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悔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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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到了街上才发现，真是没地方去了，只好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想到了以前去过的那家酒吧。我们也喜欢逛酒吧，但是不上G吧。南康小孩还是没法接受眼前一瞬间冒出大量的Gay。
他总是生活在正常的圈子内，身边没有什么同样的朋友。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相处的，但也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方式是很好的。偶尔看看小说，还对我抱怨说什么想来段虐爱深情，咱俩太普通了。每到那时候，我就拿伸手可得的东西拍他的脑袋：“好啊，赶明我就给你来段虐恋深情哈。”
没想到一句戏言，却无法挽回的成真。
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了，本来想打辆车去那家酒吧的。可是突然觉得想走走。并不是什么有了兴致，只是不想再很长时间空白，走走也可以不那么无聊。
走了近一小时，才到了那家酒吧。当年离这里还是很紧。我们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好像已经是很多年没有来了。可是装潢还是没有变。
和别的酒吧相比，这家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南康说过，老板有品位，就像他一张。当时一脸的自我满足。还啧啧的评价这酒那酒的。
一想到他那时的表情，就觉得好笑。想着想着就笑得趴到桌子上，眼泪都笑了出来。那么大的人还像长不大似的，满足在自我夸奖中。不好笑吗。。。
“是你？”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听起来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
“啊！”抬起头，愣了几秒，才认出来，原来是他。
那个人的好朋友，我的大学同学。唯一知道我和南康事情的人。这种见面多少有些尴尬。一时寂寞无语。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我可以坐着吧。”说完还没等我回答，就坐了下来。
又一阵寂静，两人默默的各自喝了杯酒。这种感觉还真的很让人不安紧张：
“那个，我要先走了，下次再坐吧，这杯算我请的。”实在是呆不下去了，那种压抑的感觉让我觉得很窒息。刚刚站起来走了一步，他突然在身后开口：
“你们分手后，七年前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喝酒。他一面嘻嘻哈哈说着自己的囧事，一边往自己嘴里灌酒。最后突然一把拉住我，边笑边问我‘不就是拥抱接吻吗，和谁不一样？’笑的脸都红了，眼泪却流了一脸，哭着说‘可是我难受呀，真的很痛呀。’”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酒吧。一路跌跌撞撞冲了出来，不顾别的咒骂。一路奔跑，直到气喘吁吁。才扶膝停下。一抹脸，已是湿漉漉的一片。我知道这不是汗，可是是泪又有什么用呢。。。
同学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回荡。南康呀。。。南康。。。我也好痛。。。这就是心如刀绞吗。我无力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就像是无家可归的人一样。
路过，我和南康以前租的房子，里面已经是灯火明媚。以前也是真么时候缠着他让他给我弄吃的。可是现在屋子里的人又换成了谁。
这样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缓过神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两点了。想了想还是回到了那家酒吧。真的是不想回家。
朋友早已经走了，坐在刚才的那个位置上。想到那时从七年前为一次见面为一次对话了吧。
记得当时得知他自杀的消息时，一瞬间好像是错觉，大脑空白到忘记呼吸忘记心跳。腿脚发软的赶到葬礼，却被他一拳打到在屋外，连灵堂也没让我进去。当时同学瞅着屋内那张笑起来无邪有邪气的照片，开口说：“我不想让他走的不安生，你滚吧。别脏了他。”听了他的话，顿时觉得满目苍悲，行尸走肉般的回了家。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的任别人敲门喊叫也无声无息的过了三日。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他。或是痞子笑的他，或是奸计得逞的他，或是一脸满足打着饱嗝的他。。。那么多长脸，却惟独没有他去世的那张脸。
那样喜欢干净，却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我不敢想象那个身体瘦瘦的，身上总是有沐浴露香气的他，满身发臭。。。肿胀。。。腐烂。。。会是什么样子。每到想到那个鲜活，那个我处处躲着却又想念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心脏就好像是被剜去了，无声的滴着血，牙齿咬着胳膊瑟瑟发抖，蜷缩着呜咽，直到血腥气味弥漫，直到失去意识。可是那种心痛却没有因为昏睡而消失。
（五）
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了，妻子上班了，打了个电话给公司请了两天假。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的浆糊感，什么也没想，却仍旧沉重的全身刺痛。
所幸打开电脑开始玩游戏。总是进不了状态，老是被无名小卒爆头，那时候我们俩总是通宵玩游戏，配合的天衣无缝。可是换号后，就再没遇到默契的搭档。
他那时候还：“我们俩就是有默契，玩游戏是，吃饭刷碗是，拖地抬腿是，擦玻璃按手印是。。。”还没等他说完，往往就是以我把他扔到床上告终：“你还没说吧，我们俩在床上也很默契，一个压人，一个被压，永不翻身。”
早早的下了游戏，想了想，突然就打开了天涯论坛。顿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南康的博客已经注销了。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帖子，
哀悼南康大人去世七周年
这小子还真是被人所记的。有人给他做了首歌曲《浮生若梦》
前尘旧缘如烟随波流远 轻舟过重山
往事悲欢聚散任其阑珊 勿再愁春蚕
指间捻花笑三生望逝川 轮回又几段
来生沧海桑田重回傲然相逢如初见
。。。 。。。
听着这首歌，不断的循环，每一音符都重重的敲打在心上，空中弥漫的是苦涩极致的悲哀。
