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22、继续出差

　　他见我问得认真无邪，便收起笑容低声说：“木瓜不是那个丰什么的吗？”我想了想，这才记起来读大学时，吴美女说过据传木瓜可以丰胸，不禁恍然大悟。
　　我有点难为情地答道：“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光看文字去了。觉得雪和木两个字超级清雅，就点了。”很快小店里端上来我们的甜品，我看了看雪耳就是我们当地的银耳，不过是叫法不同。木瓜也不是绿色的，成熟的果肉颜色橙中带红，尝一尝味道还算清甜。我们刚说两句话，还没进入到好好聊天的状态，我的手机响了。董师姐在电话那头声音急切地说：“你在哪里？快点，方经理叫开会了，你赶紧回来。”放下手机的我心情一下跌落到最低处，知道没法不去参加会议，所以心里对大东同学的歉意更深了。看着左右为难的我，汪大东主动说：“你赶紧去开会吧，工作要紧。”
　　“真的很对不起，”我还是很过意不去，“我真没想到他这会儿还要开会。”
　　大东继续安慰道：“你去吧，我坐坐吃完再走。过几天有时间我们再约。”
　　我只好再次感谢大东后飞奔回宾馆房间。进屋后，我看到董师姐坐在床边看手机，我有点疑惑忙问：“不是要开会吗？在哪里？”
　　“刚通知的，再等等吧。我怕你走太远，提前一点通知你啊。”董师姐说话时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她应该忙着跟她的小男友聊天吧。我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无法再说什么了。走到窗边，我恰好看到汪大东离开小店去地铁站的身影，心里更内疚和难受了。终于听到包哥来通知我们开会的敲门声，我和董师姐一起去了方经理的房间开会。方经理总结了下今天的展会情况，让我们明天更积极主动，最后吩咐包哥继续把某工厂产品的插卡设计做完。会议不过十多分钟，我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第二天一早在摊位上时，我发现包哥精神不太好就问他：“你是不是没睡好？昨晚设计做得很晚？”
　　“如果只是设计就好了，后来又来了新订单，我赶紧把合同做完，今天让唐哥给工厂传真过去。”包哥的黑眼圈很明显。
　　“也就这几天的功夫，参加展会还得同时做办公室的工作？”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毕竟做合同联系工厂之前一直都是我的任务，包哥自己揽下来没分派给我已经很不错了。
　　“那当然，否则到时候工厂不能按时交货又会借口晚了这几天。”包哥坐直了身体，“反正只有一台电脑，我就一起都做了。”我听得心里一惊一乍的，包哥真是为方经理鞠躬尽瘁，以后肯定会是方经理的接班人。可不是吗？方经理的女儿一直在平城读国际学校，将来会出国留学。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回来守着公司，他的小儿子刚出生，以后肯定也是国际人才。方经理十几年后退休，只需要公司分红就足够维持生活水平，具体的事务都可以交给包哥全权处理。我一想到就觉得脑袋有点生疼，当然这是替包哥，自己还是最底层打工人，轮也轮不到自己。
　　这次展会来的老客户并不多，新的潜在客户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包哥的口语不怎么样，他一般让我去接待，自己在旁边听着。有一个老客户过来时，方经理恰好不在，包哥只好硬着头皮上。说到中间的时候，他还问我单词发音，怕说错了客户不理解。客户最后干脆看向我要跟我直接对话，我赶紧解释自己只是包哥的助手而已。幸亏方经理及时回来，否则我多半又要被误解为抢客户了吧。方经理的口语跟欧经理比就差了几个档次，但是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口音和语速，尽管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个单词，但并不影响他的表达。我再一次意识到国际贸易真不是英语好，跟老外流利沟通就能做好。自己真的是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若论单纯语言的翻译我跟专业差了好远，若论采购销售我的性格并不太适合。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不就如此吗？想利用自己英语上的一点优势，又想着挣钱让家里抬头挺胸，所以选择了用英语做生意这条路。而且明知道自己性格并不适合还是一咬牙纵身一跳，现在只能一拐一瘸向前。午饭的时候，包哥把餐费发到我们手里让自己安排。我让他们先去吃麦当劳回来后，自己还是去买了个盒饭回来在摊位上吃。
