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乔燕

6、【6】

　　==第六章温香软玉==

　　“灵妹妹有何事？”闻言，太子萧循脚步微顿，然后问章依灵。
　　章丞相是太子的老师，所以太子与眼前的姑娘是自幼相识，若说这姑娘家的心思，倒也好猜，但是萧循一直是既不疏远，也不亲近。

　　章依灵因为小跑过来，所以气息尚有些不稳，她红着脸对太子福了福身，然后轻着声音道，“太子殿下。”

　　萧循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温雅，“嗯。”
　　这京城中，除了丞相府二少爷章子誉外，就属太子殿下性情温雅，也难怪连像章依灵这样的才女都喜欢。

　　“听闻殿下极其喜爱昔年南嘉帝的传记，所以臣女特地将南嘉帝的故事抄录一遍，想请太子殿下帮臣女一看。”章依灵脸颊再次红了红，对着萧循福了福身，道。
　　萧循有些意外，伸手接过，再看那上面娟秀的字迹，他眼中难得有几分赞赏，“灵妹妹有心了。”

　　章依灵顿时喜不自胜，强忍着心中的忐忑，问，“太子殿下可还喜欢？”
　　“孤很喜欢，灵妹妹的才学，孤很欣赏。”萧循眉目浅笑，道。

　　闻言，章依灵更加高兴，屈了屈膝，“那臣女就先告退了，太子殿下慢走。”

　　“灵姑娘蕙质兰心，又是丞相大人的女儿，还真是才貌双全。”见太子还盯着章依灵的背影，内侍便琢磨一下主子的心思，笑道。
　　“嗯。”萧循目光若有所思，若是将来，这姑娘做他的贵妃倒也当得。

　　见他也不生气，那内侍又自顾自的道，“灵姑娘与殿下青梅竹马，若是灵姑娘将来嫁给太子殿下，也……”
　　“此事无需再提。”不知是侍卫说错了什么，前首的萧循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隐隐有几分晦涩，道。

　　“是，太子殿下。”内侍忙低下头，道。

　　难道他们家殿下不喜欢灵姑娘，而是喜欢姝儿姑娘。
　　不过他每次随太子殿下进宫，姝儿姑娘对太子殿下并不亲近。

　　今日是章丞相的寿宴，所以章依灵私自见太子的事也未瞒过丞相夫妇，但是因今日圣上临丞相府，他们相府本就有的忙，所以章丞相便由着她去。

　　“爹爹。”正在丞相跟云氏说帝王的事时，章依灵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二人福身，道。

　　“嗯，正说你跟姝儿的婚事呢。”章丞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目难掩慈爱。

　　“灵儿仰慕太子殿下？”见她脸颊晕红，章丞相一副了如指掌的看向章依灵，问。
　　“爹爹又笑话我。”章依灵也不否认，而是朝章丞相嘟哝一声，道。

　　章丞相笑容透着温和，点头道，“灵儿的事我记住了。”
　　“倒是姝儿……”

　　今日寿宴，他觉得他的外甥女对太子殿下无意，若是这样，也是该顾及到他女儿的心意。

　　“爹爹，女儿有一提议，不知爹爹想不想听？”见状，章依灵便提议道。
　　章丞相温和一笑，道，“灵儿但说无妨。”

　　“若是表妹能够嫁给哥哥，有丞相府护着，也是一件好事。”章依灵神色温婉，斟酌开口。
　　她虽然不喜欢秦姝，但是她既然作为姐姐，那也不能平白欺负了人家。

　　云氏被她这话说的一愣。

　　这话让她想起当年的一段往事，身为相爷的亲生妹妹，当朝第一美人的小姑子与南定侯府喜结连理。
　　当日小姑子出嫁的时候，不论是京城众人，还是她自己，都觉得她极其好命，能够嫁于长安城两大世族南定侯爷，而且当时南定侯不仅长相俊美，而且甚得先帝倚重。

　　若是南定侯并未战死沙场，那这门婚事，她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如今……

　　“这事为父记下了。”章丞相若有所思，道。

　　想到今日帝王对她这外甥女的态度，他觉得将来姝儿的婚事，可能要经过帝王首肯。
　　但是子誉是丞相府这一辈最出色的男儿，想来若是子誉，宫里应该并无过多的意见。

　　“可是姝儿跟子誉……”云氏表情稍显迟疑，这门婚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

　　“子誉跟姝儿青梅竹马，这感情自然是有的，这事情就劳夫人多留意。”章丞相扶着云氏的肩，道。

　　“这是自然，姝儿也是我的女儿。”云氏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点头道。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章依灵坐了会，向二人请辞。

　　********
　　“怎的今日一句话也不说？”坐上马车之后，皇帝亲自给小姑娘倒了一盏茶，问。
　　秦姝尚有些茫然，听到帝王突然开了口，就娇着声音道一声，“陛下。”

　　“嗯？”帝王声调微微上扬，看着她的目光微显深邃，问。
　　“我还以为陛下将我忘了呢。”见昭成帝都要将水喂到她的嘴里，小姑娘嘟哝道。

　　皇帝便笑了下，又将糕点放到她面前，“过两日朕带你出去转转。”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小姑娘就总是软声央求他带她出去转转，闻言，秦姝杏眼儿一闪，捧着茶盏撒娇，“谢陛下。”

