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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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约书亚在很多时候都有种感觉，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白痴。
特别是认识那个一袭银发，整天叼着烟到处乱跑的家伙后，这种感觉就越发地深切了。
他记得他邂逅卡修的时候是22岁，那时卡修19岁。
所以三年后的今天，他应该是25岁而卡修应该是22岁才是——若他的计算还过关的话，那应该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他也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是25岁，因为他的记忆曾停顿过好几年。那段时间，就成为了他记忆中的空白期。
而且卡修也说过他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15岁。
「什么时候？」卡修很显然没注意到约书亚黑得像炭一样的脸色和背后那缭绕房檐的层层阴气。
「生气的时候啊。闹起别扭的表情简直跟小鬼头一模一样。」
他记得他当时就让卡修好好地领教了一下「那和小鬼头一模一样」的表情。
可撇开其他的不谈，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他可能真的要比卡修小上一两岁。
当然，约书亚也曾怀疑过这杀千刀的枪手会不会是在他面前装嫩。
在他的印象里，19岁的青年应该是不够成熟而又有些懵懂的，带着而明媚如阳光般笑脸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面对爱情啊人生啊什么的，还不太能够接受。偶尔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还会稍稍地脸红结巴一下之类的。
谁像他跟老狐狸似的，而且在意识方面还有严重问题。看谁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死人脸，而且还有诸如嗜烟好酒之类的各种不良嗜好。看起来像个冰山死面瘫，可约书亚知道这些东西全都是用来骗人的。
而且这些东西在这三年里只有多、没有少。
但就是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3岁的小破孩却有办法把自己压得死死的，每次想到这点约书亚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已经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来寻找机会了，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翻身的。在约书亚的意识里感觉他们的年龄似乎是倒换的，他估摸着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他就真的得变成小鬼了。
说不定我真的只有15岁？
......得了吧。
他什么都会忘记，但却绝对不会忘记15岁那年在他生命里所发生过的一切的一切。
他是忘不了那个血腥的黑夜的。
所以有时候他想，在他身上的时间要是能够停止的话该有多好。他想找到一个方法，用它来救赎自己犯下的罪过。
他真的不想带着那样深重的罪孽死去。
约书亚觉得早上十点钟的阳光温暖得几乎能够将他融化了。
他安静地躺在厅里，懒散地用手遮去一部分刺眼的光芒。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融化了的话，卡修回来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呵呵......有点想看呢。
但他还不想这样就牺牲了自己，所以只好暂时作罢。
其实鬼泣是不喜欢见光的——所有鬼泣都是这样。当然也包括约书亚。
即使是这种就就阿拉德的气候来说已经算是温和的早晨的阳光，也着实不讨约书亚的喜欢。可是他现在实在是懒得动，因为会感觉很累。
但卡修就是喜欢三天两头地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摆到房子里阳光最为充足的地方，说是如果不经常晒一晒的话会发霉的。
他们现在待在佩罗斯帝国南部的一个村落里。这也算得上是几经周转后才选择的最后定居点。
第一年——也就是刚刚认识的那一年，约书亚一般是跟着卡修一起行动的。在阿拉德其实有不少天界人在活动，平时也经常听说有阿拉的人到天界去。
那个时候他们各自也倒还相安无事，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些人来找卡修的麻烦，不过倒也很快被他给摆平了。约书亚问过卡修那些人为什么会来找他，结果他只是满不在意地回答说「因为纠纷呗」。
从第二年开始，约书亚才开始愈发觉得自己开始像个笨蛋。那个时候他们刚进入佩罗斯帝国。
到了第三年也就是现在，约书亚发现自己越来越多的时间是在安逸中度过的——倒不是他喜欢，而是他实在是动不了。
于是更多的时候是像上面所说的那样被拖到客厅里来晒太阳，然后等到他回来以后再拖回去——当然约书亚从来不会等到卡修回来，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阳光。
但今天似乎例外。
因为他是自己出来的。
约书亚闭上眼睛，感觉视网膜映出了一片粲然的血红——这往往会让他联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
