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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家有女初长成(二) ...

  •   白乾风道:“你在酆都城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白玉狸长叹一声,思考良久后,才道:“爹,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您和孙媚姨最清楚,从小放血,在药师殿住的时间比您为我精心准备的玉英阁时间还长,十五岁后长出莫名的梅花胎记,还会根据我的身体状况变色,寒冰室里面呆了五年,整整五年的不见天日。”

      她还是第一次在白乾风面前说起自己经历的一切,原本急切的声音,也开始趋于平缓:“其实,爹知道我曾经想过逃走。可是爹,是您让我知道什么才是亲情。我想要《独孤秘经》,我不想再这样子活着。”

      她说着站起身,看着屋外那边盛开的金丝桃道:“我不想这样子毫无目的的活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像子衿哥哥说的有忘记什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黄色丝帕,转头看着白乾风道:“爹,让我去吧。也许《独孤秘经》中有关于我的病情的记载,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想去尝试。因为我想一直活着,一直陪着爹。”

      白乾风从未想过娇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一夕之间长大了。白玉狸幼时性子活泼,占着身体有疾,又有白乾风的娇惯,经常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像个混世魔王。如今,闭关五年,反倒沉稳起来。

      其实白乾风总希望她依旧是淘气的小女孩,做假小子也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健康就好。可是现在的白玉狸,成长得让他也猝不及防,这番话不得不动容。

      谁不想活着呢!五年前她就不愿拖累他,曾一走了之。现在她既有了生的希望,为何他不成全她呢。

      白乾风陷入沉思。

      白玉狸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爹,我身上没有任何信物了,唯一的玉扣也丢了。女儿只想为自己而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女儿也不想放弃,请您成全!”

      她说罢,重重叩首后道:“请爹爹成全!”

      白乾风只觉心脏被击中,痛楚席卷全身。他弯腰将地上的红衣少女扶起来,为她整理额前纷乱的头发,又一次询问:“你真的想去吗?”

      白玉狸目光坚定,点点头。

      白乾风见已无力再劝,只叹道:“好吧,爹让你去。”

      白玉狸一听这话,全身轻松了不少,展演笑扑到白乾风的怀里。

      白乾风摇摇头,拍了拍女儿的后背,道:“我家的小狸受苦了。”

      白玉狸离开白乾风的怀抱,嘟囔道:“爹爹吃枣。”说着拿起桌上去青枣,喂到白乾风嘴边。

      白乾风接过,咬了一口,咯嘣脆。白玉狸听着声音,笑得越发开心。

      父女两又说了会话,白玉狸才离去。待她离开后,白乾风立刻让阎卫心腹鬼甲将白子衿寻来。

      匆匆而来的白子衿还未入云起阁,便见师父白乾风正背手来回踱步,十分焦急。

      “师父。”白子衿拱手行礼。

      “坐。”白乾风坐到主位上,白子衿在左手边坐下。

      “师父让弟子前来,所谓何事?”白子衿问道。

      白乾风略有为难道:“为师想让你暗中保护小狸。”

      白子衿大惊,起身道:“师父同意玉狸去庭州了?”

      白乾风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淡淡道:“是你告诉小狸《独孤秘经》的事情吗?”

      见白乾风面色不善,白子衿急忙起身恭敬行礼道:“玉狸出关时,飞瑶来了。”

      他话虽只言一半,但白乾风已明了是怎么回事了。

      白乾风思忖片刻后道:“悠悠众口,就算裴家丫头不说,出关后总会知道的。”

      白子衿点头道:“飞瑶对玉狸很是关心。”

      “罢了。”白乾风摆手道,“这次小狸出去,你定要护她周全。”

      “弟子愿尽全力护住玉狸妹妹。”白子衿言语恳切,面上却有疑惑,忍不住接着道,““师父,上次玉狸出去……”

      白乾风伸手制止他:“小狸她承受的痛苦甚至比你我还多。她既然想去做,我这个做爹爹的只能成全。”

      白子衿不再多言。

      白乾风继续道:“但是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见她陷入危险中。你带几名阎卫,乔装打扮,远远的跟着小狸,别让人发现了,若无性命之忧,你且只管看着,假若危及性命,直接将其带回。”

      白子衿道:“师父,玉狸功力早在弟子之上,还请师父将鬼子辈阎卫拨几人随性,以待不时之需。”

      “鬼乙。”白乾风叫道。

      屋顶横梁被光遮住之处,跳下一个赤黑袍带着鬼枯藤面具之人:“属下在。”

      “你随灵官暗中保护少主,不得有误。”

      “是!”

