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24、继续相亲

　　虽然我很担心，但是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上班，自然是不能随便就赶回崖城的。而且大力在身边，我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傍晚乔希回来直言在六楼的出租屋住着不安全，要去师大的体育馆跟其他学生一起打地铺。电视上已经公布了我们地区的特大地震新闻，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具体情况。但好在视线范围内的地方都没有什么损坏，我们跟着一起去了体育馆打地铺。半夜有几次大的余震把我和大力都从睡梦中摇醒，我既害怕又担心地喊：“大力，大力，是不是又地震了？”
　　见他没有反应，我只好用手推了推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推开喊：“你烦不烦！”那一刻的我心凉透了，我不知道真的塌房时，他会不会也一把推开我，不顾我的生死如同不顾我惊吓的心情。就这么捱到天明，乔希对我说：“我准备马上收拾东西回崖城，其他都不管了！”见到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我居然不为所动。大力也要离开返回学校，快我就收到卢副经理的电话，通知这两天都不用到公司上班，注意保护个人安全等待进一步通知。不用上班的我精神上忽然放松下来，抓紧时间复习准备考试。
　　考试时间因为地震的缘故延后了两个月，我复习的时间更充足了。我是一个一旦想要就要努力做好的人，当然好像在有些工作上并没有完全这样。所以我抓紧一切空闲和有状态的时间复习，毕竟也有段时间没进行过正经考试了。王大力接了一个他同学所在大学的活，给专科学生上一个选修实验课。课时大约有两个月，为了不给同学丢脸给自己争口气挣点钱，他也一门心思忙着备课。尤其是上课的地点又在城外的新校区，他通常天没亮就要出发前往集中乘校车的地点才能不迟到。我没有时间和精力管他的事情，他也的确需要挣点钱养活自己了。文科在读研究生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只能在学校微薄的奖学金评选中争得头破血流，还得自己掏钱在星级刊物上寻求发表数篇论文，以达到可以写毕业论文的标准。我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考上研究生了，因为在我看来他的学习生活中很多时间都很浪费，要是可以读在职的多好。
　　但是眼下不脱产研究生的专业选择很少，而且貌似毕业文凭也比全日制的少了些份量。我记得刚哥读的是在职MBA，他基本没去上过课，全靠表姐给他签到被打考勤，最后依然无惊无险拿到文凭。转头看看大力这样的，足足三年时间既没有收入也没有工作经验，毕业后岁数也不小了，一面是工作生活压力，一边是娶妻生子的担子，一点都不轻松。而且全日制研究生一点也不比脱产的便宜多少，我记得大四时有一次在公车上被一对中年夫妇询问，在财大读研究生一年要花多少钱？我实言相告后，他们长叹了一口气面面相觑说：“听到没？就算孩子再争气，我们还得把钱准备好…”那时，爸爸已经对我说过：“你放心好好考，读书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不知道他如何含辛茹苦凑齐了那笔不小数目的学费，但我终究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看看其他同学，好像他们都很清楚明白自己要干什么，精准地选择和前进。近的说大学同学，我寝室的吴娜美女顺利出国留学即将顺利毕业，未来将在异国开始高级白领外带博士老公的幸福生活。一直就很有想法的任丽莎小姐姐如愿进入外企，在一线城市里以快消品管培生的起点书写职业生涯的新篇章。就连老爱在寝室里窝着的园子，也在外资银行工作，住在父母家的她少了很多生活上的烦心事。娇娇离开了外企，成功考上了一线城市的公务员，还有一个虽然聚少离多但关系稳定的男友。文夕在考研冲击名校失败后回到南方老家县城，很快就在当地某局里任职公务员，想来一切都相对顺利。