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抱我怎么了》白象绘川

30、第三十章

　　大概是因为赵予棠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快，两个人都消停了下来。

　　宋时雨收起了笑，际痕周身的气场也没那么冷了，他半垂着眼，想他之前就感觉这个学生会的人对赵予棠的心思不纯，果然没错。
　　但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他们说了什么？
　　际痕没有忽略，宋时雨在赵予棠耳边说话时，赵予棠眼中划过一瞬的惊讶。

　　就好像，他们之间分明不熟，但就是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可以竖起一面墙。
　　他被隔绝在墙外，际痕垂在身边的手无意识地收拢，他对赵予棠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在场中的唯一一个女生似乎感觉到了两个男生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吃完这顿饭就说还有东西要买，拉着宋时雨先走了。
　　临走之前，她又像是想起什么：“这周末你们有时间吗？要不要参加学校组织的野外露营啊？”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特别之处。
　　哪怕是校园背景，也不会一直局限在同一个场景，场景里各种各样的活动很多，毕竟让玩家和攻略的NPC感情迅速升温才是这个攻略游戏的重点。
　　“啊……”
　　赵予棠基本上已经肯定宋时雨是玩家了，但由于摸不准对方的意图，并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他甚至抽空看了眼弹幕，粉丝们也没有推测出有可能是哪家的主播跟他撞场景了。
　　他琢磨着还是不去比较好，际痕忽然出了声，问女生：“你们露营的地点是哪里？”

　　女生又来了兴趣，说就在本市的一个网红露营地，有山有水的很漂亮。
　　际痕听了后微敛眸，转头问赵予棠：“想不想去玩？”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到赵予棠眨着眼睛，就跟着点了头。
　　等他思考了一会儿，再看过去的时候，女生已经跟际痕加了联系方式，笑着挥手告别：“细节我之后给你们讲，到时候见喽！”

　　际痕转过身，就看见赵予棠坐那儿，饭也没吃了，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眼里还带点儿明晃晃的茫然。

　　“……”
　　际痕故作淡定地收起手机，缓缓说了句，“正好我也不想在家待着。”
　　赵予棠只是看着他，没说话，际痕也不再看他，他知道他自己在赵予棠眼里很割裂，但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大努力的克制了。

　　这次的露营是个很好的机会，或许能从宋时雨的身上探查出点什么。
　　他想要尽快找到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也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赵予棠，想带着他出去玩，想看着他笑，还想……想要很多很多。

　　际痕胸口的弧度起伏，垂着眼掩饰性地打开手机，给赵予棠叫车。
　　既然答应过赵予棠吃饭了就不送他，他就要做到。

　　而且，他也准备去查一查宋时雨。
　　跟之前坐车从际痕面前离开一样，赵予棠到了地点后，就直接下线了。

　　他去了趟陨星科技，刚好有事找宋栏，但很不巧，秘书告诉他老板不在公司。
　　赵予棠有些意外：“那他有说过什么时候来吗？”

　　秘书笑了笑：“老板的心思，我一个下属也猜不到啊。”
　　见赵予棠似乎有些愁意，她又道，“你应该跟老板加过个人账号吧，问问他不就行了？”

　　赵予棠也笑了下：“没事，不着急。”
　　女秘书反而惊讶了起来：“你跟老板的关系那么好，你不会还没有他的私人账号吧？”

　　赵予棠茫然地眨眼：“……这倒不是，有是有的。”
　　但是，这种工作上的事，他没必要找宋栏私聊，而且对方现在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又不是想聊就能聊的。

　　“我就说怎么可能没有？”女秘女又笑了起来，笑容很亲和，是跟在宋栏身边时间最久的一位秘书了，对于老板的心思多少也摸到一点了，“你直接问老板就是了，他一定会回的。”

　　赵予棠也就笑笑没说话，他没待多久就打算离开公司，出门还遇到了直播分部的部门经理。
　　也许是他这段时间的实绩还不错，部分经理对他的态度大变了样儿，一口一个“小赵”叫得十分亲切。

　　赵予棠看到了他旁边不太服气的栗子，心想这人最近也不好好直播，天天跟在部门经理屁股后面拍马屁。他也不怎么爱搭理两人，就敷衍地笑笑了事。
　　栗子脸上不服气的表情变得更怨愤了。

　　“长成这样就是好啊，连老板都高看他一眼！”
　　赵予棠的粉丝只知道赵予棠从不开美颜，在镜头下呈现出来的状态已经够她们吹的了，但她们还没有见过现实生活里的赵予棠，栗子在赵予棠面前，连气都气不出来。
　　“谁说老板高看他了？”部门经理听到这话哼笑一声。

　　栗子脑子不笨，立马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啊哥？”
　　部门经理也不怕他知道，冷哼着说：“老板之前还暗示过我赵予棠的数据不太行，要不然就凭一个你，我吃了豹子胆敢对赵予棠施压？”

　　——

　　到了约定的周末，天气很好。
　　赵予棠一大早就上了线，出现在约定的地点，等来了一辆校园大巴。
　　大巴上的人还不是很多，上次邀请他们的女生已经来了，热情地招呼了一声：“棠棠，坐这里！”

　　他一上来就吸引了车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赵予棠视线转了一圈发现际痕没在，也就坐了过去。
　　女生叫周音，跟她聊天好像永远都有话题，际痕一直没到，大巴已经要开出市中心了，赵予棠忽然感觉斜对面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看他。

