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栽梧桐》蓝田沧海

94、携手东海全夙愿5

　　四个月后。
　　子君院。
　　木梧桐躺在榻上，腹部汹涌的疼痛袭来，她已经将燕回的手臂抠出一道道血痕。
　　谯恒念、燕眉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木梧桐痛苦呻.吟：“阿闽，你既然想提前出来，干嘛又这么懒啊，还不快出来？”
　　谯恒念：“夫人，您尽量不要说话，保存体力。”
　　燕回将手臂伸到她口边：“梧桐，疼就咬我。”
　　木梧桐突然一阵剧烈疼痛，狠狠咬在燕回的手臂上，却依然痛不欲生。

　　木梧桐痛哭：“阿诺！我要阿诺！”
　　燕回焦急惭愧：“一一，梧桐生阿盛的时候，欧阳诺是怎样做的？”
　　陆一一：“我，我不知道，当时只有宗主、无影在房内，其他人都被赶出去了。”
　　燕回：“恒念，你不是说，再过半个月才生吗？怎么提前了？”
　　谯恒念：“这是夫人第二次生产，提前些也正常。王爷别担心，疼是正常的，您多安抚夫人。”
　　燕回：“梧桐，等阿闽出生，我亲自照顾她，一定不让你受累。你再努力一会，好不好？”
　　木梧桐痛苦地再次咬在燕回的手上。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
　　欧阳诺匆匆赶到，他立即脱掉外衫，只留下最内层的里衣，用热水洗脸、净手。
　　木梧桐痛哭：“阿诺，我以为你不来了。”
　　欧阳诺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提前生，我来迟了。”
　　燕回：“她痛了一整天，还没出来。之前生阿盛，也是这样吗？”
　　欧阳诺：“燕回、谯大夫留下，其他人滚出去！”
　　燕眉迟疑。
　　燕回：“照办。”
　　燕眉、陆一一退下。

　　欧阳诺用剪刀剪碎木梧桐的衣裳，让她不着片缕，毫无束缚，高高隆起的腹部引人注目。
　　欧阳诺坐在她背后，让她枕在自己的腹部，视野抬高，她正好能看见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仿佛能看见那个小小生命。
　　欧阳诺：“梧桐，你看，阿闽就在这里，她想出来见你。你想不想见她？”
　　木梧桐边哭边点头。
　　欧阳诺：“梧桐，你痛的时候，说明阿闽在用力，我们一起用力，帮她出来。”
　　木梧桐微微点头。

　　欧阳诺：“燕回，你对阿闽唱歌。”
　　燕回：“唱军歌，可以吗？”
　　欧阳诺：“随意！”
　　燕回对着木梧桐的腹部吟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随着燕回的歌声响起，木梧桐的腹部突然剧烈蠕动，仿佛能看见那个小小生命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障碍，视觉震撼。
　　同时，一阵激烈阵痛袭来，但腹部的蠕动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充满期待，痛觉减轻。
　　她本能地，配合着阵痛，用双手推动腹部，想把那个小小生命推出来……

　　“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谯恒念：“是小郡主。恭喜王爷、夫人。”
　　燕回抱着小燕闵，泪流满面：“梧桐，快看，阿闽和你真像。”
　　木梧桐轻轻亲吻小燕闵：“阿闽居然喜欢听军歌，性情恐怕像燕大哥呢。”
　　燕回：“像你才最好。”

　　木梧桐：“阿诺，阿闽提前了半个月，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欧阳诺：“无影提醒我，说你可能提前生，我就赶来了。幸好。”
　　燕回：“欧阳诺，多谢！”
　　欧阳诺：“不必，我不是为了你。”
　　燕回：“梧桐说，你嘴硬心软，一点也没错。”
　　欧阳诺咬牙切齿：“我和梧桐说话的时候，你别插嘴。”
　　木梧桐：“阿诺，在梦里，阿闽叫你父亲，是吗？”
　　欧阳诺笑：“对！”
　　燕回：“你休想！”
　　欧阳诺：“梧桐是我妻子，她的孩子当然叫我父亲。”
　　木梧桐：“燕大哥，燕南叫你父王，阿闽也叫你父王，好不好？”
　　燕回：“好。”
　　木梧桐：“阿诺，阿闽叫你父亲，叫燕大哥父王，好不好？”
　　欧阳诺：“好。”

　　谯恒念憋着笑：“欧阳宗主，王爷，先别和夫人说话了，让夫人休息吧。”
　　欧阳诺用热水为木梧桐擦洗干净，为她更换了干净的被褥，穿上舒适的衣裳。
　　木梧桐累极，沉沉睡去。

　　木梧桐睡了许久，迷迷糊糊醒来。
　　欧阳诺睡在她旁边，她一动，他就立刻醒来，向她微笑。
　　小燕闵正在摇篮里呼呼大睡。
　　燕回刚刚给小燕闵换了尿布，正在用热水为她擦洗小屁屁，清洗完，饶有兴趣地和她玩手指拉钩。