远的再说高中同学，马兴华当初直接选择不考研而是找工作，虽然最后签约的工作跟我一样，但现在他一边工作一边在复习考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罗倩还在国外留学马上就要毕业，虽然一年的学习生活开销要30万的支出，但以她的学历和她爸爸的协助，她在平城找一个好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孔茹在医学院毕业后去年就回到崖城的第一公立医院，接过父母的衣钵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真的如莎莎所说，手里有真正的技术，走到哪里都会被需要。而且她就在父母身边，男友还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感情基础牢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庞杰当初学习不怎样，高考发挥得也不好，可他现在平城郊县的权职部门也混得风生水起。梅映雪护理专科毕业后就顺利地去了小姨所在的南半球，在医院里工作之余还在小姨的中餐馆帮忙，工作和收入稳定，生活环境也很不错。我看看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是，生活总得继续，工作还得做完。
　　继上次设计院的陆师兄没能续写良缘后，爸爸的表弟又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叫吴年，听说对方在银行工作，亲哥哥已经在堂州成家，他独自在平城跟母亲生活。银行自然是一个好的去处，虽然他是成人高考本科毕业后通过第三方派遣进入的，可见他十分上进。我没有拒绝，跟他约了见面的时间。他得知我住的较远，便主动提出开车来接我。原来还是有车一族，挺好的。想想上次在堂州国栋抚摸着他新买的私家车，连上面不可避免的鸟屎都让他面露难色。他朋友还调侃他：“你对老婆也不过如此吧？”我准时在路口等吴年，他也没有迟到。等我上了他的车后，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就说了下他的计划安排。我当然没有意见，方向盘在人家的手里，我只是想了解这个人，其他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并不重要。车行至市区一家咖啡馆后，他把车停靠在路边，带我进去。这家连锁店在平城很有名气，以前我路过几家店门口时，总能看到里面坐着顾客。第一次见面总难免正襟危坐有些拘谨，但他好像还比较放松，毕竟比我大了四、五岁，估计也有不少相亲经历。落座之后，他征求我的意见点了饮品后，我们正式拉开相亲的序幕。听说我毕业于平城财大，他连连夸赞说：“才女啊，我自愧不如。”
　　我赶紧安慰他：“高考不过是一次考试，说明不了所有问题。我现在还不是混得很一般，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管怎样，你是有才能的人，要向你学习才是。你有空教教我如何学英语，我还准备考级呢。”听他这么说，我就赶紧点头。看看就是饭点了，他建议就在这里吃饭，我当然客随主便。只听他说：“你是做外贸的，那么我们就吃西餐好了。”我没有反对，就随他点了披萨和意面，断断续续聊天吃饭后，他又问：“这套西餐你吃舒服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故意开了个玩笑说：“这不算一套完整的西餐哦，餐前汤或开胃菜并没有，饭后也没甜点呢。”
　　他有点慌乱地说：“就这样吧，别搞那么正式。你吃好了吧？那我们走吧。”走出咖啡厅再次坐进吴年的车里，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整个过程，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做得不对或者不够好？但是就算现在意识到了，好像也于事无补。无所谓了，他要是看不上我，那就这样吧，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鄙视了。我倒是对他的印象还挺好，他表现得很自然不拘束，还有点小幽默。但是，好像每次相亲都是对方决定之后的走向，所以我的感受仿佛都不重要了。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两周，吴年突然又联系了我。通常被再联系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而且这次我中间尚未主动过他。除了因为我对相亲已经很坦然以外，我是真的挺忙。工作已经很忙，周末我也尽量少自己做饭到师大附近的饭馆快餐店随便吃点，好腾出时间复习考试。周五傍晚他联系我第二天见面看电影，但是因为他事情较多比较忙，就不再一起吃晚饭了。