　　赵予棠一抬头，发现是张熟悉的面孔——桑远。
　　后者跟他对上目光后，又好像刚才只是错觉，大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除了际痕没到，宋时雨也没来，对此周音的解释是宋时雨比较忙，可能要晚点儿才会到。
　　赵予棠并不在意他，点开了手机，在想要不要问一下际痕是不是有事来不了？如果来不了为什么不给他说一下？

　　明明是他问他想不想来玩，怎么放他鸽子啊？
　　赵予棠有一点不开心。

　　他和际痕加上个人账号，但对话框里干干净净的，只是原始的加上了好友的提示。
　　赵予棠打了几个字，正要点发送，又不太高兴地删掉了，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很在意际痕？这次说什么他都不要主动。

　　但是，这也不算主动，顶多算兴师问罪？
　　赵予棠有点纠结。
　　屏幕却忽然被一个来电铃声占据了，赵予棠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接通了。

　　“赵予棠……”那头传来际痕有些喘气的声音。
　　赵予棠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点交通事故。”
　　际痕语气放平了说，“我没事，但是要耽搁一下，可能要晚点儿才能来。”

　　都出了交通事故，还玩什么玩。但际痕没让，让赵予棠好好等他。
　　赵予棠也没什么心情玩，大巴到了地方后，天已经快黑了，首先要解决的是住宿的问题。
　　“棠棠，你会搭帐篷吗？”
　　周音问了他一声，赵予棠说不会，他没什么野外露营的经验，所以才会有尝试着想来玩的想法。

　　周音善意地说：“那没事儿，我找个会的来帮你。”
　　没一会儿，会的人就到了。
　　桑远还是很热络，伸手要帮他。
　　赵予棠笑着说：“没事儿，你教我怎么弄，我就会了，总不能一直依赖你们。”

　　桑远也大方：“那也行。”
　　际痕不在，他的心态也好了不少。

　　等大家都搭好帐篷，准备弄东西吃的时候，终于，际痕到了。
　　他们这一波人大概有十几个人，际痕还是一眼就找到了赵予棠，他在人群中太显眼了。

　　或许是因为听说他出了点交通事故，赵予棠没怎么吃东西，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见到他了微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际痕没有受伤，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是被波及的那个，只是按照流程走耽误了好半天。
　　际痕看到了他们吃的烧烤，而赵予棠不太能吃辣，这会儿正抱了瓶儿酸奶在喝。
　　尽管清楚这话不太合时宜，际痕装作漫不经心，压低了声音问：“你在关心我？”

　　赵予棠又喝了口酸奶，眨眼说：“没有，我就问问你。”
　　际痕也很淡定，替他抹掉了唇角的奶渍：“嗯。”

　　等吃完烧烤，一伙人坐了几小时的车，又走了段山路，都觉得有点累了。
　　际痕来了桑远就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角落，时不时扫他们一眼。

　　际痕没有搭理他，只是发现宋时雨并没有在场。
　　赵予棠发现他看上去好好的也就没多问，但实际上，今天的交通事故看似是偶然，际痕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荒谬感。
　　他明明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事故的中心。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那里的，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之后他告诉来处理事故的人他没有被波及，但那些人也按照流程给他安排了一大堆的检查，结果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际痕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被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他和赵予棠，少了一整天的相处时间。
　　晚上休息时，际痕需要自己搭帐篷，因为不确定他还会不会来，也就没人帮忙搭，而赵予棠只来得及搞定自己的。

　　“你会吗？要不要我帮你？”
　　赵予棠见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儿浅浅的高兴，“我今天刚学的。”
　　际痕眼里除了夜色的黑，就是他的笑，赵予棠好像真的喜欢这样出来玩，笑得跟个第一次出门郊游的小朋友一样，也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总被关在家里。

　　际痕看了一会儿，又移开眼问：“桑远教的？”
　　“对啊。”赵予棠说。

　　际痕抿了下唇，但也没说什么，是他自己没赶上。

　　赵予棠在旁边看了会儿，发现际痕确实不需要他的帮忙，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托着下巴说：“你会的东西好像很多啊？”
　　做菜、处理伤口、绘画、露营……可能还有别的他还没见过的技能。

　　际痕“嗯”了一声，说：“以前在书里看过。”
　　“书里？”赵予棠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际痕起码是有过动手的经验，“你平常喜欢看户外的书？”

　　际痕一边支架子，一边跟他说话：“也不是喜欢，是为了……”
　　他忽然顿住。
　　他看这些书是想学习更多的知识，然后呢，学习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这些事可以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找到，他确切地记得，那就是他的记忆，不会出错，那时候，他是为了……

　　赵予棠忽然对上际痕转过来的目光，茫然地眨了下眼，“你怎么了？”
　　际痕却已经移开了眼，冷静地说了句：“没事。”
　　那种荒谬的不真实感又来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在这之前，没必要让赵予棠陷入慌乱。

　　“哦……”赵予棠打了个哈欠。
　　夜已经深了，他也有点困了。

　　“去睡吧。”
　　际痕看着他说，他的帐篷就在赵予棠的隔壁，赵予棠有什么事他都知道，很安全。
　　这个露营地设计得也很周到，有专门供洗浴的付费浴室，赵予棠吃完东西嫌身上有味道，就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这会儿倒是可以直接去睡。

　　“那，晚安。”他说。
　　“晚安。”际痕看着他钻进帐篷。

　　这晚赵予棠睡得还不错，铺的褥子下面是柔软的青草地，周围不是特别安静，总有不睡觉的夜猫子，还有湖里的青蛙和昆虫发出的鸣叫声，但都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
　　在这个陌生的、本该是带着戒备的、远离家的游戏世界，他第一次睡觉没有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