　　“你胃口还真好呢，”董师姐又来打趣我，“堂州的口味你还挺适应。”
　　我抬头冲她一笑说：“吃饱就行。”前尘往事和所有关于堂州的故事都一点点浮现在眼前，我吃得哪里是盒饭，分明就是回忆啊。我没有再联系吉先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堂州，过得究竟如何。已经跟他失去联系一年多的我，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还有晓霁她们，此刻是否也在展馆内继续卖鞋呢？我甚至都没问问王雪他们是否也过来了，但即便是我也没有时间去到处逛啊，我被派来的重要原因就是守住摊位。包括第一次来参加展会时认识的那些师兄师姐我也很久没联系了，好像都散落在风里一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工作业务上如果没有联系，很快就生疏了吧。就算是同学，也可能相忘于江湖，更何况是进入社会后遇到的各种角色呢？倒是汪大东同学，不计前嫌还很热情地过来请我喝东西，很难得了。
　　不过让我很意外的倒是这天晚上回到家，以前在工厂订仓时认识的货代小展和一个他的同事非要过来请我吃饭。无功不受禄，现在跟他没有业务往来，我觉得被请吃饭说不过去。可是他执意要过来，我只好对他说，晚饭我必须要跟同事一起吃，单独行动不好。他就坚持请我吃一点饭前的小吃，已尽地主之谊。盛情难却之下我如果再推迟好像显得不近人情了，只好答应。我只好借口有朋友过来见见，一个人下了楼。电话上的小展语速飞快，普通话带轻微的方言口音，感觉是个很精明强悍的小伙子。但他真人并不高大还有些瘦弱，戴着眼镜的双眼透出一股颇懂人情世故的精明。他带着我进了附近一家餐馆，点了榴莲酥一类的点心要跟我聊一聊。同行的同事显得有些拘谨，可能是刚出来跑业务不久。小展在电话里说是朋友聊天，可是谈话中三句工作，让我挺有压力。我和他不过是保持联系的前合作伙伴，现在公司的舱位都是客户指定或者在卢副经理的把握中，我很难替他获得合作机会。可我还是表示他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货代业务员，跟他合作一直都很愉快，我有机会就会向公司推荐他。点心吃得差不多，我们的短暂会面就结束了。我一再感谢他的邀请，祝他事业更上一层楼。转身回到楼上房间时，董师姐似笑非笑地说：“哎哟，清凌，看不出来呢，你在堂州的朋友很多嘛，还都是男的对不对？”
　　我被她问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缓了缓才说：“你想多了，上次是同学，这次是以前的货代而已。”
　　“是吗？人家好专门跑过来请你吃饭喝水，很热情的嘛，哈哈…”董师姐直接笑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可惜都比不上你的小男友啊，你站在他身旁就像小妹妹一样小鸟依人。”
　　“哟，你这嘴也学会了，”董师姐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本来就比他大，当然得保养了，不然一眼就看出来多不好。”
　　我立刻惊呼起来：“你这保养简直天下第一好不好？”董师姐正想跟我辩驳，包哥来敲门叫一起吃饭。吃了两天堂州清淡饮食的包哥及一部的师兄们直接决定到附近两条街的火锅店吃家乡美食，看到门口排队的长龙，我暗自庆幸吃了小展的那些点心。排队一小时，烫火锅一小时，吃完饭回到宾馆就该洗洗睡睡了。我这才发现手机里有来自中东莫先生的网络留言，他回复我他现在也在堂州参加展会。哇，莫先生，那都是在工厂时候的客户了。我那天手痒顺便问问他是否会到堂州参展，他说还不确定，眼下他人已经在堂州了。我在工厂的时候给他出过两次货，他虽然是商人但言谈很客气，对生活很有想法，我们到最后以兄妹相称。看来这次是真的可以见网友莫哥哥了，但我有点害怕一个人去他，毕竟网络世界亦幻亦真。我们约定后天晚上在附近的麦当劳见面，我心里暗暗打算让陶裕陪我一起去。