南康。。。南康。。。要是这辈子你没遇到我多好。。。要是一切都可以重来。。。我还会放弃你吗。
我知道人生没有要是，即使有，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做出选择。这辈子是我欠着他，没有补偿，只留后悔。
（六）
今天是3月12号。南康自杀的日子。
已经七年了，没有去为他扫过墓，没去献过花，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次。就像同学说的那样，没有脸面去看他，自己会弄脏他的吧。
他总是嘻嘻哈哈看起来很大条，却爱得比谁都纯粹。爱就是爱了，身心都是自己所爱的人，不像我，给他发了邮件说，说想他，说喜欢他，要他别怪我。可是还会和其他人结婚，zuo爱，甚至发誓会一生一世。
从他死后，就觉得这样的自己还真是恶心，肮脏。
我去的很早，却一直坐到太阳落山，没有一句话，痴痴的看着发黄的照片，抚摸着石碑上的字，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 南康，南康，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死了就会让我下去陪着你吗，你真是好傻，我会好好活着，我会长命百岁的，比谁都活得好，比以前都活得好。。。”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呜呜唉唉的抱着石碑，“我会一直记得你的，要是让我悲伤到死是对我的惩罚，要是这样我就会在你面前减少过错，那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就像你拿来那两年一样活在回忆，活在悲伤之中，无法解脱。”
（七）
自从那天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那种疲惫的感觉的硬生生的打进自己的血脉，就像是一种毒，让我魂不守舍，让我痛不欲生。
想起以前，总是和他一起没天没地的瞎聊，提到有一次五十年后的情景，幻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互相扶持相依为命，也满期待。那时候他说：“老年不可爱，但可以做个可爱的老年人。”我想再说那句话是，他一定没有想过会不能与子偕老，那时嬉笑的誓言还没来得及牢记，就已经淹没尘埃，再也追不回了。
从墓地回来，已经过了二十几天，可是每天都故意在公司忙得很晚，回到家也是一声不吭，不知道怎么和妻子相处。甚至没有心情去面对他，儿子早早的送到他姥姥家，没有一丝的不安，甚至还盼望妻子也回娘家住段时间。
那次回来和妻子大吵了一架，冷战几天后想起时她的生日，打了通电话：“祝她生日快乐。”难得的语气平淡少了些冷漠。
妻子还是回来了，陪她吃了顿饭，却在进入“正题”时，再次推开他，力道之大，连自己也震惊，我想那时自己一瞬间，是觉得厌恶的吧。。。
妻子没有回娘家，却再也没和我说一句话，我想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了。那个男人恐怕已经是深入自己的骨髓，没法子忘却，思想是被他占据，就连身体也无法背叛他了吗？
不觉得苦笑起来，早在九年前你为什么不这样。。。
南康，我终于完全是你的了，却是在你再也得不到的情况下。。。
（八）
今天是4月13日。早上早早的起来，煮了点挂面，打了两个鸡蛋。在妻子莫名其妙和厌烦的表情中，吃的连汤都不剩，穿衣打扮，一脸微笑，一改几日的冰冷，但笑靥却没停留在妻子身上一秒。
“你是想离婚吗，还是外面有人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妻子眼角发红瞪着眼睛冲我问话。
“没有，我外面从没有人。这是你知道的。”看着她缓和了点的表情，却在下一秒捂住心口，道出，“但是这里面有人，一直都有，从没改变过。”说完头也没回，不管她是否会摔东西，是否会痛哭流涕。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错的一直是我自己，我和那个人不论咫尺天涯还是阴阳相隔，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迁怒于她。我想就像很多网友人评价的那样：“他就是个自私的人。”
是呀，我是个自私的人，害了南康，命断湘江，现在还害了另一个女人的一生，想一想，我还真是罪无可恕，罪大恶极。
到了公司，我想职员也是万分惊奇，他们的经理终于恢复正常了。终于不是哭丧了脸。不用充当炮灰了。
下了班，就迅速开车到早早预定好的餐厅。要了两份他喜欢的牛排，一瓶红酒。便开始自饮自酌。已经是九年啦吧，南康，九年没有和你过过生日。
就像是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几乎没有动刀叉，却把一瓶红酒喝干净。
都说红酒后劲大，出了餐厅，才发现头重脚轻。侍者问要不要代开，我笑了笑摇摇手。
摇摇晃晃到了车驾驶座，开了油门，冲了出去。心想：我这可不是自杀，但是要是运气好，撞到哪里，我是不是就可以早点解脱，早点见到你了。。。南康。。。
我想我真是命很好，一连闯了俩红灯，酒后驾车，竟然毫发无损的到了家，这可以算成是奇迹吗？停好车，却不想马上回家，就在外面小路上一圈一圈的绕。直到越来越头重脚轻，才摸索着回家。
回到家时，妻子已经是在发狂的边缘，怒气冲冲的还没时间发作，就被我挡在书房的外面，不理会他大喊大叫：“别烦我了！”只是一句，外面就鸦雀无声，不久就传来摔门的声音。
我想我是真的把她伤了，就像当初把南康伤了一样。南康。。。你会恨我吗。。。还是连恨得勇气都没有。。。发的短信还留着：“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如果到那时你还不来，我就找别人了。”死死的盯着屏幕，暗了，亮了，暗了，亮了。。。直到眼泪模糊了视线，直到颤抖的嚎啕大哭。。。
南康，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这条短信吗，我想这就是我的后路，如果哪天我过不下去了，如果，哪天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你，只要我拿着这条短信找你，你就会重新接受我。。。只要我回头了，你就会在我身后。
你不是说要等我到三十五岁吗？我现在过不下去了，南康，真的过不下去了。。。可是南康。。。我要到哪去找你。。。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这样就让我找不到你。。。
南康，是等不下去了吗？。。。是累到不能呼吸。。。痛到是不如死吗。。。南康你回来好不好，你说过的三十五岁之前我可以回来的。。。还没到时间呢。。。下辈子还我等你好不好。。。南康，我错了。。。你回来原谅我吧。。。
结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南康，今生是我负你的，我用一生的断魂伤来悔过，下辈子，我还有资格等你吗。。。南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悔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