      翌日,白玉狸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行李,与白乾风拜别。

      白乾风虽然不舍白玉狸离去,却知若不让她去找一找这《独孤秘经》,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遂安排了一艘大船,船上阎卫三十六人,又给了白玉狸一张十分精美的羊皮地图。

      孙媚难得从药师殿出关,将白玉狸拉到一边,往她怀里塞了一个青花瓷瓶,道:“里面有个两粒以锡箔纸包裹的药丸,一粒棕色是你常吃的应急药,若是身体不适,便吃。另一粒红色的,是牵丝鬼火凝结成的药丸,若是遇到危险便扔出去,会在空气中散成烟雾,便逃。”

      白玉狸慎重地将药瓶收好,又与白乾风一番话别后,在白乾风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才登船离去。这艘船会带着白玉狸横渡赤水河,将其送至酆都城在隐秘之处建的水墓崖渡口,由水墓崖渡口前往石城镇,最后走甘庭官道前往庭州。

      白玉狸一袭黄色长衫,在阳光下格外明媚。她站在甲板上,对着鬼门关处的白乾风使劲挥着手。秋初的赤水河,水流比夏季缓和了很多,却依旧声势浩大。白玉狸站在甲板上,不知是被江风迷了眼还是被水汽蒙了眸,雾蒙蒙的。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江风吹起浅黄色的衣袖。

      不知在甲板上站了多久,直到酆都城的一切都与连绵不绝的山脉融为一体,赤霞峰也隐入山峦叠翠中,白玉狸才回到自己的船舱。

      白玉狸的船舱在二楼正中间的位置,是整艘船最好的一间房间。房中以干草做底,又铺以白色软垫,再燃以除湿祛味的熏香,十分考究。白玉狸刚进入房中,便被侍女写意要求换上了软垫鞋,踩到了干草,还能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写意今年十六,是钟大叔在外拾得的孤女。写意为人单纯可爱,此番见白玉狸甚是开心,遂凑上前道:“少主,写意有件事想求您。”

      正在使劲踩干草的白玉狸一愣,浅笑着吩咐写意坐下:“你且说与我听听,要求啥?”

      写意一听,这有戏啊,急忙道:“您带写意一起出去呗。写意想陪您一起去庭州。”

      白玉狸听罢,在写意脑门上弹了一下道:“不行不行,庭州太危险了,你又不会武功,不能去。”

      写意急急道:“可是,少主您都能去啊。”

      白玉狸起身,明眸将写意从上扫到下,从下又扫到上,随后摇头道:“你这功夫不到家,去了也是给我拖后腿。”

      写意闻言,急得快要哭了:“我哪里不行,我会功夫的。钟大叔教过我。”

      白玉狸还不待她说完,一掌袭来。写意忙避开,却撞到了船上的柱子,好在白玉狸扶住了她,才没摔倒。

      见写意站稳,白玉狸才道:“你这样子,不是拖后腿是干啥。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阎卫回酆都城,等我从庭州回来不就好了吗?”

      白玉狸说罢,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绿豆糕递给泫然欲滴的写意,哄道:“吃糕糕。”

      在白玉狸软硬兼施,并且保证在凛冬来临之际,一定回到酆都城。写意这才放过白玉狸,出去为她准备今日的午餐。若不出意外,傍晚时分,船便会抵达水墓崖渡口。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写意,白玉狸脚有意无意地轻踏着软垫。那软垫下的干草声十分特别,稀稀疏疏的每次断裂活着摩挲的时候,又轻又柔,却又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她也说不出来,便把鞋脱落,直接在蹦跶起来。

      每蹦跶一下,草都会发出奇怪的非常小的砰砰声。来回踩了片刻后,白玉狸突然停下,暗道:方才进来的时候,确实是干草的摩挲之声,怎么还会有细小的砰砰声呢?