我都对他印象本不差，现在人家主动发出邀请，我自然不会挑剔都答应了。于是，周六晚饭后他又开车来接我，直接开到了某影院门口。原来他所在的银行也有发电影票的福利，我之前因为也因此共享了汪大东的福利，便心知肚明。看看，都是银行职员，哪怕是第三方派遣的所谓临时工都有这样的福利，让我这样的打工者情何以堪？纵然可以学习乔希周二下午去看特价场，可是平时忙工作的普通雇员哪里那样的时间机会？在影院的大厅里吴年主动购买了口乐和爆米花，今天要看的是进口大片《功夫熊猫》。好像这几次看电影都是跟男生一起，有的是约会，有的是与朋友消遣，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也挺好。散场出来的时候，吴年问我：“你觉得怎么样？看配音版不过瘾吧？我猜你一定想看进口原版。”
　　“看电影就是消遣，何必搞得那么累，看配音版挺好的。”我对他认真地说。到了停车位，果断上车他又送我回家。好像以前很少有晚上被人开车送回家的经历，最近一次是从堂州回来公司司机送我到路口。司机不禁感叹道：“小木，你住的还真挺远啊，每天上班还是辛苦呢。”
　　我当时条件反射地谦虚道：“还好吧，这里租金便宜，生活方便，刚出来工作正常的。”
　　再上次就是三姨父经由三姨劝说才主动提出开车送我回家，他在路上说话不多。一次是说他不喜欢在平城开车，因为街上车多人多开车非常累。我听出言外之意，其实他今天也不想开车，但是碍于三姨的情面，我好歹是他名义上的侄女。当车驶出市区以后，他也不禁叹道：“清凌，你住得还真远啊，每天挺辛苦的。”我依然老一套的说辞，既回答了他也安慰了自己。其实去年决定在平城工作后，最实际的问题就是要找一个栖身之所。最初我和冯颖挤在她的那张床上住了几个月，直到与她合租的大学同学另寻他处搬了出去。因为我工作的地方在平城南边，与三姨他们同在南边的房子隔得不算太远，妈妈当时有过刹那的念头，要不要跟三姨说说，我借住到他们的房子里。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我和父母三人都推翻了。首先，三姨依然在洛市工作离退休尚早。其次，表弟依然在平城的国际学校高中寄读，周末会回到他们在平城的这个家。所以，这意味着平时只有我和三姨父生活在一起。妈妈除了觉得不太方便，也知道三姨父的生活不很规律，我去了会互相影响。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三姨自己尚且没有发出热情和善意的邀请，我们怎么好主动去要求什么？对于习惯了逆来顺受总是付出的妈妈而言，这样的请求是过分的。我更是一个不愿意勉强别人的人，别说是亲戚，就是普通人我都不愿意让他有半点为难。所以我就在平城东边租房住，直到现在。
　　“你在想什么？”吴年看我想得出神，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享受了特别的待遇心里有些感激说：“谢谢你啊，这么晚还开车送我回来。”
　　“反正有车方便嘛，你住得这么远，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自己还是要注意安全。”他还挺善解人意。
　　我笑了笑说：“开车也很累啊，而且你住的地方离这边也不近。”
　　“我等下还是放你在那个路口吗？进去离你住得地方远不远？安不安全？”他关心地问。
　　“还是那里就好，安全的，”我赶紧回答生怕他就要送我进去，看到住的地方其实并不怎么样，“我平时下班也不早，习惯了。”车停路边我下车后，跟他挥手目送他开车远去。其实这段路走走也要近十分钟，路灯虽然昏暗，但总不至于看不清。想想在平城这近六年来，父母很少来看我。我知道他们很忙，但为了别人的事情他们总是会毫无怨言，挤出时间奔波于崖城和平城之间。但他们好像只有两次专门为了我到平城来，那就是我大学报名和毕业时。我住在这个地方已经一年多了，他们从未踏足。别说出租屋里是什么样子，连我究竟住在哪条街道他们都不清楚。他们应该是很放心我，又或者他们觉得来一趟很麻烦，不如节省下车费直接把钱存给我。毕竟，我基本上每个月回崖城一次，就当他们来看我了。
　　其实去年夏天，就在我换工作不久之后，妈妈听她的老球友提到想给孩子在平城买个小公寓做安身之所。这让她有了不小的震动，也动起了要给我买一个公寓的念头。彼此平城的房价一路涨得厉害，如果妈妈不提出来，我根本就不敢想买公寓的事情。我还憧憬着将来和自己的对象一起贷款买房。所以那是将来的事情，虽然八字没有一撇，但也绝对不是现在自己要操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