依然努力走上考场。第一门政治考完后心里完全没底，这种没底和以前高考语文是两个概念。语文虽然没底但知道不会不及格，而政治还真有可能不及格。不过不及格也不要紧，只要总分上线并且单科过线就行。中午我独自在外面的小饭馆要了两个菜，胡乱吃了两口。说实话我没有什么食欲，心里空空的脑袋也有些混沌。我去到余蕾在师大的寝室，她这两天都有事在外。她的室友倒是很热情地接待了我，还关心问我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我笑着婉言谢绝，我知道在这个人生的岔路口，谁也帮不了我，只能自己帮自己。下午考完英语心里仍然没底，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虽然我一向对自己的英语自信，但是考研的英语设置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我觉得很多时候，闭眼纯用技巧猜选答案的人不见得会比认真阅读思考再选出自以为正确答案的人得分低，这是我在无数次无数种英语考试后得出的结论。考研英语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不管有多神奇，我们都必须征服它。第一天考完后反正已经放空，为了省钱和惩罚自己，我搭乘公交车甩了一个多小时才穿越大半个平城回到学校附近的住处。第一晚或许是太累太抑郁，我竟然昏昏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的专业课发挥还不错，985高校的专业考试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深那么难，也不枉自己花费重金耗费心力准备了这么久。下午的数学考试发挥正常，我总算找回点自信和感觉，但是考试已经结束了。返回的途中，我在公车里摇摇晃晃差点要吐，到下一站后赶紧下车。这时候爸爸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听闻我晕公交车立马指示我打车回财大。回到财大住处后，我收拾完自己的行囊向小姨公的朋友辞行并再三表示感谢。这是一个我最晚回去的过春节的寒假，而我心里隐隐已经觉得考研名落孙山了。我开始着手准备找工作，首先是写简历拍求职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