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薇记》一绪

9、第九章

　　被突如其来推开的方澈，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罗薇薇。“罗姐姐？你怎么了？”
　　罗薇薇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干呕着，胃里翻江倒海，可就是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
　　纪云弓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略微带着怜惜的语气说：“来，吃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罗薇薇看着他，生气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别人都死了，你还把她们的衣服脱下来。居然还给我穿！”
　　纪云弓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脸上出现了一抹冷意。“你也说她们死了，死人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罗薇薇听到他这么回答，更加气愤道：“可是活人在乎！”
　　纪云弓把苹果塞在她手里，随后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那身衣服说道：“我的这件也是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的。”他脸上泛出淡淡的忧伤，走到了林子里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罗薇薇看着他，也跟着走了过去。纪云弓凝视着地上的杂草，自嘲的说：“活着的人对于死去的人什么也做不了，死去的人却能为活着的人留下点什么。”罗薇薇见他这副模样，心道，原来他承受了这么重的痛苦，我却对他的好心有所抱怨。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互相沉默在那。
　　“我和进去的那几个人昨晚偷偷潜回了城里。”纪云弓先打破了沉闷。
　　“你回去了？你不怕姜国的人抓你么？你可是二皇……”罗薇薇刚想说“二皇子”三个字，突然记起刚才纪云弓恶狠狠的说以后不许再提，于是便闭了口。
　　纪云弓嘴角微微上翘，冷哼了一声说：“他们早就开始抓我了，我们昨晚在废墟里找了些食物。我想这个地方不能久待，这里离城不远，他们迟早会找来的。不准备点食物，他们追来了，我们哪有力气跑？”
　　“可是再怎么说，你偷偷跑回去还是太危险了吧？万一被那些士兵发现了怎么办？”罗薇薇心有余悸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担心他会出意外。或许是救了自己两次的人，所以对他来讲，有一种感恩的心情吧。
　　罗薇薇瞥向了他衣服上的破洞，指了指对他说道：“这些是怎么弄的？”
　　“刀。”纪云弓毫不在意的，淡淡的说出一个字。“刀？你被他们发现了？”罗薇薇紧张的询问。
　　纪云弓点了点头。
　　虽然明明知道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是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忧。她继续问道；“被发现了，然后呢？”
　　纪云弓眼里透出一丝冷意，面无表情的说道：“发现我的人已经变成死人了。”或许是看到太多的人死去，或许是看到了战争的残酷而麻木了。罗薇薇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嗯”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你的苹果……打算留作纪念么？”纪云弓提醒道。
　　罗薇薇笑了笑说：“当然了，这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我舍不得吃啊！”
　　仿佛是一盆凉水从头顶淋下，纪云弓冷冷的说了句：“愚蠢。”
　　罗薇薇皱了皱眉，忽然想到这里是古代，这个人只是救了她的命，这里正在发生战争。刚才的话语明显太小女儿家气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与他不过才见过两次面而已，就差点忘乎所以了。
　　此时，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又沉默了下来。
　　“对了，你的父王和母后呢？他们逃出来了没？”这次是罗薇薇先开口打破沉闷。
　　纪云弓身体颤抖了下，闭着眼睛说道：“没有，他们自尽了。”
　　“对不起。”罗薇薇歉意的说。
　　纪云弓淡淡的说：“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他们，我没能劝动他们逃离。”
　　“那……你的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刺激你，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罗薇薇小心翼翼的说道。
　　纪云弓深呼吸了下，仿佛当时的画面又重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着。
　　罗薇薇生怕他刺激过重，一时愤怒把自己给杀了。不过命是他救的，他把自己给杀了就当是把命还给他好了。
　　纪云弓忽然镇定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道，那语气好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完全与他无关。“当日，姜国的军队攻入皇宫。我劝父王和母后逃走，我打算自己去拖住攻进来的士兵，能拖得多久就多久，只要能确保父王和母后平安离开。可是，他们坚决要留下来，与国共存亡。唉！父王虽然算不上是一位好皇帝，但是他却是个好父亲。父王坚持要我带着其他兄弟们走，我怎么劝也劝不动他。眼看着姜国军队就要逼入大殿了，父王突然用剑指着我吼着说‘你要不走，谁来替我们纪国报仇？朕命你马上带着其他人离开，不然朕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我迫于无奈，最终答应了父王。于是我带着其他人一起逃走，可是母后却死活不肯走，最后她选择了和父王一起。我当时极度悲伤，带着其他人继续走。正当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谁知道，被姜国的军队团团围住了，为首的是正是那个带兵偷袭城池的人——车文正！”
　　说道这，纪云弓才慢慢开始带着深深的恨意。罗薇薇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满是悲戚。
　　“那车文正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勇猛无匹，我和他大战了几番最终也敌不了他。这时候大哥叫我别管他们了，让我先离开。我挣扎了许久，最后不得不丢下他们，自己杀出条血路冲了出来。但是大哥他们却……”
　　纪云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的眼睛透着杀人的寒光，狠狠的说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仇，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罗薇薇看见他这个样子，心急的说道：“不要！不要让仇恨蒙蔽了自己，不要让自己被仇恨左右，不要迷失了自我……不要这个样子！”
　　纪云弓冷冷的笑道：“那我应该怎样？就这么一直逃往着活下去么？我的父王和母后，我的大哥他们，以及这些受难的纪国百姓就这么白白牺牲么？你告诉我！”
　　“战争总是会有牺牲的，姜国这么做，老天不会原谅他们的。”罗薇薇怅然的说道。
　　“老天？我不信天，老天要是有眼睛，当夜姜国的军队放火烧城，为什么他不下一场雨来拯救我们？”纪云弓指着天大声说道。
　　然后纪云弓转过头对着罗薇薇说：“你走吧，带着那个小孩一起走吧。你们留在我身边很危险，我照顾不了你们。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与你们无关。”
　　罗薇薇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摇了摇头，走到纪云弓身边。拉住了他指天的手，轻轻放下。然后对他说道：“让我……来帮你吧？”
　　纪云弓怔怔的盯着她的脸，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睛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帮我？你如何帮我？”纪云弓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怀疑，几分期待的说道。
　　罗薇薇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莞尔一笑说：“用这个啊！”
　　此时方澈突然跌跌撞撞的跑来，神情非常慌张。“不好了！不好了！有姜国的士兵朝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