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51、开心环湖

　　第一晚我睡得并不踏实，六点多起床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我烧了点热水就着火车上剩下的小面包吃了早饭，就到小区门口等旅行社的车来接我。等导游接满9名游客再行驶到中心建筑门口时，已经快9点。只见导游轻车熟路走到大门口与执勤监督的人耳语一阵，我们便被放行进入。中心建筑不仅外观宏伟大气，内里更是包罗万象，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不太懂当地的人文风俗，但导游熟练详尽的解说还是让我叹为观止。临时组成的游客团体组成复杂，来自祖国天南地北。其中最让我大开眼界的是两个来自东部某体制单位的50多岁老哥，成功骑行一个多月几千公里到达高城。我被他们的壮举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在我往昔的生活环境里从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下午我们按行程去了郊区新开发的工业区进行购物，然后再去市区的著名庙宇参观。导游在参观游览时的带队速度非常快，我被迫随着她的脚步走马观花，到最后我索性决定自己慢慢看，结束参观后自己回去。
　　快到五点的时候，康哥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结束旅程。我还在寺庙里转悠，不太舍得离开。他在电话里说：“一大早出门，一整天了还没看完看够？”
　　我说：“购物点去了三个地方，进来才一个小时，再看会吧。”
　　他说：“那这样，再给你半小时好好看。半小时后我们在大门口碰头，然后去吃晚饭。”我心里想反正晚饭也是要吃的，有人一起也挺好就答应了。半个小时后我果然在大门处看到了还是蓝色冲锋衣的建哥，不过今天他戴了墨镜，一派酷炫的画风。他看到我就快步迎面走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逛了一天累不累？”我笑笑摇摇头，他继续说道：“想好晚饭吃什么了吗？”
　　“没有呢，我不是很饿倒是在想明天的行程该怎么办？”
　　“你想去洼湖是吗？去青年旅舍看看有无拼车吧，这附近就有两个我们去看看。”康哥提议后我高兴地点头答应。然而运气不佳的我没有找到可以拼车的驴友，心情一下跌落谷底，吃饭的心情也没了。建哥却还在热心地问：“想吃什么？”
　　我心不在焉地说：“吃饭并不重要，一碗面也可以对付。我真的很想去洼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去吗？”
　　“可以啊，包车去就好了，多花点银子，”见我默不作声康哥突然说：“这样，我明天也没事，我看下能否借到车明天我开车带你去。”这句话仿佛黑暗的夜里腾空而起的一束烟花，即便转瞬即逝也带来短暂的欢乐和明媚。
　　我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试探地问：“这样麻烦你不好吧？我再看看论坛的消息好了。”
　　康哥摘下墨镜说：“就这么着急，好的那我马上打个电话。”只听到他与对方一阵寒暄，最后从某设备公司的朋友那里借到了车，明早可以去洼湖了。
　　明天的旅程落实后，我的心里才算踏实，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但我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说：“耽误你的休息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也不是个大事，半年前刚来高城时我和朋友去过，现在也很想再去看看。”康哥安慰道。我一边谢谢他，一边心里暗想回去再到网上看看别的驴友拼车，最好有能到木湖的团队和路线。
　　康哥看我轻松了许多就说：“既然你不饿，那你先陪我去理发吧。”
　　我想着人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陪人理发不是个事，便答应了。没走多远便是他常去的理发店，好像他还是会员，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他见我坐在旁边默默不语就说：“干脆你也弄个新发型吧。”
　　“不，我的头发最近才动过大工程，不想这么快又改变。”我条件反射地拒绝。
　　“那你洗吹一下吧，反正来了，正好减轻疲劳，我请你洗头。”我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就愉快地答应了。
