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美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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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筑基圆满时，再回来吧。”
知晓了自己身世的白云梦，似乎不怎么在意，他只在意白明微说要让他离开钟秀峰，去跟随鱼东之修行。
“不要。”他气鼓鼓地说道。
“鱼东之不是和你道歉了吗？你也接受了。”
“不要。”
“我能够教你的东西很有限，你是剑子，而我甚至不会用剑。”
“不要。”
“你筑基圆满了，就能回来了。”
“我不要！”
白明微想了想，说道：“我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能够保护我。”
白云梦露出了明显动摇的神色。
“剑道攻伐第一，正是我所缺乏的。”
白云梦环抱着白明微，许久才发出不情不愿的“嗯”。
“儿啊，我的儿啊。”母亲比去年过年时又苍老了，她慈祥而温柔的呼喊让齐文绰的心一点点软了下去。
“爹！娘！”齐文绰抱住母亲，眼里也涌起泪光。即使他与家人有着很多的嫌隙，可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那些深刻的记忆，就好像被冲淡了一般。逐渐加深的，只有母亲那柔和的呼喊。
“长孙员外真是个大好人，不仅把卖身契给撕了，还把这几年的工钱给我了，一般的人家可不会给。”齐文绰一边撒着谎，一边从包裹里拿出他给家人买的礼物。
“娘，你吃这个点心，可好吃了。爹，你那把烟枪，我给你换了杠新的……”
苍老的男人与女人面上浮现出笑容，冲着齐文绰齐齐点头，让齐文绰心中挤满了甜蜜。
“爹，你不是一直想盖座大瓦房吗？我们现在有钱了！”
看着那一贯贯钱，男人一眨不眨的眼睛里也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好啊好啊，我可以娶媳妇了！”
齐文绰压下因弟弟话语浮现的不快，这些都是他带来的东西，为什么弟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给他准备的？
“还不快谢谢你姐姐？要知道你能念书，都靠你姐姐！”爹训斥道。
这训斥也没能让齐文绰得到安慰，反而让他想起弟弟能够读书全靠他的卖身钱。又让他想起他曾将希冀的目光基于冯知味，然后就被他践踏的记忆。
晚上，娘用齐文绰买来的肉，烧了一桌的菜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娘的眼睛不行了，齐文绰总觉得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娘捉住齐文绰的手，一遍遍抚摸着。
“都过来了。”齐文绰想起自己在当时长孙谦的贴身丫鬟前，每天早上都要早早地为长孙员外与夫人烧热水洗脸，有数次因为温度不适宜被掀翻了水盆，每个冬天都要拿着苛刻的钱去与卖炭人讨价还价，去买来只够主人家取暖的炭火…委屈的记忆数不胜数。
没有哪家的孩子是生来就要做奴婢的。
“我……”齐文绰斟酌着想要选几件事情说说，那些太悲惨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有些事情说了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矫情，说些能让人共情的，父母也能理解的事情……
“你看看你弟弟，是不是比去年长得更高了？先生都说了，咱们家除了个好苗子呢。”
话题忽然就转到了弟弟身上。
唉？齐文绰心里忽然觉得一凉，他还没晃过神来，只口头上应道：“是高、高了些。”
“是吧，这都是我喂的。我就说咱家就算有一口粮，也要把咱家的好大儿喂得壮壮的。”娘露出自豪的神色。
唉？为什么？明明更值得让人骄傲的人是我吧？住进大瓦房不是爹娘一直的梦想吗，自己不应该是让他们骄傲的那一个吗？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吗？
可齐文绰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脱下裤子来证明。
夜晚，窗外的虫鸣声让齐文绰纷杂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久许的乡愁也在那虫鸣与泥土芬芳中迸发了出来。
即使是在地上打个铺，也比在长孙家睡着要心中安宁。
齐文绰缓慢地吸气吐气，他希望在家里的最后一点时间，至少给自己留下稍微美好一点的回忆。
想到白明微，他沉闷的心里又泛起一丝甜蜜，未来的生活一定是五彩缤纷的吧。就算皇宫的日子，也未必有那人身边有趣。
美丽又温柔的仙人，居然想要他待在他的身边。
齐文绰的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抱紧了被子。
