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利己主义者 ...
-
邱意浓意识到了什么，他从水面的倒影中望见了自己的脸。
“不…不，我的脸…”
邱意浓崩溃了。
“只是脸而已，怎么好像要死了一样——还是说，你那张脸，就是你人生的全部了？”聂书蛾不以为意。
白明微已经了解了这个秘境的构造，它就这么大，已经没有再值得探索的地方了。
秘境的阵眼所在处是一口井，而这口井又与长孙员外院落的井连接在了一起。
这个秘境的级别不高，却非常奇怪。
如何才能破除阵眼，攻略这个秘境呢？
一剑破开？以他们的修为，逃离这个秘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是，白明微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放弃这个秘境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秘境现在可以称得上的异常，只有邱意浓洗脸时的清水在他们落地时变成了王水。
这和他们的往返有关系吗？
而且，现在已经有人受伤了，大概是因为秘境的【特性】影响，无法完全治愈。如果脱离秘境，在外面应该能好。
“你的伤口已经好了，这个疤痕在外面可以去掉，没事的。“白明微安抚道。
邱意浓并不领情：“你们这些仙人，把外面这些凡人卷进来，居然还会关心我们的死活？你们这些仙家，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现在还假惺惺的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白明微没有辩驳，反正是不是出去就知道了。
眼下继续前进只有两条路，和上次一样走出院落，跳入深渊，以及跳入井中。
既然上次选择了前者，那么这次就试试后者吧。
聂书蛾先行一步，跳入井中，却看见下一秒他就被井吐了出来。同时，地面震动，空中岛屿的外周坍塌了一圈。
如果岛屿全部破碎，这个秘境的一切都会随之一起毁灭。
这个秘境到底是有什么规则？白明微在苦苦思索着。
瀛洲，商陆正坐在池塘边投喂着鲤鱼。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事，这投喂鲤鱼的活儿被他做得像是赏乐一般。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大人，您在思考着什么，想要获得什么呢？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如果不是您出门的话，这个时候已经注意到我了吧。没有关系，我已经接近您了，只要您再多看看我，就会发现，我们是互相凝视、互相等待的。”
“只要您出现了，我就有了方向。”
“现在的话，姑且给您些灵感吧。”
商陆收起鱼食，收拢了衣袖，起身离去。
在反复试验了几次后，空中岛屿的土地陷落了大概一半。如果再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只能强行打破秘境出去了。
白明微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但始终无法将这些零散的线索拼成一张完整的拼图。
忽然，一道念头如闪电般贯通了白明微的思考，他缓缓开口，朝着白云梦及聂书蛾问道：“你们，玩过‘找不同’的游戏吗？”
“找不同”的范围为长孙员外的院落，他们每一次离开院落，院落就会发生一处变动或者不变，如果有变化，就走出院落，如果没有变化，就跳入井内。
所以这个将凡人也纳入的秘境，也是凡人也可以通过的水准。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个条件有些过于无厘头了吧？”聂书蛾回忆后肯定了白明微的说法。
“大概是…既视感？我以前玩过类似的游戏，只是…或许这里是这个世界的首创。”
“什么这个世界，你是飞升了吗？”
知道了秘境的规则，攻略起来就非常简单了。
修士一旦有了神识，记忆力就会大大增强，“找不同”轻而易举。
接下来的第一次，是书房里那副兰花的画像，左右颠倒了。
第二次，是门上长了一只眼睛。
第三次，是井里的水变成了红色。
第四次，是长孙谦死了。
第四次的时候，邱意浓感觉自己要死了，他立马意识到，这次的变化是他，他会由一个活人变成一个死人。
一次只有一个变化。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动手掐死了长孙谦。
“怎么，你不该还感谢我才对？虽然脸长得漂亮，但是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对着站立着的齐文绰说道。
“我…我不是…”齐文绰说道，“我只是…没有杀过人。”
“如果杀过人的话，你就能杀了他吗？”
齐文绰沉默了几秒，“如果我有杀人的勇气，我会杀了他。”
“如果刚刚快要死的人是你呢？你会杀了谁？”
“我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会杀谁，而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人。