　　其实我很少去理发店洗头，除了愈来愈贵的价格更多的是我固执地认为与头皮亲密接触的应该是恋人的手。所以我的发型一向是自己外型的败笔之一，如同我没有一套完整的化妆品来打造和快速地销售自己。我新烫的卷发在小哥的手里连同洗发液和护发精华里洗了一个热水澡。因为头发不长，我洗完吹完后在旁边等了康哥一会，他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坐在镜子前。我找不到更多新的话题，也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自来熟，就一直静静坐在一边。康哥也不吭声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偶尔跟发型师搭讪。他是这里的常客，不一会新发型出炉，是一个短发造型，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干练了。
　　走出理发店后我们见天色还早就索性步行回去，晚饭还是在昨天的那家饭馆。本就只有一桌客人的饭店角落里，我跟康哥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吸取了昨天吃饭的经验，我主动地给他盛汤和夹菜。康哥愉快地接受了我的服务，间或也给我夹菜。因为彼此还有些生疏，所以我们的话不多但是因为有了互动，没有客套和寒暄，自然舒服就好。饭后回去我幸运地在论坛里找到一个后天去木湖的小团队，给他们回复并留下电话号码，表示期待与他们同行。
　　转天早晨我也是早早醒了等手机闹铃，不过睡得比第一晚好些。但我走出房门时，发现康哥已经在准备早餐，今天才见识到原来他很懂得养生。他昨晚就将不同豆制品在水中泡发，今早连同花生和核桃一起在豆浆机里打彩色豆浆。他早饭吃的不多但是这种豆浆必喝，的确健康和方便。八点取车后我们上路了，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我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康哥其实已经去过洼湖两次，所以此行比较有经验。他再三强调要保暖，并把他的一条秋裤给我穿。出城之后不久就看到一些小绿洲在公路两旁，虽然绿草很浅，未必能没马蹄但是已经让人很惊喜。路上不敢开得太快，因为一路的有关卡会对行驶车辆进行人工限速。于是，开一路就会停一小会，他用他的单反，我用自己的卡片机拍摄美景。康哥对高山非常钟情，我却是对任何一点新鲜的事物都保持高度热情，哪怕是我没见过的一草一木也会让我激动不已。有时候，我无意间觉得康哥的镜头对准了我，我就刻意回避镜头或者装作路人。我觉得没有刻意凹好造型的自己上镜特不好看，但当无法躲闪镜头时，我还是赶紧摆好造型露出笑容。一路上倒也没有我担心的冷场和尴尬，话题集中在当地的自然风光和人文风情，再加上一路走走停停，时间竟在美景和惊喜中过得飞快。康哥开车挺累，午饭时间他选择在一家饭馆吃杂酱面。我因为本就是因为他的善举才有此行，自然是按他的安排来行动，况且我在外旅游对吃要求并不高。饭后我要付钱，他却已经抢先付款，说让我晚饭请客。其实也没有几个钱，我一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便没有再同他坚持。
　　路上看到高空盘旋的雄鹰，我的卡片机当然是没啥指望，便请康哥来拍。他也很兴奋，赶紧拿出长枪短炮对准这难得的景致拍照留念。路过一座桥之后，康哥决定去桥后的村庄里去采风，车停村口路旁后，我们信步进入村庄。村落小屋旁土墙上的牛粪在微风和阳光下，混合着青草产生一种美妙的化学反应，那是一种我以前从没闻过的微妙香味。有只摇着尾巴的小黑狗对我频频示好，连我半蹲着拍小野花他也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都快忘记开心是怎样一种感觉了。一路的蓝天白云，一路的美丽心情，将我们送到山口。我刚激动地要下车，康哥已经递来头巾说：“别感冒了，我有经验，你赶紧给脑门裹一圈。”虽然觉得那头巾挺丑，但是人家好心一片怎好拒绝，我便裹着那头巾拍了几张。山口的风果然很大，不敢过多停留，我们赶紧朝洼湖前行。转湖之前我们先爬到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从高处俯瞰洼湖。
　　因为海拔，我慢慢以“之”字形往上爬，也避免不了气喘。反而是康哥虽然年长我8岁，一直在我前面还时不时给我拍几张照片。终于登顶，我索性坐在山边的一块岩石上，让康哥给我拍正面写真。坐那一会儿只觉风吹得脑门生疼，连带鼻涕也出来了。康哥贴心地递来纸巾，我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让他拍了几张。最后我走到山顶上最边缘的地方，决定和整个大湖一起来个大特写。
　　康哥却异常紧张地喊：“你别退了，小心啊。”我笑笑脚步却不听话，还想往更外边的位置移动，他差点冲过来拉住我。我只好不再乱动，心里却涌出曹操那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盛。”果然是大文豪，眼前的情形用这首诗真是太贴切不过。我抓紧时间自拍，又让康哥帮我拍，觉得这么美的景象，多亏有人来一起分享，不然真要生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愁绪来。
