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53、一波三折

　　我很好奇面前的青稞啤酒是什么味道，于是偷偷问康哥：“这个啤酒劲大吗？”
　　他对我眨眨眼睛：“就跟一般啤酒一样，怎么会劲大。”
　　于是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趁他们敬酒的空档，起身冲王哥端起杯子。他刚跟一个哥们喝完，没料到我突然对他敬酒，也赶紧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我笑着对他说：“王哥，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他连连道谢，一口气喝完杯里的酒。我傻眼了，心想这样喝我今天一定醉了，我可不能这样，就只从杯里喝了一口坐下。坐下刚吃了几口菜，没互相敬酒的人又开始间或敬酒、回敬和互敬。我又捡了一个空档，站起来要敬王哥身旁的李总。李总见状冲我直说：“小木，你坐下，都是兄弟姐妹，不要搞得这么拘束。”
　　我只好笑了笑坐下来：“那还是要敬李总，祝你业务越来越好。”
　　他马上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刚刚严肃的他就跟川剧变脸一样仿佛换了张脸谱说：“好，好，好，呈你吉言。”说完也是一饮而尽。我就知道这些做销售的人酒量好，口才甚，自己自然是班门弄斧了。不过，还好他们没有劝酒，我可以只喝一口意思意思，算是划水了吧。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有几个人我得轮番喝一下呢。
　　跳过坐在李总旁边的康哥，这一次我举杯对身旁的哥们说：“哥哥好，希望我有机会去你那里旅游，到时候找你哦。”这番话大约也是受了席间大家自来熟的氛围影响，换平常我不会这般厚脸皮，刚认识人家就说以后要去找人家，可是这会借着酒精的作用，我也是信手拈来。瞬间觉得以前单位的历练果然很有社会作用，只恨自己酒量有限，今天也是超常发挥了。
　　那哥们很是受用，连连说：“欢迎欢迎。”说罢也是一口饮尽，我则继续我的一人一口策略，杯中酒快没了三分之一。靠近我旁边坐的人因为开始还听得清他们的谈话，所以我敬酒时大概还能扯点有的没的。到了后面两个因为隔得较远，我只能站起来忽悠点什么“有缘认识”、“幸会幸会”之类的就完了。最后那哥们大约是等我等太久了，跟我喝酒的时候有点小激动，我刚拿起杯子还没站起来他自己就站起身来。李总又是挥手喊道：“不用站起来啦。”
　　我却已经有点上头，娇嗔地对李总说：“那不行，我们隔得太远，必须站起来才行。”李总又笑起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表示赞同，这次我只喝了一小口，故意还留了一口在杯里。等王哥敬完一圈，他老婆依然不动声色坐在那里吃菜，只有等别人敬他们两个酒的时候应酬一下，始终没有主动敬酒或者招呼大家吃菜。我站了起来，敬他们两口子：“再次祝王哥生日快乐，祝你和嫂子甜蜜恩爱。”说完我终于饮尽杯里的啤酒，心里终于一阵轻松，这顿饭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坐下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圈敬酒里，我只高度集中精神找时机找祝酒词敬酒，却把身旁坐着的康哥忘了。趁大家酒酣之际，我连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跟康哥碰杯：“我也要敬你，谢谢你昨天开车带我游洼湖。”
　　康哥笑起来还是依旧温暖好看：“别再说谢谢啦。”他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我也豪爽地喝了一大口，他忙说：“别喝多了，你随意就好。”席间的大家俨然已经打成一片，仿若几年不见的朋友，开始是一大桌围着一个话题讨论，现在变成各说各话，交头接耳。正热闹间，突然有两个背着吉他的歌手进来，问我们是否需要点歌。王哥不想刚才活跃的气氛被打断便说：“不用了，我们不点歌。”
　　李总却打圆场说：“今天难得高兴，又是你过生日，给寿星点一个生日歌。”
　　歌手听了十分高兴又问：“是哪首？《祝你生日快乐》还是郑智化的《生日快乐歌》？”