　　木梧桐：“阿诺，你的梦真的很准。”
　　欧阳诺在她耳边呢喃：“刚刚，我梦见了一个小男孩。”
　　木梧桐笑：“真的吗？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欧阳诺失神了一会：“像，像我父亲。”
　　木梧桐：“我很期待。”
　　欧阳诺：“我，我有点怕他。”
　　木梧桐抚摸他的脸：“阿诺，别担心，那是我们的孩子，即便长得像你父亲，性情也一定像我们。我们亲自教导他，好吗？”
　　欧阳诺亲吻她的耳迹：“我梦见他荡秋千，和阿盛一样，满地打滚，不肯练字。”
　　木梧桐哈哈大笑：“阿诺，他一点也不像你父亲。”
　　欧阳诺：“像你才最好。”
　　木梧桐：“阿诺，先给他取个名字吧，或许他就真的来找我们了。”
　　欧阳诺：“陵，广陵之陵，纪念我们的家。”
　　木梧桐：“欧阳陵，我喜欢。”
　　欧阳诺深深亲吻她。

　　三个月后。
　　燕闵百日抓阄。
　　桌面上摆满了笔、墨、纸、砚、弓、箭、刀、剑、珠宝玉石……
　　燕闵爬来爬去，把每一个都摸一摸、闻一闻、咬一咬，一个都没选，躺在大大的桌面上啃脚指头。

　　燕回握住燕闵的小手指：“阿闽，都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告诉父王，父王一定办到。”
　　燕闵一口咬在燕回的手上，咯咯直笑。
　　燕南：“父王，阿闽是姑娘，会不会喜欢漂亮衣裳？”
　　燕回：“一一，帮忙把新做的孔雀翎小裙子拿来。”
　　陆一一将孔雀翎小裙子铺在桌面上，熠熠生辉。
　　燕闵好奇地爬上去，闻一闻，咬一咬，突然哼哼唧唧，拉出好大一泡尿，尿湿了整件孔雀翎。
　　木梧桐怒喝：“阿闽！你个败家子！”
　　燕闵撇嘴，哇哇大哭。
　　燕回连忙抱起燕闵：“不哭不哭，不喜欢就不要了。”

　　欧阳盛：“父亲，我当年抓的是什么？”
　　欧阳诺：“欧阳氏宗主印。”
　　欧阳盛从怀里取出欧阳氏宗主印，放在桌面上：“阿闽，要不要这个？”
　　燕闵摸了摸金印，抓起一支笔，敲了敲，不好听，又躺下来啃脚指头。
　　欧阳盛：“阿闽不要欧阳氏宗主印，莫非想要定南王印？”

　　燕南取出定南王印，放在桌面上：“阿闽，要不要这个？”
　　燕闵抱起定南王印，放到欧阳氏宗主印旁边，用两个印章玩起叠高高，叠好后，一脚踹出去。
　　两个印章“哐当”掉在地上。

　　木梧桐恼怒：“小小年纪，嚣张跋扈！”
　　木梧桐抓起一支笔，狠狠敲向燕闵的手背。
　　燕闵立即抓起另一支笔，和木梧桐对打，居然连连击中木梧桐的笔，颇有见招拆招的架势。

　　燕回眼神一亮，扛来一柄乌黑铮亮的长.枪，摆在燕闵面前。
　　燕闵立刻被长.枪吸引，伸手用力抓，却抓不动，干脆双腿骑在长.枪上，憋起吃奶的劲，还是抱不动。
　　燕闵拿起笔，敲击长.枪，不好听，不满意；又拿起一支箭，敲击长.枪，不好听，不满意；又搬起砚台，敲击长.枪,还是不好听，不满意。
　　燕闵指着长.枪，撇着嘴，向燕回叽叽哇哇一通控诉。

　　燕回灵光一闪，立即转身离去，再回来时，将一枚乌黑铮亮的印章放在桌面上。
　　燕回：“阿闽，这是父王当年的将军印，和这柄枪一样，都是玄铁打造。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燕闵眼神发亮，抱起将军印，敲击在长.枪上，叮叮当当，咯咯直笑，玩得不亦乐乎。
　　燕回哈哈大笑，抱起燕闵，用力亲一口：“阿闽，想当大将军，对吗？”
　　燕闵紧紧抱着将军印，也用力亲燕回，咯咯直笑。
　　燕回开怀大笑：“好！父王一定教你兵法谋略，所向披靡。”

　　欧阳盛：“燕南，燕氏史上有过女将吗？”
　　燕南：“当然，燕氏家史中，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女将，正是她收服了益州南部的部落，可惜她英年早逝，否则，濮部恐怕也会纳入益州领土。燕氏已经整整五代人没有女儿了，如今总算有了阿闽。”
　　木梧桐心想，幸好燕大哥一起去夷洲岛，可以让燕大哥亲自教养阿闽，否则，若由自己来教养，恐怕埋没了阿闽的将才天赋。

　　燕南伸手抱过燕闵：“阿闽快快长大，回益州看哥哥，和哥哥一起领军出征，决胜千里。”
　　欧阳盛伸手抱过燕闵：“阿闽啊，快快长大，回来看姐姐，帮姐姐揍哥哥。”
　　燕南笑：“阿盛，你要揍我，亲自动手就好了。”
　　欧阳盛笑：“我揍你，父王会护着你。阿闽揍你，就没有人护你了。”
　　阿闽突然伸手，“啪”地一巴掌拍在燕南脸上。
　　燕南委屈：“阿闽……”
　　欧阳盛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