　　“别多呆了，山头风大，别感冒了。”康哥建议及时离开，那就下山转湖吧。我一向喜欢看水，常言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莫非我是智者？但我的智商委实不高啊。来到湖边，我瞬间就被那一湖不见边际的蓝所震惊。近处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和雪白的石块，远处是雪山环绕，此情此景让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湖边石滩上的牵牛花，虽然叶子很小且没有藤蔓，只是那么一小株一小株地分散在石缝里，却照样开出玫红色的鲜艳花朵，比我以前常见的更美丽动人。我赶紧同康哥分享这个发现，因为他前两次来都不是这个时节，这次经我这么提醒也发现了萧瑟中的这抹重彩。他显得很兴奋，赶紧换了镜头拍近景。转头我又发现湖边土堆和石滩分界的地方，有燕子妈妈飞进飞去，原来她把小巢驻在泥缝中间，既温暖又湿润，果然是个因地制宜的好办法。我赶紧又示意康哥看那些筑巢和待哺的小燕子，他也被我欢乐的心情所感染，温柔地笑起来。我没有了先前的拘谨，直接让他赶紧替我捕捉这些精彩时刻，因为卡片机无法捕捉啊。随着他的手势我也看到一处不太远的雪山，映衬着湖边的黑土和湖里的淡蓝，仿佛是夏日里卖相最好的冰激凌，让我心里又生出小激动。康哥照例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也给他偷拍了一张，天地之间湖边独行的背影本该生出几分孤独之意，但在我看来却是超有意境的写照。他替我拍了那么多，我也该拍拍他算是回敬。
　　走着想起之前莱湖的遗憾，我执意要下水。透明的湖水里我的脚丫清晰可见，康哥让我看他镜头，他又忍不住要创作了。湖水冰冷，不到一分钟我就从湖里冲出来。康哥被我的傻样感染，决定跟我打赌他能在水里呆一分钟。结果他在我数到“40”的时候从水里跑到岸边，一边跑一边喊；“太冷了，太冷了，我输了！”
　　我冲他喊：“还是太自信了哟!”康哥不禁咧嘴笑起来，他不怎么爱笑，可是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连眼角边的鱼尾纹也可以忽略不计。我在岸边擦脚穿鞋的时候，康哥突然在我背后说了一句：“你的脚很好看。”
　　我愣了一下，回头冲他微笑说：“谢谢。”不知道他的赞美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总要学会对别人的赞扬感激，虽然我心底还是那枚自卑的果子。穿好鞋后，我们又继续大步向前，虽然没有一路侃侃而谈，但我们不时会交流下眼中所喜爱的风景，倒是也没有丝毫无趣。路遇一个小冰堆，不难猜想几天前这里才突降风雪，我禁不住拿手玩捏，却再次抵挡不住手心刺骨的寒冷。于是我选择踩上去玩耍，这一次我迎着康哥的镜头，毫无羞涩发自心底地大笑，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说话间，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论坛里打算转天去木湖的楼主见到我留言给我来电了。我们简明扼要地定下第二天见面出发的地方，木湖之行就这么搞定了！
　　我们在内湖只转了一小圈也已经耗去4个小时，康哥建议往回走了，因为山路开夜车耗时耗精力，我立刻跟他赶往停车场。离开洼湖时，我心里很多不舍，可惜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只好在短暂的亲密接触后打道回府。返场中康哥一会儿建议我观察反光镜里密密层层的蒸汽云，一会儿叫我别错过路旁山壁上的五彩土层。不过开了一会，他不怎么说话，我也觉得有些疲惫。康哥看出我的倦意便说：“这会天色渐晚，该看的风景都看过了，你要是累就闭眼养神休息吧。”
　　我一听非常不好意思：“没事，我不累，你开车都没喊累。”虽然我也累，但我决定一定睁大眼睛，跟他站在同一战线，陪他说说话，免得他独自开车太枯燥乏味。说话间我就想到刚才在山堆上吟诵的曹操的诗歌来，我问他：“《三国》里面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建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曹操呀，肯定。”
　　这时我有电话进来，原来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广西帅哥。原来他说他们单位包的中巴明天去木湖，因为还有空位，问我是否有兴趣同往。想到已经答应了楼主木湖的拼车计划，我在道谢之后委婉拒绝了。广西帅哥的广式普通话让我不由自主的泛起笑容，像是久违的港剧响在耳边，我觉得好笑又有趣。但我心中还是有点担心，不过是火车上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即使我没有被别的驴友捡人，这么贸然去赴约也是大大不妥的。在来高城的火车里，我找自己的硬卧位置时看到他站在一旁跟他确认，才发觉他是个听不懂方言的外地人。我赶紧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开始整理自己的铺位。后来我再遇到他时，才知道当时他恰巧站在我旁边的过道，他自己的位置是在后面一节车厢，同行的还有十几位跟他一起出游的单位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