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极夜爱着你》苜蓿毓影

9、新年

　　前前后后忙了不少日子，一晃眼，就要过年了。其实现在我特别期盼这个新年的到来，因为前段时间我就想好了，我想让岩皓见见我的父母。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太操之过急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吃午饭的时候碰到了何希，话说调了部门以后，我也很少看到她了。
　　“不介意一起吧。”我端着东西坐到她对面。
　　“裔总监赏脸，这可是我的荣幸啊，我哪还有违抗的余地？”
　　“去你的，少来这套。”
　　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最近情场商场两得意啊，你和你那小白脸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小白脸小白脸的，他有名有姓，他叫岩皓。我们很好啊。”
　　“你看你那样，这么快就帮自己男人说话，啧啧啧……”话音一转，又问到个严肃的问题，“所以你这辈子认定他了？”
　　这辈子……仿佛我前几年的人生就是活在一种等待的日子里，只是没有想过真的会等到。这辈子好像就是为了遇见他一样，我还会有第二个选择吗？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对于岩皓，对这份感情，更多的只有惺惺相惜。
　　“嗯。”
　　下班后，果然还是看到了那辆奥迪雷打不动地在那里。
　　“岩皓，今年过年你有什么打算？”我试探性地问问他。
　　“老样子吧，和爸妈一起过啊，还有现在多了个你。”
　　“那个，你可不可以…见一下我父母？”只能这样请求，生怕他会不高兴。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每次看见他皱眉头，我就觉得很不安。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还是有点失落。
　　“我没说不行啊，嗯，就按你说的。不过要等过了年初三以后吧，我也要陪我爸妈过年，怎么样？”
　　“好啊。那要不要我也去见见你父母？”
　　说这话，真不害臊啊你……没想到自己会问出口，不过丑媳妇儿迟早也得见公婆。
　　“这个…这个…还是过一段时间好了，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疙疙瘩瘩的。
　　我好像明明知道那是一个很烂的借口，但是我不愿意去戳破，我不愿意再闹出什么事情，人活着走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新年很快就临近了，岩皓的老家在T市，他的路途比较远，就比我先回去了。
　　在火车站送完他，以前觉得依依不舍的的分别场景好假，现在却是亲身实践了，才会懂这其中的情感。
　　回到自己的公寓，我并不用收拾什么行李，我家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我突然决定给爸妈打个电话，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会回去小住几天，顺便让他们见一下岩皓，却不料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会这样侵袭而来。
　　容不得我思考什么，我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怎么办？现在已经是晚上，一时之间叫我到哪里去弄一张车票？我真的急得已经是欲哭无泪了。岩皓，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却不在！
　　找朋友吗？何希？她一个女孩子和我一样，会有什么办法！汪礼鹏？对！按下号码，可是永远都是那个讨厌的女音……还有谁？第一次觉得自己朋友太少的可悲。
　　顿时，我脑海里竟然会冒出那个家伙，不知道他在不在，可是现在，只有他应该有办法！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他，我敲了敲门。
　　拜托你一定要在啊！一定要在啊！
　　为什么没有人……我已经濒临崩溃……
　　就当我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这个家伙却出现了。
　　“什么事情？”冷淡的口气在我听来就像是上帝的声音。
　　“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回去的！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我居然在情急之下抱住他，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错愕了，不过倒是很清醒地立马推开了我。
　　“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还有我不是岩皓，人不能乱抱。”还特意用手拉了一下被我弄乱的毛衣，只有陆弋铭自己知道他在怄火。
　　我顾不得和他生气，这个时候是我有求于他。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讲了一遍，这下他才算明白。
　　“我拜托你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耗费，求你了。”
　　“你认为我能怎么帮你？”
　　“我知道你可以的，现在弄一张车票对你来说不难吧。”为了显示我的诚恳，“陆总，我保证这次只要你帮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不和你计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
　　他伸手打断了我：“行了行了，我送你回去！”
　　什么，送我回去？不会吧？脑袋一下反应不过来。
　　“你走不走，你不是很急吗？”见我在那磨磨蹭蹭，他又催促道。
　　……
　　虽然他开车的时速很快，可我还是很焦急。