      她心下生疑,用越王刀将软垫划开,软垫中的棉花一下子膨了出来。她将这一方的棉花扯干净后,又用刀将皮质的内层划破,露出里面的干草来。但是却不尽然是干草,还有许多细小的夹状物,白玉狸拾起一个干枯的豆荚,捏开一开,数颗褐色小豆子掉落一地。

      “天仙子的果实?”白玉狸自言自语道。

      天仙子开花极美,果实却特别不起眼,与红豆一般大小,却是凹凸不平的褐色,难看的很。但是这果实却是制作□□的重要成分。

      白玉狸脸色不佳,忙将窗户打开,又将屋内燃着熏香掐灭,寻了一处窗边软塌,盘腿坐上去,双脚也不敢在肆意妄为地在地上踩。虽然天仙子是制作□□的重要成分,但是却要通过高温熬制,再干蒸提纯才能入药。原果实最多能让人昏迷个把时辰。

      她额上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会是爹爹吗?可是爹爹不是答应让我去庭州吗?

      可巧这时,写意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送至案几上:“少主,入秋后多喝银耳汤清肺。”

      白玉狸起身走到桌前,坐下道:“你将屋门与其他三处窗子都打开,好叫我边吃便能瞧瞧外面的景致。”

      “好嘞。”写意得令,将门窗均打开了,窗外绿水青山随波逐流,甚是美丽。

      白玉狸却无心欣赏,她瞥了一眼走过来的写意,脚下运功,看似轻,却是重的一脚踹在被固定在船板上的木凳子。圆滚滚的木凳子咕噜咕噜滚至写意身边。

      写意急忙扶住道:“哎呀,这木凳子怎么还松了。”

      白玉狸将瓷碗放下,用手擂动圆桌道:“可不是嘛,你瞧这桌子也要松了。待会儿船行得急一点,只怕东西要摔得到处都是。”

      古时行船,会将船上的各种桌椅和床固定住,以防止行船过程中颠簸摇晃。此番桌椅不稳,写意也很诧异:“这房间的东西都是灵官大人仔细检查过的,不可能出现损坏的啊!”

      白玉狸眼角微眯,嘴角噙笑道:“原来是子衿哥哥安置的,难怪地上软垫这么舒适。”

      写意神色正常,并无不妥,略微抱怨两句后,收拾餐具准备出去。白玉狸突然起身,一掌拍晕了写意,顺手还接住了写意手上的餐盘,将其重新搁置在桌上。

      白玉狸脱下明黄色的外衫,解下头上的青玉簪,换上赤色服,又从写意的包裹里面掏出鬼枯藤面具,戴在脸上道:“虽说你不是阎卫,可依据老规矩出门得有鬼枯藤面具防身。”

      她将外衫套在写意身上,又把青玉簪斜插在写意头上,将其扶着躺倒床上休息。做完这一切,才走到镜前,边整理发髻边道:“酆都城阎卫并非只有男子,女子亦可,否则也不能随意便冒充去了。”
      离开船楼时,她还不忘记将四处的窗子重新关好。

      白玉狸的脸都被恐怖的鬼枯藤面具遮着,船上来往的阎卫也未发现她身上的异常。她避开阎卫,来到船一楼的廊道上,屏息凝神,学着阎卫的模样从那长廊上径直走了过去。

      所有的门,都半开着,里面放置着一些大箱子。只有靠左的那间屋子,门紧闭,而且还有一丝淡淡的甜腻气息传来。

      这气息实在太熟悉了。

      白玉狸冷哼一声: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她闪身躲在暗处,用手指戳开纸糊的窗户,里面的白衣公子正从衣柜里,提出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你怎么在这里!”白子衿愠怒道。

      娇滴滴的小娘子,吓得整个人跪在地上道:“我……我……我就是担心玉狸妹妹。”

      白子衿将裴飞瑶一把提起来,搁在椅子上:“你担心就又跟着跑?你忘记了五年前跟着玉狸跑,自己差点被罚的事情吗?”

      裴飞瑶愁容满面,小手抓紧衣袖,使劲揉搓道:“我担心玉狸妹妹……我害怕……”

      原本还愠恚的白子衿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忍心再责备道:“你且在这里好好呆着,莫要让玉狸发现了。”

      裴飞瑶点头答应。

      白子衿又道:“玉狸聪慧,又有我暗中跟着,你不必担心。”

      屋外的白玉狸心下不悦:用天仙子让我昏昏欲睡,好不发现你们俩跟着,这方法也太过愚蠢。

      白玉狸虽生气,却也不免疑惑:难道五年前的重伤与他二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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