　　没等李总答话，王哥老婆突然抢先道：“你先说清楚多少钱一首？”我含在嘴里的菜差点没喷出去，心想：这话问的太不是时候了，李总都说话了，就是再贵你也得点了。
　　果然王哥有点尴尬刚要发话，李总已经答道：“今天是小王生日，我来点当然我买单，不要紧。”话音刚落，歌手已经弹起吉他唱起那首《生日快乐歌》了。歌手唱的出乎我意料得好，甚至一度让我鼻间发酸，觉得郑智化那种笑中带泪的心情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众人都默默听着，有人甚至轻轻打起小节拍。一曲唱罢，李总挥手道：“大家有缘这里相聚，再来首《朋友》吧，今天坐在一起的都是朋友。”吉他声又响起，我觉得心潮澎湃，房间里心底里回响的总是那句“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是啊，在座的各位，除了康哥，我估计都不可能再见到了。人生总是这么神奇，很多人如同无根的浮萍，却能偶尔短暂碰到，之后便没有再聚的那一天。快曲终时，我饮尽杯里的酒向康哥示意要去下洗手间。等我再推门进屋的时候，大家先愣了一下又开始说说笑笑。
　　饭后王哥提议转场去KTV。我偷偷告诉康哥我不愿意去KTV，因为明天一大早要跟张哥去青镇。康哥柔声道：“就坐一会，不会太晚的，直接走不太好。”我只好跟着他们去了附近一家KTV，要说平时我可是个麦霸，尤其是跟好友一起时，我还会抢着唱，乐在其中。可今天这种场合，我就让这几个哥们唱吧。可是几个大男人都没有要唱歌的意思，包间里就只好放着原唱的歌曲，场面有点冷清。李总又开始新一轮敬酒，我看着头都大了，摸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心里暗暗决定坚决不再喝了。突然我收到张哥发来的一条信息：“对不起小木，我今天晚饭后车子发生擦挂，明早要拿去维修，可能要晚些才能出发了。青镇肯定要去的，就是塔湖应该没时间了。”我只觉得头嗡得一下大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坐在那里，觉得世界一下又灰暗起来。康哥像察觉出什么来，坐到我旁边问我：“怎么了？”
　　我只觉得这个还没出发的青镇之行真是如戏剧舞台一样一波三折，但是只要还能去也是好的，便说道：“张哥的车发生擦挂，明天要晚点才能出发去青镇了。只希望不要最后变成明天走不了。”说罢我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又能说什么呢？
　　康哥听后静默了一会说：“别担心了，明天我开车跟你去，正好我也还没去过青镇。”我心中一阵狂喜，如果是跟康哥一起出行，不仅随心而且感觉舒服，不会像跟楼主他们一样，有点谦让又有点拘谨。我既不愿意再耽误康哥的时间，又担心张哥明天是否还能真的成行。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大后天中午的飞机我就得走了。哎，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康哥看我没有吭声便继续说：“别多想了，你直接告诉他，明天我开车带你去，不用坐他的车了。”见我还在犹豫，他又说：“真的不是个大事，我也正好一起去转转，你不用纠结。”康哥又跟众人喝了一轮，向室友特别说明后跟我提前离席了。昏暗的路灯下，我们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的老长老长，周围的超市都已关门，暂时买不到明天路上需要的干粮了。打的回到家后，我们分别收拾明日的行装，因为需要在青镇住一晚。这次我可以任性的带东西了，因为有一辆车的空间可以装行头啊。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还是在高城去青木的路上，好棒啊。康哥确认完借车后，对我说：“早点休息，明天必须要早起早出发，闹钟上好，真不能晚了。”我高兴地点点头。
　　第二天我刚起床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房间，便听到建哥敲我房门：“快起床，别迟了。”我立刻打开房门：“我都收拾好啦。”
