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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签解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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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了几天,开封还是一样热闹,并不因为少了几个人就冷清下来。当然,多了几个人就更加热闹,这又另当别论了。
圣香笑眯眯的拉着小怜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哪儿热闹就往哪去,忽然——小怜紧张的盯着前方,小手往下扯了扯圣香的衣袖,小声道:“哥哥师叔,你看那边。”哦?圣香和简以秋向右一扭头,登时大乐——哇啊,是熟人啊!
一堆人中间围的一个,五大三粗,一脸肥肉,不是别人,就是他们的老相识——那头肥猪,这次他又故计重施,一脸凶神恶煞的在向路人甲要“消灾费”.
“喂,认识的。”圣香笑颜灿烂的转到他背后,伸出一个手指戳他。“干什么!走开!别挡着老子发财,滚……”那肥猪恶声恶气的骂着,不耐烦的转过身来。
入眼的是三张会让他做噩梦的脸,现在都笑眯眯的望着他。
灾*星!肥猪啊的一声大叫,顾不得接路人甲的碎银,拔腿狂奔而去。他一生一世都不想再看一眼这几个让他丢足了面子倒足了霉的人!
“笑死本少爷了,跑得这么快……”圣香折扇指着肥猪抱头跑路的方向,哇的一声笑得喘不过气来,“本少爷在他心里竟有这么可怕……”
“哈哈哈……”简以秋笑得眼泪直冒全身无力,哪里还有力气管他?小怜笑翻在地,不独滚来滚去,还笑得四脚朝天乱蹬绝似也在一旁滚来滚去的小灰。
几人哈哈的乐了一阵,擦擦眼,抱小灰准备前往下一个热闹。
“卖卜咯算卦!”一阵哗啦哗啦的摇签筒声,有和尚在街上慢悠悠的走过,简以秋揉揉眼,兴致勃勃的点脚张望:“要不算一卦玩玩?”她很想知道宋代的和尚能不能算到她从哪儿来的。
“本少爷不喜欢算卦,”圣香随便看了一眼,兴趣缺缺,“以前有个巫婆想给本少爷算卦,本少爷没理她。真是,不就几根破签,讲得神乎其神的。本少爷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就没有人来请教本少爷.........”
“巫婆?哪个巫婆?”简以秋不知所指,听得稀里糊涂。“宫里的祀风师,通微,简称巫婆。”圣香一边说,一边继续看哪儿有好玩的他能插一脚,“前些天你要来也是他先告诉本少爷的啦。”
简以秋这才对这个叫“通微”的人有点兴趣:“宫里的?他的卦不就该很灵验?人家给你算,你居然会不要,说不定多少人都想请他还请不到呢。”
“本少爷不喜欢算卦,准与不准都不喜欢……”圣香对着她们拿起一盏花灯来看,简以秋看不到他的脸,那一刹那感觉相当怪异。好象某种喧杂在那一瞬间都去得远远的,只有这一句话在各种背景声线中清晰的浮出来,让她听得真切。圣香?
街市上的空气,有一刻是凝住的。
圣香他,是有什么不快乐的事吗?简以秋静静的看着他。
有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他从来没有说过,她也什么都猜不出来,但是那种感觉就是不对的!
那一天她唱了白月光,唱了"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她就有这种感觉,可是当她回身去看时,入目的依然是满眼的笑,玲珑漂亮。然而第六感告诉她,不管笑得多完美,他是不快乐的!
对你笑,未必就因为高兴,面对面,不一定近在咫尺。
她不知道圣香为什么不快乐,她也不关心,但是她希望他开心,简简单单的开心。
她很浅薄的,但是强颜欢笑啊,任谁也不觉得是件愉快的事情。
这一股思绪,忽然使她愉快不起来了。
不过圣香很快就转过身来,把一只花灯塞进她手里,笑眯眯的拍拍手:“今天知道明天的事,那还有什么意思?本少爷的理论是——”他笑嘻嘻的总结道:“就是巫婆都是骗钱的,本少爷不信!”简以秋手里猛的多出一盏花灯,一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落也就失落不起来了:“圣香你除了玩和花钱,还会什么?”“还会吃啊。”圣香笑嘻嘻的在小吃摊前丢下一块碎银,向简以秋眨眨眼,拿起一把羊肉串来吃。他递了几根给小怜,偏偏不给简以秋。
简以秋无奈的摇头苦笑:“这倒是大实话。”“嗳!丫头!”圣香不满的用扇子敲敲简以秋的头,“别以为拐着弯骂本少爷,本少爷就听不出来,什么叫‘这倒是’,本少爷哪次说的不是实话?”
这一句就不是。简以秋在心里嘀咕,不过她只敢在心里嘀咕。圣香要气死一个人是不分对象的,她不要做箭靶子。
“当当啷当,当当,当……”——“哇!有耍猴戏的!”圣香寻声一望,立刻两眼放光,拉起小怜飞掠而去。简以秋摇摇头,目光一瞥正好也看到和尚穿街而过的背影,她在心里浮出一个念头:她们跟这和尚有缘!
去!她会和和尚有缘?简以秋自己甩甩头,嘲笑自己无聊。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是那种不大对劲的感觉一直不散。最后简以秋决定相信直觉,反正,第一次又不会掉几斤肉!她看了一眼正饶有兴味看猴的两人,说服自己走了过去。
似乎不经意的撞了一把一个中年男子,简以秋把一块银子丢在和尚的小竹桶里:“我算一卦。”和尚一直垂着头走路,也不抬头看她,一边走一边道:“给谁?非有缘人不算。”简以秋忽然想起圣香说的话,心里有点别扭,犹豫了一下,她说:“圣香。”她本来要给自己算,生怕算到自己明天死,一下竟不敢说了。
“圣香……”那个麻衣和尚本来不停步的走,两个字入耳,他忽然停了下来。“圣香……”他仍然不看简以秋,只看那签筒,“请问施主想知道什么?”“他……以后的际遇。”简以秋莫名的觉着心跳得厉害,完全不觉得她紧张得好笑。
“哗,哗,哗。”一阵竹签和筒壁相碰的声音,一个签筒递到她面前,“请施主想着方才的疑问,在里面抽一只吧。”简以秋看了一眼那边指手画脚大呼小叫快活的两个人,皱皱眉,闭上眼抽出了一根签。
那竹签又破又旧,分不清是褐是黑,边缘还摸得有些发亮。上面歪歪斜斜的刻了几行字。
“玉寒香碎,月缺秋残。酒收宴散,人走茶凉。”简以秋摸不着头脑的念。除去这十六个字,签上便空空如也。简以秋皱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香勉强可以解释为圣香,那么玉呢?秋呢?月呢?什么宴啊散啊的,茶凉还是人暖又关她什么事了?简直半通不通,果然是骗钱的。
“丫头!过来啦!这猴子会翻跟头!圣香夹在一群起哄的人里,笑颜灿烂的抬手招她。”来啦!“简以秋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开心,忘记自己手上还有东西,把签往地上一丢跑了过去。
那一只签孤零零的掉在地上,很快沾满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