　　“能不能再快一点？”我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小姐！我这已经是违章超速了，你还要怎么样，要不要你来开？”他永远都那么凶恶。
　　我只能乖乖闭嘴。
　　可还是可以感觉车速似乎更加快了一些，其实他是个好人。
　　“到时候帮我交罚单。”
　　有钱人都是小气鬼，真是一点也不假。
　　“你怎么会亲自开车送我？”我的心里藏不住问号。
　　只看见他摇了摇头：“这大晚上的你要我去哪里弄车票，现在人家都赶着回家过年，车票白天都是供不应求。你以为我是神吗？看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帮你的话，又要被人家说成没有同情心，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只是问了一句，他就回我一大摞，一时之间我又感到语塞。
　　“那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这大半夜的把你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我摸了摸自己的头。
　　“那你来找我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废话真多。”
　　说的也是，这才觉得好像挺对不起他的。
　　“其实你多虑了，我晚上在那也不太睡得着，出来吹吹风也不错。”说完这话，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骗人还这样失败，不过谎言分为两种，他说的那种却我觉得很安慰。
　　他开得很快，比我想象中提前了不少，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就赶到了。
　　我立马就赶往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奶奶就躺在那里。
　　这张苍老的脸庞，瘦得脸都凹进去了，手上身上到处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爸妈在旁边看守着，被我的到来惊醒了。
　　“小澜，你怎么会现在来？”爸看了看表。
　　“奶奶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好大一颗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病房里更多是叹息声。
　　“爸妈，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埋怨他们到今天才让我知道。
　　“是你奶奶的意思，告诉你能怎么样，这病她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只是过一天算一天了。”妈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看来如果我不打个电话，我再见到奶奶空拍就只剩下……
　　“小澜，你先回去吧，这儿有你妈和我在，你这大半夜赶来，先去休息吧。还有这也够冷的，你回去也好帮你妈拿条毯子。”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等天亮我再来。”
　　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不想陆弋铭会在门外。
　　“你怎么还不回去？”
　　他却是很生气的样子：“你也太没人性了，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这样赶我走？做司机还要工资呢，我这算什么？我没那么有爱心做你的义工！”
　　“那你要怎么样？”想起来还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附近有什么酒店，我不认识路，总不能叫我露宿街头吧。”
　　“我现在要回家，不如这样，你就到我家将就一下吧。”
　　他一脸的疲惫，也就不那么挑剔了，我把他带到客房，指着那张床说：“我家不是酒店，你就委屈一下吧。”
　　我知道他这个家伙平时金贵的很。
　　“还真是委屈我了……”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一会儿，也就倒头呼呼大睡了。
　　折腾了一夜，我也很累，但是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奶奶在医院的样子，我这心就难过得快死了。
　　冬天天亮得晚，夜色还是漆黑的，我就跑到厨房去做早餐了。
　　爸妈在医院里熬夜，也够辛苦的。我熬了一大锅粥，还煮了几个鸡蛋。以我的厨艺做这些还是算是勉勉强强。
　　陆弋铭还在睡觉，我要不要把他叫醒呢？万一我妈知道有个陌生男人在家，肯定要发疯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把他叫醒。
　　“陆弋铭，起来了。”
　　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还真是睡死了，将就一下都能这样，那五星级酒店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起来！”我发了狠，就把他的被子掀了起来。
　　他倒好还是照睡不误。
　　那就只好最后一击了，我两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命地摇晃他的身体，我看你还不醒，再不醒就跟你姓！
　　暴力招数还是挺奏效的，他终于睁开眼睛了。
　　“你干嘛！发什么疯！”趁他又想倒下去之前，我从他背后使劲地推了一把。
　　“起来了，我要去医院，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我两手插腰。
　　“早知道就还是应该去找酒店，我当时脑子真不知道被打了几枪，会让自己遭这种罪。”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早餐在桌上，等一会儿你马上解决掉，然后就离开我家，我妈一会儿要回来的，千万不要被我妈发现你在这里。”
　　撂下这几句话，我就拿着东西匆匆赶往医院。