　　“跟朕还有这么多规矩？”皇帝温和的看着她，低磁的嗓音透着几分笑意。

　　“那陛下今日不许让我陪你下棋，你若是闲着，便自己下。”小姑娘倏然伸手将自己的眼捂住，撒娇道。
　　小姑娘幼时家中巨变，所以身子骨弱，能坐着就绝对要躺着，所以每次微服出巡，帝王都会让小姑娘陪着他下棋。

　　“好。”但这次，皇帝颔首，好脾气的开口。

　　于是秦姝就懒懒的靠在榻上。
　　而昭成帝则是在慢悠悠的品着茶，姿态说不出的清贵。

　　须臾，小姑娘清浅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皇帝缓缓抬起了眼帘，小姑娘若花般明媚，眉眼却透着倾城。

　　看了许久，皇帝才收回视线。
　　再落子之时，竟无一丝声响。

　　半晌，皇帝将棋子合拢在手心里，然后慢慢阖上了若画般的眉目，开始假寐。

　　马车外的旬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秦姝姑娘能得到陛下唯一的偏爱。
　　若搁在别人的身上，只怕能得陛下几句好话都难。

　　“参见陛下。”再回到皇宫的时候，将近酉时。

　　那些个伺候在养心殿的人看到帝王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时，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秦姝姑娘来了就好，只要姑娘在，陛下肯定不会对他们那般“淡漠”。

　　当看到众人一脸难掩激动的模样，昭成帝皱了皱眉，但是面对小姑娘时，还是带了几分温情。

　　“朕先去养心殿。”
　　“若是想见朕，便派人来通报一声。”将小姑娘送到养心殿的偏殿，皇帝轻声嘱咐道。

　　秦姝一一应了。

　　“陛下跟姑娘感情真好。”等圣驾离开之后，贴身侍女笑着打趣道。
　　她们都是伺候在养心殿的，谁不知道圣上性情极冷，唯一的温情便是给了秦姝姑娘。

　　小姑娘最受不得旁人打趣，所以当时就羞红了脸。

　　“姑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糕点。”少许，等小姑娘坐到榻上，宫娥过来，轻声对小姑娘说道。
　　这应该是旬公公吩咐的，巧云跟纤玉对视一眼，比起丞相府，她们姑娘在皇宫还能过得更好些。

　　半个时辰后，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姑娘这是困了？”丫鬟赶忙上前，将薄毯轻搭到她身上，问。

　　小姑娘拿着一块玉佩晃，那模样，尽显娇憨。
　　她晃的时候，其他丫鬟就陪在她身边，然后思绪开始飘飞。

　　小姑娘喜欢玉器，是以除了帝王腰间的那一块玉佩，皇宫中所有值钱的玉器都在小姑娘这里。

　　而正殿中——
　　凉风吹过，养心殿前湖面之上透着丝丝清璘，旬公公守在养心殿外。
　　有姑娘在这，他们也可以多几分闲心。

　　不由的，旬公公打起了盹。
　　谁知到了戌时，旬公公准备让人去给帝王添一盏茶的时候，就看到敬事房的人端着托盘往这边来，神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旬公公沉着一张脸，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端着托盘，硬着头皮上前，然后解释道，“回旬公公，奴才这是来请示陛下今晚去哪个娘娘处。”

　　“糊涂东西。”旬公公一脚踹过去，“你难道不知道陛下从来不翻绿头牌吗？”
　　“可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这一脚踹过来，小太监觉得心口疼，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太后娘娘那也得听陛下的。”听他辩解，旬公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拂尘来回走，“还不赶紧的，等下陛下若是动怒，就别怪老奴没有提醒过你。”

　　陛下本来就于女色之上极其淡薄，更何况有姑娘在，姑娘可是要等陛下去哄才能睡着。
　　再者，当今圣上哪是别人可以威胁的主。

　　闻言，小太监吓得托盘都要掉下来，忙道，“是是，还请公公原谅小人无心之失。”
　　“快走吧。”旬公公朝殿内看了眼，催促道。

　　等到将近子时的时候，皇帝才从养心殿出来，身姿恍如画。

　　“陛下可是要回寝宫？”旬公公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发问。
　　“去偏殿。”昭成帝在殿前立定，道。

　　守着小姑娘歇下之后，丫鬟将门阖上，谁知看到圣上的仪仗，那丫鬟立马跪了下去，道，“参见陛下。”
　　“她呢？”皇帝脚步微微一顿，负手立在庭院前。

　　“陛下，姑娘已经歇下了。”丫鬟将头叩于地面，尽量小着声音道。
　　不知道为何，帝王晚间竟然会来姑娘家的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