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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chapter132 级长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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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好长短,德拉科让法朗西斯坐在沙发扶手,用小小的夹子一点点把卷起来的裤边夹住。
做完这一切,德拉科却没有起身,他仰起头。
“怎么了?”法朗西斯问,
“我想看看你。”德拉科说,灰蓝色眼睛沉静如暴雨前的黑湖。
“火车上看得还不足够吗?”法朗西斯低头注视着德拉科的目光,“别看了,万一以后腻味怎么办?”
“那你就挖出我的眼睛,泡在药水里。”德拉科笑了笑。
“真血腥。”法朗西斯评价。齐肩的短发垂落下来,遮住她小半张脸,她保持着脚踝仍被德拉科握在手中的姿势静坐了几分钟,然后笑着向虚空轻轻踹了一脚,“该松开了。”
她的脚赤着,白色袜子塞在女士德比鞋中,这一脚轻轻踹在空气中,距离德拉科的心口只有三英寸。
……
因为换衣服的插曲,法朗西斯抵达礼堂的时间略晚,但金妮替她留了座位,并且从哈利处得知了她失忆的一些事。
“法茜,我是金妮。”她和赫敏主动走过来将法朗西斯拉到座位上。德拉科幽幽地跟在她们身后,哪怕周围一圈都是格兰芬多,他也坚持坐到了法朗西斯身边。
“阴魂不散。”罗恩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德拉科冷笑。
法朗西斯对霍格沃茨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突然出现在餐桌上的食物,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学生们之间传阅的《唱唱反调》……
晚饭十分丰盛,一盘盘烤香肠、堆成小山的土豆泥和烤肉排、摞在一起的蛋挞、淋满巧克力酱的冰激凌、抹着厚厚黄油的面包片、盛在玻璃大碗里的覆盆子果酱……
法朗西斯和德拉科共同分享了半只苹果派,他们被软糯甜蜜的苹果香气包围了。
“苹果派是多比的拿手菜。”罗恩说,“比妈妈做的好吃。”
“多比是谁?”
“多比是我们的朋友。”赫敏回答,“我想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
德拉科忿忿,但还是把自己冰激凌上的巧克力淋酱都挖给法朗西斯。
期间,金妮聊起比尔和芙蓉的婚礼,聊起乔治和弗雷德的生意,赫敏在期间宣布她会把父母送到加拿大恢复记忆。哈利说小天狼星明天会来学校一起帮忙,同行的还有卢平和唐克斯。
他们每个人都友好而热情,眼睛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然而这些人对法朗西斯而言是陌生的。她感觉脑海最深层有一处记忆在轻轻抖动翅膀,却无法冲向天空。她回头看向德拉科,只有他,是熟悉的,是她脑海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即使她遗忘了德拉科的容貌,但是当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便想:我们大概是已经见过的。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
第二天一早,德拉科带着法朗西斯前往对角巷。
对角巷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恢复营业
,奥利凡德魔杖店重新挂上招牌,古灵阁的妖精们忙着清点战争带来的,甚至还多了一家成衣店。
他们几乎逛了一整天,每当法朗西斯在一个橱窗面前停留超过五秒钟,德拉科就会把里面的东西买下来。
法朗西斯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多种多样。她买下牛仔裤和夹克衫,也买下法国大衣和巫师长袍。德拉科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再次遗失这梦幻般的美好,他掌心里出了薄薄一层汗,但谁也没有察觉。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路过咿啦猫头鹰商店的时候,德拉科停下脚步,他走进去,很快就选好一只通体棕黑色的雕鸮。
“这次我不会弄丢你的信了。”他把装雕鸮的笼子打开,让法朗西斯仔细观察这只漂亮的鸟。
“写信给我——”他顿了顿,“但我们不会再分开。”
巨大的雕鸮扑棱着翅膀,在法朗西斯手指上轻轻啄了一下。
“给她取个名字吧,法兰奇。”
“维达尔。”法朗西斯想了想说,她摸摸猫头鹰的脑袋,“你以后就叫维达尔。”
午饭在一家很有名的馆子里吃,德拉科习惯性地要了一份加了双倍糖霜和奶油的甜蜜饮品。泡沫状的奶油淋着巧克力酱,奶精旋转着落入玻璃杯中,如一条迤逦鱼尾。
法朗西斯却在尝了一口以后皱起眉头:“我觉得好像有点太甜了,像淹死在奶油罐子里的马卡龙。”
德拉科狐疑了一秒钟,忽然笑起来:“的确太甜了,我不应该点味道这么浓的食物。他越笑越开心,眼角却渗出一滴泪。
“你怎么了?”法朗西斯担忧地看着他。
