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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十八章(下) ...

  •   举凡夫妻出现大得纠纷,婆家和娘家总要“谈判”的,当然,也有不露面不出现的,这种情况下,也就不要怪对方拿你当软柿子捏了。
      因此远嫁这件事,在当时的农村来讲,是很大的一件事,远嫁意味着失去娘家的庇护,未来如何只能凭借男方的“良心”。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几十年以后,很多为了真爱“远嫁”的女人,经常会发现自己孤立无援,婆家对自己的态度隐隐有些“高高在上”。
      能否维护自己家里出嫁的女儿,则是一个家族一个家庭是否兴旺发达的像征。
      杨家显然是极为有底气的——儿子多!孙子多!人口多,兵强马壮且家族里有能领导众人的领导者。
      尽管没有人当官,家家条件也都一般,仍然是十里八乡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朱家也是如此,朱逸群“横空出世”领导这个小集体之前,朱家尽管儿子也多,却是一盘散沙,并不能形成战斗力,朱逸群夺取这个小集体的领导权,并把他们和村里的同龄人捏合在一起之后,就形成了一股别人不能忽视的力量。
      朱家和杨家,两家的主事人都坐到了朱有财屋里的炕头上,朱有财做为长辈坐在最中间,拿着烟袋吧嗒吧嗒抽烟。
      “原告人”杨凤兰在娘家人的陪同下坐在左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不知道是觉得委屈还是有点忍不住心疼自家男人。
      “被告人”朱逸贵脸被打成了“猪头”,两只眼睛都肿得只剩一条缝,鼻梁被打歪了,一边嘴唇被打肿了,两边脸颊上满满都是重复的红手指印子。
      衣裳被撕破了好几个地方,浑身上下露出来的地方几呼没有好的,要不是有人搀着几乎无法站起来。
      朱大娘搂着自己的儿子不住地哭。
      “哭啥哭!都是你惯的!”朱大爷尽管也心疼儿子,斥责朱大娘的语气依旧十分严厉,骂完了之后又和颜悦色地跟杨彪聊家常,“凤兰她三哥啊,多会儿来的啊?
      “来了有一会儿了。”杨彪咳嗽了一声,“这回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说咋整吧。”
      “这个……”朱大爷瞧了一眼朱逸群,“这事儿我就一个当老家的,不管咋地,他们俩口子以后还得继续过,不看僧面看佛面,大贵就算有一万个不好,他跟凤兰还有三孩子呢,宁毁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他这是给这次“谈判”画出一条道来了,只要不离婚,万事皆事谈。
      “过是得继续过。”杨彪也没打算真让杨凤兰和朱逸贵离婚,在这个时代离婚是个比丧偶还不能让人接受的选项,“可不能再这样过了。”
      “您继续说。”
      “我们家里有三条意见:头一条朱逸贵得给我妹妹磕头认错写保证书,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他要是再敢有下回,我亲自阉了他!儿子都有三了!没有那破玩意儿省心。”
      朱有财这话一出,吓得朱逸贵浑身一哆索,不敢了不敢了!现在是仙女在他面前脱光了,他都一点反应都不敢有了。
      “行。”杨彪对此表示满意。“二一条,五百块钱,那五百块钱不能我妹妹家出,你们家还没分家,这钱应该公中出。”
      什么公中出,朱家已经实质分家很久了,杨彪的意思很明显了,五百块钱的窟窿让朱有财老两口子堵。
      朱有财那是不拿钱当钱,当命的主儿,一听杨彪让他拿钱,他是真心疼啊!把朱逸贵剁巴剁巴连肠子带肚子一起卖了,也不值五百块钱啊!看着自己眼前明显不是善茬的杨彪,瞅瞅不置可否的朱逸群,再瞧瞧周围人的眼神,他知道,这五百块钱他必须拿。
      “成!”
      杨彪知道这老头的作风,听他说成不行,只是歪着头笑眯眯地瞧着他,把手心朝上放在桌上。
      “我这就拿去。”他被过身,从裤衩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把炕柜给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钱匣子,从钱匣子里拿出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在手里捂了好一会儿,这才颤微微放在桌上。
      “行。”杨彪把钱拿在了手上,直接交给了杨凤兰。“第三件事是分家。”
      把钱拿到手,再说分家的事,这是杨彪早就想好的计划,虽然朱家已经实质性地分家,但是终究没有彻底分,户口在一处,土地在一处,交皇粮国税在一处。
      朱家两个老人的赡养问题没有解决,朱家最后一个没结婚的儿子和没结婚的侄子朱逸群将来的结婚费用没有定论。
      现在不分家,将来很有可能在需要用“大钱”的时候,各家摊派拿钱,分家了的话到时候拿不拿,拿多少,主动权在杨凤兰手里。
      杨彪的条件可以说是直击到朱有财的痛点上了。
      他留钱和攒钱是为什么?一是为了还有一个小儿子没结婚一个姑娘没出嫁,一个朱逸群需要他资助婚事。二是棺材本!他和老伴的养老和丧葬费用。
      现在地在一起,户口在一起,承包书上签得是他的名字,尽管已经实际性分家了,他仍然是一家之主,掌握着家里最重要的土地。
      分家了的话……
      他听说了,土地是三五年一轮转,到时候各家签各家的承包协议,他们俩口子对子女来说可就彻底没用了。
      “爸,杨彪说得对,树大有分枝,咱家该分家了。”这回出声的人是老大朱逸仁,朱逸仁现在正心疼那五百块钱呢,要是分家了,杨家人再怎么闹,也休想拿到这五百块钱。
      “爸,我同意分家。”老三朱逸理也开口。
      “我也同意。”朱家的儿子除了不能说话的朱逸贵,竟然都同意分家,包括还没有结婚的小儿子。
      小儿子朱逸章说道,“爸你不用担心我的婚事,我想好了,我也想要当兵去!将来结婚的事我自己张罗,不用您操心。”
      他心里明镜似地,经过了朱逸贵的事儿,三两年之内他是别想找着啥好姑娘了,与其这样,不如去当兵。
      “想得美!说当兵就当兵去?部队是你家开的啊?”朱有财瞪了小儿子一眼,“现在南边打仗呢?知不知道?”
      “找找人,总能当上的。”朱逸章小声儿说道。
      “亲家,管孩子以后有得是时间,您看分家的事儿……”
      “分!过完年就分!到时候请亲家们都过来,大家把家分到明处!”
      “行!还有一件小事,来年我组织工程队去南方干工程,大贵和凤兰得跟着我。”
      “好!我本来就想打发他俩走呢,走吧!”出了这么磕碜人的事儿,出去呆两年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谈判结束,杨家的人还有一件事要做,他们来到了王大酒包家外面,锄头挥动几下子,王大酒包家里摇摇欲坠的大门直接被扒塌了。
      扒塌了大门杨家拆迁队还不解恨,进一步进攻,“大军”所在寸草不生,没多大一会儿工夫,王大酒包家的烟囱也被扒了。
      就是这样,王大酒包家里还是没动静。
      杨家的人有人扒门有人扒窗户,往里面一瞅,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在杨家的人冲进靠山屯的时候,王大酒包就带着全家跑了。
      杨家的人把灶扒了,还有人往王大酒包家的锅里拉了一泡屎。
      “姓王的!姓高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妹子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将来让我看见你俩一回揍你俩一回!”杨彪对着外面喊出自己宣言。
      靠山屯的人,从头到尾,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阻止他,甚至有人觉得杨家人太没章法,应该悄悄地进屯,先控制住王大酒包两口子,再去找朱家。
      王大酒包走得匆忙,家里面的“好东西”没拿走,什么山鸡、兔子肉还有一两件看起来稍微完整的衣裳全被拿走了,碗架子上豁口不明显的碗也被拿走了,剩下的全都被砸了。
      最最值钱的战利品,从朱逸群里那里整来的红星二锅头,也被杨彪揣进了怀里。
      发泄完情绪,杨家人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靠山屯的人亦步亦趋将他们礼送出境。