可要是他睁开眼睛的话，又必须要面对几乎能够让他失明的光芒。
一边是记忆、一边是正义。
约书亚抬起右手掩住了双眼。他觉得他果然还是适合黑暗，起码那让他不那么痛苦。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歌声。轻盈而婉转，如同月夜下的夜莺颂曲一般贯穿灵魂。
约书亚认得出这个声音——是个女孩，就住在他们隔壁。
听说她是个吟游诗人，长年游走于阿拉德各地。总是穿着一袭紫罗兰色的绣边长袍和月白色的连帽披肩，有着如水般的黑色长发和一双温婉的杏眼。
约书亚很少见到她，但凡见到她的时候也从未见她把白色的兜帽取下来过。不过她说话时带着纯正的佩罗斯腔调，所以约书亚像她应该是本地人。
那歌声停了一会儿，仿佛是清了清嗓子一般，又顺着空气飘了过来。
———「宽大的天上之父
为迷惘者指引黑暗中的道路
用光辉的权杖
让乞求者
远离那昏暗的世俗
愚蠢的
满身鲜血的犯徒
只能
在粲然的圣光中徘徊
恐惧着
没有出路.....」
........................
约书亚不知道自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安稳地躺在床上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撇开头看着正倚在窗口旁边的男人。
这是卡修一直以来都觉得很不理解的地方。
一般人从深度昏迷中醒来时，第一句话往往都是「这是哪里」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约书亚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说明他很清醒。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他该做什么。
可这个男人在大部分的时候却不是表现成这个样子的。
「有一会儿了吧。」他换了个姿势，将后背朝向了窗口，「大中午的竟然躺在太阳下，你不会真的想自杀吧？」
约书亚愣了一下，然后地干笑了几声。
——『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融化了的话，卡修回来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谁知道呢。」
卡修无可奈何地看了约书亚一眼，叹着气说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约书亚经常这样被卡修教导，而且自从他们开始第三年的相处后这势头更是愈演愈烈。
所以事实证明了一点——什么年龄啊辈分啊，在这种时候统统都是扯谈。
「我只不过是出去进行了点光合作用。」
「我看你根本就是被晒昏头了。」卡修很是脱力地走到桌边替约书亚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床边递给了他。
约书亚瞟了那个玻璃杯一眼，然后就伸手推开它，说：「我不想喝水。」
「不喝我就用灌的了。」
.........
「好吧。」约书亚悻悻地接过了杯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手心的温热。
「别在搞出这种事了。」他说，「我会担心的。」
「阿喵呢？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它。」
约书亚小啜了一口温凉的水，忽然想起了那个毛茸茸的东西。
「不知道...大概出门去了吧。」卡修淡然地说道。约书亚发现卡修今天提到阿喵时语气竟然格外地平静，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他还是严重怀疑是卡修这混蛋把阿喵给拐出去了。
「别担心，那家伙的生存能力绝对比你强多了。」卡修说着又走到桌边，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我保证路上没有一只狗敢欺负它。」
「我还以为你们私奔去了。」约书亚无视了以上卡修所说的一大席话，冷不防地来了句。
卡修猛地呛了一口水，撑着桌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和它？？怎么可能啊。」卡修皱着眉头欲哭无泪地解释道，「......阿喵是男的。」
「我也是男的。」
「............」
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你和它不一样。」
「我和它哪里不一样？因为我是人？」约书亚反问道。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而且是非常严肃的那种。
「不。」卡修又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水，「因为我不爱它。」
因为不爱。所以不一样。
「那你爱我吗。」紧接着，约书亚又问了一句。
那、你爱我吗？
卡修怔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那个正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的男人，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执着和坚定。
这是他认识这个男人三年的时光里，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问他这个问题。
甚至是认真得有些悲壮和决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