“我只是感到高兴。”或许是因为压抑情绪,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哑。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法兰奇了?他们第一次在麻瓜列车上见面,法朗西斯是苍白的、孱弱的,即将离开霍格沃茨的那个二年级午后,她是悲伤的、恼怒的,从法国回来那年的魁地奇世界杯上,她是冷漠的、疏离的。
后来他们也经历过几段快乐的日子。
三强争霸赛后手牵手在草坪上狂奔,直到喉头泛起腥甜才停止;在斯旺西小小的公寓里,他们共享同一条毛毯,窝在沙发里通过麻瓜神奇的铁盒子看了一部又一部电影;在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上,德拉科躺在法朗西斯大腿上,听她轻声读一首麻瓜写的诗。
“死亡不会立即全部到来——
它一步步缓慢地杀害——
猛刺一刀——再给一个生的机会——
令人倍受煎熬的极乐——
猫对耗子实行死缓
她将它放开,从齿缝
尽情把希望戏耍嘲弄——
然后将它咬碎成肉泥——”
“法兰奇。”德拉科却打断她,这首诗让他感到不舒服,“别总是读一些和死亡、坟墓有关的东西,让我们快乐一点吧。”
“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法朗西斯垂下眼帘轻轻笑着,“这没什么,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我,我会死,德拉科。”
“别说这种疯话。”德拉科非常抗拒,他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恐慌,仿佛法兰奇说的话下一秒就要成真。
“我们来下巫师象棋。”他坐起来,强行把法朗西斯手中的硬壳诗集抽走。
这个时候法朗西斯是顺从他的。甚至当德拉科把那本书悄悄丢掉的时候,她也没有制止。
他们一起下巫师象棋,法朗西斯总是输多赢少,这时候她就会央求德拉科让她悔棋。
“你这样做是缺乏棋品的。”德拉科总是说,却每一次他都让给她。
但法朗西斯始终都是苍白而虚弱的,被病痛折磨身体,独自忍耐着魔力一点点从体内流失的恐惧。
她固执、坚强,因此从未对任何人讲述。
这让德拉科常常觉得自己该死。他不止一次,曾当着她的面用轻蔑的语气谈论麻瓜和哑炮。
“我只是很高兴,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德拉科轻轻说,他注视着法朗西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她现在有红润的脸色,胃口很好,可以尝出味道,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绸缎般的光泽。她穿着薄薄的牛仔裤,吊带背心外面只套了一件灰粉色毛衣,前襟敞开,露出光洁的锁骨和银白色颈链。
她再也不会在初秋的季节就围上厚重的围巾。
他甚至感觉自己又是在做梦。他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当梦醒时分,伏地魔仍盘踞在马尔福庄园,而法兰奇拖着衰弱的身体不知所踪。
“你看上去有些伤心。我不想你伤心,虽然我不记得我们过去的事,但是当我看见你难过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法朗西斯抬起手轻轻拭去德拉科眼角的泪水。
凉凉的,像霍格沃茨冬天的雪。
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修缮城堡的巫师陆陆续续回到休息室,法朗西斯在礼堂和金妮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给他们展示自己的猫头鹰,然后才和德拉科一起回到地窖。
她想泡个澡,于是德拉科又领她去级长浴室。
级长浴室内每一件东西都是用洁白的大理石做成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凹陷下去的浴池,足有游泳池那么大,梨形吊灯自天花板向下垂落,向房间中投入温馨的柔光。
浴池中已经蓄满热水,但一百个水龙头令法朗西斯眼花缭乱,她不得不向等在门外的德拉科求助。
“只是一些不同功能和颜色的泡泡而已。”德拉科佯装镇静,蹲在浴池边用魔杖打开一只水龙头,“这只喷出的泡沫可以把你托住,闻起来像香槟,旁边这只喷出的泡沫是粉色的,有鬼飞球那么大……”
“太神奇了。”法朗西斯赞叹不已,即使已经见识过巫师们的生活,但当她来到级长浴室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以前的时候,这里更漂亮。”德拉科忍不住回忆道,想起被食死徒入侵以前的霍格沃茨,他指着墙上的一处空白说,“这里以前有一幅画,是美人鱼,用彩色玻璃和各种宝石装饰而成,偶尔我们还能听见她唱歌。”
他又指着一边的墙角:“这里以前堆满了松软的白色毛巾,几乎一直摞到天花板上,不管什么时候来,它们总是干燥又温暖,像刚刚从阳光下取回来。”
“霍格沃茨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吗?”法朗西斯问。
“会的。”德拉科肯定地说,“而且我想很快,她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法朗西斯忽然说,肩膀无意间从浴池中冒出来,“我想起有一年冬天,我们一起跳舞,你穿着白色西装——也可能是黑色燕尾服,我们一起跳《春之声》。”
“你说——”法朗西斯若有所思,“如果我们再跳一支舞,我会不会想起更多的事?”
她有些兴奋,想从浴池里站起来。
德拉科按着她的脑袋一把把她按回水中:“那也得等你穿上衣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