　　奶奶的气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一点，但还是沉沉地睡着。
　　“爸妈，你们先吃早饭，吃好了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吧。”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前，看着奶奶消瘦的脸庞，心情就变得沉重压抑。
　　为什么上帝如此残忍呢？为什么要让奶奶患上肾衰竭呢？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现在真的觉得好假……
　　“爸妈，合适的肾型就找不到吗？”
　　“你以为我们没有想过吗？该找的都找过了，我和你几个伯伯都验过了，根本就不行。”
　　“那我呢？我是你女儿，我也可以去试试。”
　　“你开什么玩笑！你几个哥哥姐姐都不愿意，你怎么能行！何况你是女人，拿掉一个肾根本不行！”爸爸的态度非常坚决。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让奶奶受这种苦吗？”
　　“小澜，你的日子还很长，就算奶奶治好了，活的时间再怎么样都不会比你长，你不要犯傻！”爸爸说这话也于心不忍，“你再想想，奶奶会让你这么做吗？你要是这样做，她宁可死了的好。她连病情都不让我们告诉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整个人一下子感觉就疲软了，从小兄弟姐妹中，奶奶最疼的就是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到我，可是现在我能为她做什么……只有前所未有的无力而已。
　　病房的门“咯吱”一下被打开，陆弋铭！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存心不让我好过吗？这下完蛋了……
　　“你是？”
　　爸妈疑惑的目光中，我知道还是干脆说实话比较好。
　　“爸妈，昨天是他送我来的。”我顺势就丢给他一个卫生球。
　　“哦，那进来坐坐吧，谢谢你帮了小澜的忙啊。”我爸倒还客气。
　　至于我妈就……
　　她把我拉到门外，又要开始了她神经质的审问。
　　“他就是那个你说要带来的岩皓？”我本以为她会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没想到我妈竟然把这家伙当成岩皓，我彻底懵掉了。
　　没等我解释什么，我妈又破天荒地冒出一句：“眼光还好，那就和人家好好的，反正你奶奶的心事也就是你结婚的事情，现在好了，让她老人家高兴一下也好。”
　　这什么和什么啊！我刚想把这些解释清楚，我妈一转眼人都已经走远了。
　　无奈只能回头再说清楚了。
　　进去以后，我就对陆弋铭使眼色，示意他出来。结果他却和我爸聊得开心，还在那边说什么认识肾病专家，讲得是头头是道。我爸听来他讲的，还觉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没办法，我只好一把揪住他，把他拖到外面来。
　　“陆弋铭，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回去吗！”我恨不得掐死他。
　　“从你家出来，我车钥匙忘在里面了，你要我怎么回去？”
　　这个人！真是被他活活气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爸说那些话，如果做不到就会更加失望你懂不懂！”
　　“难道你要我和你爸说节哀顺变吗？安慰一下总是好的，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也许是我对他过分了点。
　　我妈现在已经回家了，如果这时候让他去拿钥匙，误会不是更深吗？算了算了，他的事情只能一会儿再说。
　　奶奶好像醒了，我连忙进去看奶奶。奶奶看见我，两行眼泪就下来了。
　　“小澜啊…奶奶我快不行了…不怪奶奶不告诉你吧。”
　　“奶奶你说什么傻话，你还会活好久好久的，我怎么会怪你呢？”奶奶老泪纵横，我的眼泪也就跟着一起流。
　　悲伤的情绪一触即发，就很难收回来，我在奶奶的床头哭了好久。
　　好一会才抬起头，却发现奶奶眼中笑意盈盈，怎么一下子就……
　　“小澜，你找了个好男朋友，奶奶我也就放心了。”连奶奶的误会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望了一眼陆弋铭，他倒是没什么大反应。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忙于辩白。
　　奶奶却是一脸认准了的样子：“什么不是？你当奶奶病了就可以这样被你唬弄，我虽然病了，可我还不糊涂，你就别害臊了。”
　　我是彻底无言以对了，这眼下我又不能让她老人家不高兴，只能再次把陆弋铭拉到门外。
　　“你知道我奶奶误会了，但我不能让她失望，你可不可以再配合一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小姐你事情好像太多了吧。”他一脸的不情愿。
　　“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爱心的人了，最后一次，求求你了。”
　　他却“咯咯”笑了起来：“你求人的样子真好笑。”
　　“你……”我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你到底帮不帮我！”
　　“你看看你的态度，一点也不诚恳……”
　　“那怎么才能显示我的诚恳？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我局绝对毫无怨言！”
　　他却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你？拉倒吧你！算我败给你了，我答应你还不行？不过话说在前头，我是孝敬老人，否则才懒得理你。还有我公司损失的经济效益，回头再和你算帐。”
　　……
　　这个家伙还真是有一套，把我老爸和奶奶哄得团团转，奶奶脸上一脸的高兴，精神了不少，脸色比我刚到的时候好看不知道多少。看来自己这件事还是做对了，也总算感到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