再这样下去，就根本睡不着了，齐文绰告诫着自己，翻了个身，在闭上眼的前一刻，看到让自己全身血液凝固的东西。
那是没塞进衣柜的，女式嫁衣的一角。
他想起去年过年回家时和爹说过的话：“爹，长孙员外看我事情做得好，打算明年放我自由身呢。我还想再干几年，给咱家攒点钱。”
其实是他自己攒的赎身钱，只是他怕爹娘又要他拿出来补贴家用，才说是长孙员外大发慈悲。
不会的，不会的，齐文绰用发凉的手掌按住自己的心口。
爹娘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构造，怎么会把他嫁给男人？
即使这样说服自己，齐文绰还起身，装作要起夜上厕所，环顾着这个狭小的家。
他带来的礼物，钱财全都不见了，仿佛是防着他一样藏了起来。
齐文绰从心底涌起了恐慌。
这个幽暗狭小的家，像一张大口，要将他嚼碎吞下。
齐文绰看着打着鼾的家人们，走出来院落，皎洁的月光洒下，照亮了这片宁静的平原。
“外面的世界，其实一直很大。”
齐文绰没有犹豫，撒开腿就往外跑去。
是，他现在是男人。
难道自己又要想象，多了一根那种东西，爹娘就会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自己？
难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就要靠那根东西？
想要扮演家人角色的，只有他。
那间他一直期盼着的，让他人羡慕的大瓦房里面，没有他的位置，只有露出血淋淋的牙齿的一家三口。
他卯足了劲跑。
仙人会知道我在哪吗？我只告诉了他我家的地址，他能找到我吗？一定可以吧，他可是仙人啊。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尊重他、关心他的那个人。
村子里燃起火光，齐文绰没有停止步伐，他相信，只要自己跑下去，没有人能追得上自己。
没有人能追上自己——
一只箭呼啸而来，射中了自己的小腿。
“你娘就说这丫头心眼多。”父亲拿着弓箭走到了齐文绰的面前。
“赶紧把他嫁出去吧，到那深山老林里，他跑也跑不掉。”那是弟弟的声音。
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家”的方向脱去。
“不要，放开我！”
齐文绰被扇了两个耳光，脸颊一下子红肿起来。
“我才不要回去！我还要去——”
“你这个肮脏的婊子。”他听见父亲贴着他的耳朵说，“拿那么多的钱回来，怕不是早就爬上主人家的床了。我是为你找了个好去处啊，你要改过自新，好好侍奉你的丈夫。”
预想中的，五彩斑斓的未来笼罩上一层阴霾，逐渐连一点光亮的眼色都看不见了。
齐文绰维系理智的丝线断裂了。
然后，他就看见父亲的头掉落滚在了他的面前。
他身上的桎梏一轻，感觉不到小腿的疼痛一般，站了起来。
他还没能处理完眼前的信息，他低头看，十指衍生出蜘蛛丝一样软弱而美丽的白色丝线，那些丝线连接着一具具没有头的尸体。
“怎么...回事？”
齐文绰头一歪，正起时已经是另一个人。
鲜血泼染的大地上，有一座洁白庞大的机杼。
正在编制的洁白生物有着流畅优美的外形弧度与和人类相似的外表。
江离坐在机杼上，罗裙上染着喷溅的血迹，在死一般寂静的村庄里，发出笑声：“我的冤家，你来接我了吗？”
“......”看到一地的血迹，白明微保持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打算把我卖了，我可怜的齐文绰啊，正伤心地蜷缩在他的角落哭泣呢。”
“他们该死吗？”
“对齐文绰来说，他们该死。”
“那他们就死掉好了。齐文绰愿意和我走，那你们呢？我没有问过你们这个问题。”
江离一愣，随即笑得很开心，他忽然出现在白明微的身侧，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捧住白明微的脸庞，用倾注了深沉的爱意的眼神凝视着白明微，“就算你不说这种话，我也已经爱着你很久了。”
“三分钟，你只有三分钟的事情，我需要你救我。”江离正色道。
白明微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世界，没有“分钟”这种说法。
就在此刻，小离完成了最后一根丝线的编制，他美丽的洁白的发丝，只剩下了原来一半的长度。
他编制的居然是一幅画。
白明微还没来得及看清画上的内容，就被江离推入了画中。
“就拜托你再一次拯救我了，darling。”
白明微向下方坠去，看到下面的风景，他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是现代，A市有名的地标建筑——花山大桥。
他清楚地知道，这座大桥马上就会塌陷，桥上如织的车辆，都会葬身水底，因为即将发生的是——
“花山大桥事件。”白明微吐出话语。
以及江离所交代的，坐在黑色迈巴赫里的，拥有着魔性的美貌的美少年。
“那个家伙，到底有多少具化身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美少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