　　第三天展馆内的客人更多了，我们摊位的来访者却不见涨。方经理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包哥还得用仅有的电脑随时完成办公室的工作。我和董师姐顾着两个摊位，上厕所都得提前约好时间。正在我独自守着两个摊位又没有客户的无聊之时，陈国栋给我打来电话：“我这几天都忙没时间联系你，明天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吃饭就不必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得跟同事一起行动呢。”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惊喜。
　　“吃晚饭就不是工作时间了，我请你吃饭，你给公司省钱，一举两得。”陈国栋说话依然那么简洁有力又不失诙谐。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如果有变动我提前联系你。”因为方经理基本都有安排，晚饭我们二部的打工人基本都是和一部的同事集体行动。可是今天连包哥也要忙，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他让董师姐带我吃饭，饭后凭票报销。我和董师姐说话一直都很谨慎客气，因为她深得方经理喜爱，我可不能随心所欲。但是和陶裕在一起，我觉得很放松，她真实不做作，低调又有才，是我钦佩的那一款小姐姐了。梦姐提议去吃西餐，被董师姐否定了：“只怕吃完了得自己买单，说是报销怎么敢随便吃。”
　　“能吃多少钱？我请你吃，看你那小家子样！”梦姐一挥手的神态，仿佛是一部经理未来的接班人。我看了陶裕一眼，她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随便表态，随大家集体行动就好。最后我和董师姐与一部其他几个同事在一家川菜馆里坐了下来，因为其他同事并不想吃西餐。席间梦姐巾帼不让须眉，豪饮几杯，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果然是让公司老总也喜欢的女一号啊，我等望尘莫及。要是我如她这般，我妈早就给我扣上大帽子说：“女孩子家，矜持一点，吵吵嚷嚷让人烦。”
　　第二天下午方经理直接离开了展馆，我偷偷告诉包哥晚上要跟朋友一起吃饭，他不用管我了。包哥点点头后开玩笑似地问：“我听董悦说你堂州的朋友挺多啊，是男的吗？”
　　我直接怼他：“是男的又怎样？又不是在平城，没用。”
　　“看不出来啊小木，”包哥歪着脑袋地说，“你自己晚上注意安全。”其实我知道，就算国栋在平城我跟他也不会有机会发展，他喜欢的不是我这种型的。展会结束后，我跟包哥分道扬镳，跳上了另一趟地铁。这次国栋依然请我吃的是湘菜馆，这是他的最爱，也是异乡人对故乡思念的一种表现吧。同场的还有一个他新认识的朋友，饭桌上他问：“那货物在海关放着等抽查会不会被雨淋坏了啊？”
　　我和国栋相视一笑，国栋跟他开玩笑：“淋坏了海关包赔！”
　　“怎么可能，你就唬我吧。”他的朋友摇头晃脑地说。
　　“不可能就放在坝子里，会有仓库和存储空间的，你把海关想成什么了？”国栋笑着拍他的肩膀。
　　我看他根本没动筷子就问：“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口味吗？”
　　“我吃过了，不像国栋一向吃得晚。”他侧头看了国栋一眼。
　　“那还不是因为木美女来得晚吗？”国栋调侃道。我心想这不是你约的时间吗？我早来了还在附近转了转，你是东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唉，男人啊。
　　国栋在他朋友的提议下，要带我去那家海边有名的酒吧坐一坐。酒吧倒是不远，步行转两个弯就到了。一推开门进去，就觉得里面太吵，谈话必须几乎耳鬓厮磨才能进行。这气氛太暧昧了，国栋也嫌太吵，我们就出来了。国栋有些抱歉地说：“本想带你在这儿坐坐，但我想这风格你也一定不太喜欢。”
　　“还真的不喜欢，没事的，吃饭就好了，其实最主要是朋友见见面而已。”我说的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