      靠山屯酝酿了一天的“木戒斗”没有发生,众人都觉得有些无趣,怏怏不乐地回自己家里继续嚼高小云和朱逸贵的舌根去了。
      永远不要低估人民群从编小黄,书的能力,现在的第七个版本已经进化到了两人头一回各自都穿什么样的衣裳,什么颜色的裤衩,各自都说了什么话,在床上有啥表现了。
      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好像“编”故事的人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没人注意到朱逸群在事情结束之后,又悄悄离开了村子,正如无论是王大酒包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注意到王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了一样。

      王树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蹲在背风处,他被朱逸群抓到村子里的人狩猎时临时居住休息的小木屋已经一天一夜了。
      朱逸群只留下了十几根柴火给他,“能自己砍到柴就活,砍不到就冻死。天擦黑就回小屋,外面有啥动静也不要出屋,喂狼他不负责。
      王树靠着那十几根木柴听着各种野兽的声音过了一夜,他甚至能听见晚上有狼经过的声音。
      第二天天亮了很久他才敢出门,小木屋的木柴已经耗尽,他手里砍柴的工具只有一把生锈的斧头。
      腊月天的林子里,砍不到柴,不用到天黑他就会自己冻死。
      至于回家——他是被朱逸群拽来的,慌慌张张的根本没有记住路,就算记住了又怎么样,谁都知道,老林子里是“没路”的,走岔了一个弯,就有可能在林子里转着出不去。
      猎户和山里人能来去自如,全凭的是熟记路线,就算是如此,一场大雪淹没了路标,最有经验的老猎户也有可能迷失在林子里。
      他砍柴的时候时刻注意着让自己保持在能看见小屋的距离,生怕迷路了,连小屋都没有了,活活冻死在这里。
      这里常年有猎户来来往往,很多人估计跟他想法一样,死盯着附近的树砍,比较容易找到的烧火柴和低一些的树枝已经被砍完了,他又不敢往森林更深处走,手里的斧子又不十分趁手,花费了不知多长时间,砍回来一小把柴火,他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算了,冻死在这里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他!
      王树将手里的斧头扔到了地上,哭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写的大部分是旧民俗,娘家替出嫁女出头这一习俗一直延续到现在(说句题外话,迎春死实际才是拉开贾府灭亡的序幕,自家女儿被虐死,事前事后贾家没有任何表示,等于向所有人表示我不是过去的我了,我现在无势无人又怂,来搞我吧!)
    像文里这种对错“分明”的还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里面再来个搅和护短的——比如文里的情况朱家的老人出面护孩子,甚至说出点过份的话,就是一场小规模械斗。
    一般是女人打女人,男人打男人,各种手段齐出。感谢在2021-03-29 22:01:48~2021-03-30 23:0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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