　　康哥微微笑了一下，去厨房端出准备的早餐：“简单吃一点，我们还要去取车然后买干粮。”出发的时候是阴天，走了几公里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的心里则下起更大的雨。康哥看我闷闷不乐便说：“虽然这会天气不是很好，但没准一会就变好了。”
　　我立马冲他笑道：“不要紧，不可能天天运气都那么好，这三天天气都很好，已经很幸运啦！”康哥看我笑了便也笑笑，但是因为下雨，开车速度不能太快。果然刚过了高城的一个郊县，天空便开始放晴，我的心快乐地要飞上天。路上我们不敢过多停留，因为今天的行程很满，只在一个小村庄前拍了几张，背景既有石块磊成的小土墙，又有灌木丛环绕的青木河和远山。我大约是因为刚拍了艺术照没多久，各种造型随手拈来，在已经熟悉的康哥面前也不再拘谨。路上看到沿着山边修建的蜿蜒盘旋的公路或是五彩山峦，建哥要开车腾不出手，便建议我赶紧抓拍。我们聊的话题也变得更接地气，贴近生活。我开玩笑似地抱怨了一下昨天的晚餐陪酒：“其实这种晚饭以前在单位要时不时参加，领导从来都不满意我的表现。一来我不是美女，二来我不胜酒力，太扫兴。”
　　康哥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不是美女了？你不是说那天有人从出租车下来给你开车门关车门吗？就是因为他好久没见到这样的美女了。”
　　我忍不住笑开了：“你不用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只希望昨天作为朋友没给你丢脸。”
　　“怎么会丢脸？你知道吗，一个人的酒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昨天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们问我，你是不是我的老婆，”他边说边笑起来，“我连忙说你是我的驴友，让他们别想歪了。”
　　我觉得这话有些暧昧，便将话锋一转：“我去洗手间是因为我又觉得好笑又觉得伤感。”
　　“为什么？”康哥握住方向盘，眼盯着前方不敢转头，却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百感交集。
　　“好笑是因为王哥的老婆当着大家的面，贸然去问点歌多少钱一首，”我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伤感是因为唱的人挺有感觉，两首歌都莫名让人感动。”
　　“的确是，当时我也觉得尴尬，”康哥转头看我一眼：“连你都想到了，她却还是脱口而出问了价钱。”
　　我笑笑：“我也不受领导待见，不经常参加这类聚会的。只是我知道那个时候问价格不妥当。”
　　“为什么不受待见？”康哥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因为不能喝酒，不会替领导挡酒啊。”我目视前方且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就学会喝酒，不一定喝白酒，啤酒红酒也可以啊。”
　　“别说我没有那个酒量，我喝酒也要看心情，为了讨好领导喝酒，我无法长期干。”康哥不再劝我，我只见车窗外两旁的绿树河水飞快略过眼前，道路一旁的油菜花开得正旺，在阳光下金黄明媚。我在车里抓拍路边的风景，无奈器材和水平有限，拍的都不尽如人意。康哥看出我的心思，索性在一处风景较好的地方停下来让我拍照。绿油油的青稞加上黄灿灿的菜花，掩映在一边灌木丛下的河流奔腾不息，绿色的浪花不停翻滚，此景让我拍照停不下来。另一侧的路边有一条浅溪，我东瞅瞅西看看发现竟然有很多小鱼畅游其中。站在路基上拍不到小鱼近景，而且我的相机性能也决定了拍不出好的小鱼照片。我大声冲康哥喊：“你能来这边拍一下小鱼吗？”
　　正在一旁认真拍路边的山景和小野花的康哥听到我喊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过来。他先跳下路基在小溪边的岩石上蹲着拍了两张，然后对我摇头说：“不行，太小了，真拍不好，要不你自己下来看看好了。”我有些失落，但是想到没有照片留念，自然只有此刻近距离稍长时间观看罢了。我不死心地用傻瓜相机拍了几张，为将来留作一个念想。清澈见底的小溪和无数欢快的小鱼，让我简直舍不得挪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