“仙家，你们应该带上我们一起行动，否则，结果就是这样。”邱意浓说道。
“操。”邱意浓喜悦地骂了一声，“XX养的臭XX，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就是XX不如的东西。早知道我就该把XX塞到XX的烂XX里面！”
邱意浓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紧了白明微。
除了无法控制表情、语气这些精细的动作，他居然也能较为流畅地控制自己行走了。
为什么没有带上他们？白明微问自己，他知道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其实更安全。他想到了江离，他不知道这个偶然出现的秘境和江离有没有关系，但他莫名有种感觉，江离和他们在一起。
又或者说，他想知道，江离想要干什么。即使江离和齐文绰的性格迥异，但也非完全相反。这个院落中的人，全都是因为齐文绰引发的事件才会聚在一起。
所以，白明微试着给江离一个舞台。
但江离似乎不想登场。
至于长孙谦，白明微觉得他早就该死了。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修成无情道吗？
仅仅是因为出现了系统，让我修无情道，我就要修无情道吗？
大家都称我为无情道祖，可那道是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是将他读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所有修仙的人，都是为了追求道。
白明微望向激活后就再也没有动静的面板，内心感受到了些许动摇与失真感。
一直到第十次找不同结束，秘境攻略完成。
秘境的奖品不是宝物，而是瞬间传入心中的一道【奥义】。
名为【相反的奥义】。
【奥义】与心法、招式都不同，它像一味香料，取决于使用者的意志；它又像他人写好的，到手即用的编程语言包。
【奥义】是很珍贵的东西。
秘境破碎后，神志不清的长孙员外被放在了他自己家中。
邱意浓抿着嘴唇，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他第一次出口嘲讽白明微一行，是真没觉得他们会管他，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个秘境里面，因而才大放厥词，毫无礼数。要是在平时遇见他们，他肯定已经卑躬屈膝地讨好他们了。
他记得白明微说过的话，他心中很想要得到他的帮助。但他也知道，此刻的感谢奉承，其中真情实意的含量，还不足他在密境中嘲讽话语的十分之一。
真是难堪，早知道，就算在生死时刻，都该压抑住自己的真实情感，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嘲讽远强于自己的存在，真是毫无意义的愚蠢行为。
但是…其他东西就算了，邱意浓宁愿少一条腿，也不要顶着这张脸生存。聂书蛾说得没错，他把自己的脸看得很重要。就是因为有这张漂亮的脸，他才能过上现在好好的生活。邱意浓咬牙，正欲开口——
“现在已经脱离了秘境，只要将你的面部的疤痕重新剔去，再治愈就行了。要把你打晕吗？”白明微问道。
邱意浓看不出来白明微在想什么，在那一瞬间，因为过于理想的发展，他还想过白明微是不是想要害他，他又无法解释白明微以这种手段害他的理由，但明确的点是——他要掌握现状，他不要毁容。
“不用了，麻烦仙家动手吧。”
虽然邱意浓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白明微还是翻找到了麻药的替代物，恢复了邱意浓面部及双手的肌肤。
看到自己的脸恢复如初，邱意浓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是对于哪个人来说，脸都很重要。毁容的人在社交上也更易有心理上的障碍，损害心理健康。
但对于邱意浓来说，脸貌似比其他的东西都重要。
可对脸蛋如此看重的他，并未对白明微一行人有额外的好感。
“你不喜欢仙人？”白云梦问道。
邱意浓的语气真诚：“怎么会，我心里后悔得很，在秘境的时候，我是因为濒临绝境，太害怕了才会——”
“我不想听那些无聊的话，还是你大放厥词的时候有趣些。”白云梦的话语平淡，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
那正是邱意浓最讨厌的东西，他战栗着，任由自己的心声吐出来：
“我只是不喜欢高高在上压迫着我的人。”
“我们没有压迫你。”
“只是你觉得而已。抛开我的偏见，你们其实是好人。”这其实也是邱意浓的真心话。
“真是高高在上呢，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聂书蛾居高临下，只是一瞥，就让邱意浓失声。
聂书蛾嗤笑一声，对白明微说道：“你看，对什么人都好的下场，就是连虫子都能在你面前聒噪。哪怕你现在只有炼气期的修为，但凡你凶恶一些，不把他当人看一些，他们就会像条哈巴狗一样，向你献媚，不敢有半丝不敬。“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利己主义者
，还差 